比起單純的仇恨,又愛又恨已經是一個巨大的進步。
吉拉爾丁也沒有奢望日本民眾能在一夕之間接受蘭芳政府的統治,發自內心的熱愛蘭芳政府,只要能通過這次大地震使一部分日本人改變對蘭芳的態度,那就算達到目的。
地震爆發的一個星期后,第一批援助物資終于從海參崴運過來,物資緊缺的局面終于有所緩解。
蘭芳政府的反應速度和工作效率還是不錯的,地震發生后,秦致遠和陸徵祥就開始組織救災,因為地震波及的范圍太廣,這個工作量還是不小,好在蘭芳現在也算是地大物博,工業能力也相當不錯,所以從蘭芳本土到北疆區,各種各樣的物資正在向日本集中,以后會陸續抵達。
雖然物資短缺的情況有所緩解,但吉拉爾丁也沒有改變策略,還是堅決推行“以工代賑”。
現在的救災已經進入清理階段,城市里的廢墟要全部清理出去,為以后的重建工作打好基礎,為了能讓東京市民感受到蘭芳政府的善意,吉拉爾丁甚至從蘭芳請來了城市設計師,準備造出來一個花園城市,讓東京市民真正感受到蘭芳政府帶來的好處。
在清理廢墟之前,首先要處理的是那些遇難者的尸體。
其實到目前為止,整個東京地區的死亡和失蹤人數已經超過二十萬人,這比原來的十四萬上升不少,其中一部分固然是傷勢過重搶救無效的傷員,但更多增加來自“秦軍團”的秘密處決。
大地震確實是弄死了不少“異己分子”,但總會有些漏網之魚,“秦軍團”在救災過程中得到了一項秘密任務,就是要借助這場災難,把這些“異己分子”全部鏟除。
哪怕是有些人僅僅是有一點點傾向,也在鏟除之列。
這種時候接受這種任務,如果不考慮感情傾向問題,真是完成的不要太容易,大災過后必有大疫嘛,而且余震還每天都有,機會真是多的很。
三月份的氣溫,一天比一天暖,這么多的尸體肯定要盡快處理,而且這時候也不會有人追問這些尸體從何而來,地震中各種稀奇古怪的死法多了去了。
所有的尸體都要集中燒掉,然后再深埋,一下子有這么多的傷亡,也別想都搞明白身份一人一個骨灰盒,干脆在死亡人數最多的新聞街弄了個集體公墓,然后又立下一座紀念碑,曾經發生的一切就被深深埋葬在人們的心底。
四月初,上百萬人的共同努力下,港口區附近的廢墟最先清理完畢,重建工作就從港口區開始。
曾經在港口區有一個巨大的秦致遠雕像,在這次大地震中,這座雕像居然奇跡般的沒有被損毀,于是重建工作就從這個雕像開始,清理了雕像周圍的廢墟之后,雕像又被放回原地,于是在雕像目光的注視中,重建工作持續進行。
其實從對待雕像的態度上,就能看出日本人的心路歷程。
這座雕像剛剛立起來的時候,很多日本人對于蘭芳并沒有好感,甚至還有深深的敵意,一直到地震發生前,雕像前每天都有衛兵,就是為了防止某些極端的日本人破壞雕像。
地震發生后,雕像前的哨位終于被撤除,日本人也沒有對雕像搞什么破壞,甚至在“以工代賑”開始之后,有些從雕像前路過的日本人主動會向雕像鞠躬,雕像前也會時不時的多上幾支鮮花。
其實這些鮮花都是“秦軍團”成員們放在那里的。
不過肯定有很多日本人不知情,而很多人又都有個從眾心理,失去了原有精神寄托的日本人打心底里也需要一個新的“神”,于是被吉拉爾丁刻意塑造的秦致遠的形象開始深入人心。
到了這種程度,很多事都已經順理成章,哪怕是很多日本人還對蘭芳政府有不滿,但對于蘭芳政府在這次大地震中的表現,也不得不給予正面肯定,即使是日本政府和日本天皇,也不可能做得更好。
至少看上去是這樣。
其實這段時間最忙碌的除了軍人和“秦軍團”成員之外,蘭芳宣傳部派往日本的特別報道小組也是忙得腳不沾地。
蘭芳在日本進行的統治,其實一直以來都被西方媒體詬病,國聯中也一直有聲音要求取消蘭芳在日本的托管地位,這次大地震正好是一個契機,一個改變蘭芳政府形象的契機,秦致遠不可能放過這樣的機會。
幾乎就在大地震發生的第二天,秦致遠就派了一個特別報道小組乘坐軍用運輸機飛往東京,然后各種報道就源源不斷的被發回蘭芳,通過覆蓋面極廣的《每日新聞》進行連篇累牘的報道。
