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獲得真正的獨立,就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別人的施舍上,靠乞求獲得的施舍,即便是名義上獨立了,實則也不是真正的獨立國家。
金九和李承晚的意思很明白,他們不想真正的獨立,只是想要一個獨立的名義,高麗以后將以蘭芳屬國的名義存在。
這個“屬國”,聽上去不錯,但實際上有很大的文章可做。
高麗現在確實有兩千萬人,人口比整個蘭芳的人口還要多,但國力和蘭芳相比卻是天壤之別,如果沒有秦致遠的同意,高麗想要獨立是癡心妄想。
就算是高麗獨立了,就憑金九和李承晚,恐怕也無力維持高麗的存在。
別看日本人被蘭芳打得狼狽不堪,就算是現在已經衰弱到谷底的日本人,想要再次征服高麗也不成問題。
那么當實力弱小的時候,高麗當然愿意作為蘭芳的屬國存在,那如果有一天高麗強大了呢?
或者說,高麗人感覺他們已經強大了呢?會不會繼續心甘情愿的作為蘭芳的屬國?
這恐怕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
但金九和李承晚顯然是不這么認為,因此當聽到秦致遠斷然拒絕之后,李承晚的表現極為驚詫:“為什么?幾千年來,高麗一直是中原王朝的屬國,我們甚至在明帝國滅亡之后還一直在使用崇禎紀年,作為一個屬國,我們已經做到了我們想要做到的一切,難道這還不足以證明我們的忠誠嗎?”
看看這就是高麗人所謂的忠誠,剛剛李承晚張口還是“臣”,現在已經變成了“我們”。
“不為什么?蘭芳不是救世主,我們趕走日本人,是為了給高麗人民帶來和平,并不是為了讓高麗獨立,如果咱們調換一下位置,你會樂意看到那樣的結果嗎?”秦致遠拒絕的很干脆,也沒有心思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就是紅果果的利益。
對于高麗人的無恥,另一個時空發生的一切暫且不談,單說在這個時空中,當日本人進入民國關東之后,很多高麗人作為移民的一員也跟著日本人進入關東地區。
日本人也很擅長“以夷制夷”,在日占區,幾乎所有的警察都是高麗人,日本人對高麗人還是有所防備的,并沒有給那些高麗警察配備武器,所以那些高麗人就使用木棍等物當做警械。
當面對華人的時候,那些高麗警察下手極為兇狠,該打的打,該砸的砸,別說是對宗主國的情誼,就連絲毫的“兄弟友邦”情誼都沒有,高麗人因此在關東地區獲得了一個很響亮的名字——高麗棒子。
蘭芳趕走日本人之后,那些高麗警察都已經被清算,雖然看似有罪的人已經罪有應得,但這不能不引起秦致遠的警惕。
“我們當然會!”李承晚的情緒有點激動,臉色漲紅想要爭辯。
“別說那些冠冕堂皇的,那并沒有什么意義,其實對于你們來說,有一點你們要搞清楚,你們的目的到底是為什么?為了讓所有的高麗人都得到幸福,還是為了讓你們自己的野心得到實現。我喜歡有野心的人,但你們的野心必須是是為整個蘭芳服務,而不是單純的為了實現你們所謂的‘自我價值’。如果你們想,你們可以返回高麗,爭取成為高麗的地區領導人,那樣的話你們同樣可以為高麗人爭取權利,否則的話你們什么都得不到。”秦致遠不想跟金九和李承晚廢太多話。
話說到這個地步,秦致遠的意思已經很明顯,如果金九和李承晚愿意和蘭芳合作,那么金九和李承晚可以返回高麗,爭取成為高麗的地區領導人,但如果金九和李承晚不愿意和蘭芳合作,那么金九和李承晚連返回高麗的機會都沒有。
“陛下,您了解西方社會,那么就應該知道,威爾遜總統提出的‘十四點原則’中關于‘民族自治’的那部分內容,從長遠來看,‘民族自治’是大勢所趨,是不可逆轉的趨勢,陛下您如此睿智……”李承晚又拿出“民族自治”那一套。
“民族自治,這只不過是威爾遜的噱頭,只是一個笑話,如果威爾遜真心實意的贊成民族自治,為什么美國人在菲律賓不這么搞?為什么美國人在自己國內不這么搞?”秦致遠對威爾遜的天真也是無奈。
也不是天真,美國人之所以提出這個“民族自治”,自然有美國人的利益在里面,美國人在這件事上也是在搞雙重標準,美國人玩這一套一貫是溜溜的。
“可是,明明有成為一代明君的機會,為什么您要放棄呢?”李承晚不肯放棄,不管是因為什么理由,李承晚都不會放棄。
“可是,明明有現在就獲得平靜幸福生活的機會,為什么你們不把握住呢?”秦致遠把問題原封不動的拋回去。
如果現在高麗并入蘭芳,對于高麗人來說確實是個很好的機會,不過高麗人恐怕就不這么想。
“自由,我們需要的是自由,獨立自主的自由!”李承晚有理想。
“那有真正的自由?美國人有自由嗎?英國人有自由嗎?蘭芳人有自由嗎?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咱們都要按照正常的社會規律決定咱們的生活方式,根本就沒有自由,絕對的自由只能造成絕對的混亂,難道那就是你們想要的?”站在秦致遠的立場上,秦致遠可以鄙視李承晚的天真。
想要追求自由但是卻陷入混亂的例子在21世紀真的是太多了,隨手一抓一大把,秦致遠明白放縱的后果,所以如果金九和李承晚真的執迷不悟,秦致遠也絕對不會放任金九和李承晚返回高麗。
如果抱有“獨立自主”之心的金九和李承晚返回高麗,那遲早是兩個禍根。
“自由當然是相對的,但是我們想自己決定自己的命運,我們不想讓別人決定我們的命運。”李承晚表現出來的,就是標準的精英心態。
“你只是想自己決定自己的命運,并不代表全部高麗人都這么想,你想代表全部2000萬高麗人,那么你問過那些高麗人的意見了嗎?想要在國際舞臺上跟所有的國家平起平坐,你需要證明自己的價值,首先要證明你有代表高麗人的資格,而不是在這里跟我大談民主自由,我也不可能給你機會讓你去試驗你的理想,那將會以2000萬生命作為試驗品,你不覺得你的這種想法太自私了嗎?”秦致遠一針見血。
所謂的民主自由,所謂的動不動就代表其實真的很可笑,尤其是那些自以為是的所謂“精英”,那些人大多都是眼高手低之輩,讓他們在臺下挑毛病,他們挑得頭頭是道,真讓他們上了臺,這些人一樣抓瞎。
“我是高麗三個政府都承認的國務總理,難道沒有代表高麗的資格嗎?”李承晚感覺無法接受。
“三個政府……聽聽你們的組織結構,你不覺得有點太多了嗎?以哪一個為主?誰說了算?這三個政府又是怎么回事?”秦致遠對于這些個“流亡政府”的真面目還是比較清楚的。
如果說高麗現在有人有資格組織一個流亡政府,那么最有資格的是高麗王室,但高麗王室在日本已經被搞得絕了種,高麗這個國家在十年前也已經并入日本,所以目前的這個三個流亡政府說起來都是名不正言不順。
“陛下,您這是對2000萬高麗人的侮辱,我們不能接收您的這種說辭。”李承晚面色大變。
秦致遠不承認“流亡政府”,那就表示秦致遠也不承認李承晚的地位,這絕對讓李承晚無法接受。
“陛下,時間到了。”米夏起身提醒。
“好了,就先這樣的,你們回去可以想一想,怎么做,才是對2000萬高麗人更負責的做法,如果你們繼續維持現在的想法,那么很遺憾,你們在蘭芳將不受歡迎。”秦致遠端茶送客。
“那么,微臣告退……”李承晚還想爭辯,金九起身向秦致遠恭敬施禮。
李承晚做了個深呼吸,也向秦致遠恭敬施禮,然后和金九一起離開。
“你打算怎么做?”斗牛犬里,金九用韓語問李承晚。
“我們不能放棄,如果咱們放棄,那么咱們就會成為高麗的罪人,咱們也無法向2000萬高麗人交代,所以咱們要繼續。”李承晚沒打算放棄。
“但現在看來,我們面臨的情況比以前更加糟糕。”金九的表情糾結。
“想要獨立,不流血犧牲是不可能的,咱們要做好準備,哪怕是有一半的高麗人為了這個理想死去,那么也是值得的。”李承晚有決心。
一半?
那可是一千萬人!
金九看向李承晚的目光頓時復雜起來。
“回去之后,咱們可以研究下蘭芳立國的過程,或許那會給咱們一些提示。”李承晚想要從中借鑒經驗。
此前,李承晚向日本人爭取獨立,使用的都是相對和平的手段,現在,李承晚終于準備走武裝路線。
“……”金九沒有答話。
就在李承晚看不到的角度,斗牛犬司機嘴角的微笑相當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