開始的時候報道集中在大地震造成的破壞上,大多數是文字報道,這在國際上造成的影響還是很大,美國政府和英國政府甚至還為日本組織了捐款,英國人捐款是出于和日本一貫的友好關系,美國人則是在爭奪人心。
這其實也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到了三月底,開始有圖片出現在報紙上,這馬上就激起了全世界對日本的同情,其實在蘭芳和日本開戰之前,西方人雖然還是打心底里看不起日本人,但從國家層面上,西方國家已經開始把日本視為“文明世界”的一部分,現在看到日本遭受到這樣的重創,普通大眾的同情心真是油然而生。
伴隨著震后東京慘狀的照片一起出現在報紙上的,是蘭芳駐日司令部正在進行的抗震救災。
《每日新聞》在圖片的選擇上很有深意,如果有震后慘狀的照片出現,那么一定就有已經開始重建的照片;如果有東京市民正在排隊接受救助的照片出現,就一定有大批身穿軍裝的身影正在廢墟上努力工作的照片出現;如果有日本人正在軍用帳篷中熟睡的照片出現,就一定有蘭芳戰士在廢墟中短暫休息的照片。
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單純的某一張照片并不能說明蘭芳政府在這次災難中到底做了多少工作,但無數的照片和海量的資訊開始鋪天蓋地的沖擊,蘭芳的國家形象馬上就樹立起來。
這是一個堅強有力而又高效的政府,地震震不塌蘭芳政府的堅韌,壓力壓不垮蘭芳政府的堅強。面對敵人,蘭芳軍人已經在世界大戰中證明了自己的勇敢,現在面對弱者,蘭芳軍人再次表現出了“騎士”和“紳士”一樣的友好和風度。
幾乎就是在短短旬日間,蘭芳政府在普通西方民眾心中的形象就大有改觀,蘭芳政府的形象不再是某些媒體一直以來刻意渲染的殘暴和充滿攻擊性,而是開始和同情、憐憫、友善這些人性閃光點聯系在一起。
其實這年頭的天災**真不少,因為政府的效率不夠,以及社會保障的不完善,很多時候,一個小小的天災就能造成極大的損失。
這在美國表現的最明顯,三四月份嘛,正是龍卷風的高發期,美國今年的龍卷風格外的多,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加利福尼亞州去年冬天因為龍卷風引發的山火,甚至燒到現在也沒有完全熄滅。
和正在全力組織救災的蘭芳政府相比,為了一個尼古拉·特斯拉就能動用全國的軍警,而面對山火卻束手無策的美國政府表現的真的有點失敗。
對于普通人來說,對于國家失望最多是罵兩句發泄一下而已,因為他們沒有改變政府的能力,也沒有改變自身處境的能力,但對于很多精英人士來說,他們雖然也無法改變政府,但想要改變自身環境還是有辦法的。
于是從四月份開始,向蘭芳帝國大學提交報告要求進行學術交流的各大院校教授越來越多,而且呈快速上升趨勢。
這“學術交流”并不意味著就是移民,可能只是對蘭芳政府的好奇,又或者僅僅是對文化的向往。但無論如何,這都代表著蘭芳的國家形象正在快速向好的一面轉化,這些專家教授對蘭芳帝國大學的向往正在累積。
這絕對是好事。
這年頭,“專家教授”還是很值錢的,至少“專家”還不是“磚家”,“教授”也不是“叫獸”。
如果操作的好,想要永遠的留下這些專家教授并非絕無可能,尤其是對于那些美國的專家教授來說。
美國本來也是一個移民國家,如果沒有蘭芳的出現,等再過個二十年,美國打贏了二戰,那么美國確實是會成為一個讓所有的美國人為之自豪的國家。
但在二十世紀二十年代,這個“自豪”真的沒多少,哪怕是美國已經贏得了上一次世界大戰,但在很多西方人甚至是美國人心中,美國還是一個由詐騙犯和破落戶的后代組成的國家,這樣的國家,的確是讓人感受不到多少自豪。
在無數份請求進行“文化交流”的申請中,有一個名字令秦致遠非常興奮:阿爾伯特·愛因斯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