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隊航行的大龍蝦號上。
貓女形態的申雪妮坐在駕駛椅上，一雙眼睛看著手里的小機器人。
宇航時代，全息通信已然普及化，這個帶著點透明感的家伙便是旁邊小龍蝦號駕駛員的全息替身。她這邊是小機器人，張許瑤那邊則是小貓女。
此時只見小機器人的金屬嘴巴上下開合，吐出船隊指揮官的聲音：“唯一的問題是可能你會不小心愛上NPC。”
聽見這話，貓船長卻是不由發笑，嘴巴大張身體后仰，笑得恣意張揚。
看著眼前表情夸張的全息版貓女，張許瑤撓了撓自己的機器腦袋，“笑什么？我說錯什么了？”
“哈哈哈！”掌中貓女勉強壓抑著笑意，氣息不穩道：“沒什么，只是忽然想起空間站里那些NPC。以前怎么沒有發現，你的口味居然這么奇怪？”
剛才那個空間站里沒有其他玩家，各種身份的NPC卻是有著不少，擁有高級或定制機體的機器人和AI、外形各異一看就不好惹的宇宙獸人，以及頭小眼小手長腳短的太空人類，各種各樣各具特色，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都不符合地球人的審美觀。
想起這些，她再也按耐不住，很快就在駕駛臺上翻滾起來，“哈哈，太好笑了。”
一把抓住翻滾的貓咪甩了好幾下，張許瑤這才把視線搖晃喵喵亂叫的貓女丟到駕駛臺上，三只機械大眼瞪著她：“這有什么好笑的？茫茫太空、生靈億萬，外形長相當然也是各不相同，你不能用人類的審美觀去要求他們。太空生物的長相都有些奇怪，你想要的美男子，怕是得去星球表面上找。”
明明兩人正坐在一起，伸伸手就能夠到對方，但在申雪妮眼中，張許瑤卻是已經變成了駕駛臺上蹲著的小機器人。這種虛幻的距離感給了她安全感，讓她選擇繼續放飛自我，當下得意道：“那就找唄！我將來的目標就是集齊一群花美男，打造宇宙版千山渡，天天在上面開Party，哈哈！”
伸手彈了下小貓腦袋，張許瑤無奈提醒：“那什么，千山渡是電視劇版本杜撰的，古龍原著里根本沒說楚留香的三桅船叫啥名字。”
“那不就結了？”申雪妮的聲音經由網絡傳了過來，“我一說‘千山渡’，你就知道是楚留香的船，是不是原著又有什么關系？”
“好吧，游戲里確實有很多長相漂亮的NPC，別說一艘‘千山渡’，哪怕組個大艦隊都沒問題。可惜這是全年齡網游，你只能看看，哈哈！”
“看看養眼也是好的，”申小貓可不想認輸，換了傲嬌語氣道：“再說就算游戲里那什么不了，不還有第三方周邊嘛。”
雖然說的含糊，直播間里的圍觀群眾還是都看懂了，頓時涌現一堆“我很帥聲音很蘇”的自薦留言。
這樣的話題已經有些越線，張許瑤見好就收，連忙叫停了對方，“行了，飛船殘骸到了，準備出艙。”
“怎么又要出艙啊？”申雪妮代替觀眾發問：“以后是不是需要經常出艙？明明是船長和艦隊指揮，卻要親力親為上一線，著實有些掉價呢。”
“沒辦法，咱們說是船長，手下卻沒有人手，不親力親為還能怎么辦？等你以后有錢了，就可以雇傭NPC和玩家，或者索性使用遙控機器人，到時候就只需要坐在飛船里面看情況，安心等結果。”
“那還不錯，”前者點了點頭，再次彈射出艙開動單人推進器，朝著那塊飛船殘骸飛去。
等到了跟前，申雪妮赫然發現目標殘骸出乎預料的大，僅僅只是一截船體，就有大約十幾個大龍蝦號那么大。偌大船體懸浮虛空，一半明亮一名黑暗，就像一頭沉睡盤臥的史前怪獸，竟讓她生出退避情緒，不敢踏足攪擾。
直到張許瑤的機器人過來會合，她才從這震撼中走出，暗暗笑話自己入戲太深，居然會被一團死物，而且還是游戲的模型貼圖嚇住。
用工具破開一扇還算完好的外部艙門，兩人先后飄進了殘骸內部。
“匡匡、踏踏，”真空狀態的通道安靜而幽深，唯有沿著身體傳來的腳步聲不斷響起，一點點打破這片寧靜。
這時機器人的又一個優勢就顯露出來，張許瑤給她的機器人身上掛滿燈，身周數米被照的亮如白晝，而申雪妮的貓女身上只有面向前方的頭燈、胸燈以及槍燈，兩側身后黑黢黢有些嚇人，只能不由自主地靠近前者，漸漸躲到了后者背后。
“放心，”張許瑤見狀也是不由好笑，“這是全年齡網游，不會忽然躥出個異形往你臉上撲的。”
她不說還好，申雪妮回想起那些惡心的抱臉蟲，以及其他太空題材的恐怖片，呼吸頓時粗重了不少。
聽見她的狀態不對，張許瑤本待開口打趣幾句，手中燈光卻掃到一物，頓時將先前的悠然淡定拋在一邊，被嚇得花容失色驚叫連連。
申雪妮本就有些怕，此時也是忍不住尖叫起來，二人聯手給直播觀眾送上尖叫福利。
大約是喊叫舒緩了積累的壓力，申雪妮反倒率先恢復過來，槍燈照射向目標，撇了撇嘴道：“不過是一具尸體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張許瑤抬起四臂看向前方，果然見到一具穿著工作服的人類尸體，當下也是輕舒口氣。礙于全年齡的目標評級，這具尸體其實并沒有太多血腥恐怖的成份，剛才之所以被嚇到，卻是因為他站在通道口表情怪異，突如其來再加上光照不佳，這才嚇到了兩女。
見到確實只是尸體，她也是放松下來，吩咐道：“貓貓你去調查下，看看有什么收獲。”
雖說摸尸體屬于尋常操作，但在高清VR視角下摸尸體還是頭一遭，申雪妮下意識就要推拒，“為什么你不去？”
“我去摸效果不好，”張許瑤亮出了她的四條手臂，后面兩只上面裝著武器，只有前面兩只裝有機械手，但手指結構簡單且只有四根，看起來不是非常靈活。
“咱們現在是手柄模式，走過去點一下就好的，多一根少一根指頭應該不打緊吧？”
“就算不用體感模式，指頭多少還是有關系的。人類的兩大天賦之一便是‘巧手’，額外增加手工活動最多5的成功率或者產出，摸尸體當然也在其列。”
“吶！你也說了那是人類的天賦，咱們這里貌似沒有人呢。”
“貓也一樣，貓族手掌經過基因調整，結構和功能接近人手，也有類似‘巧手’天賦的效果，只是沒有正版那么強。”
“真的？別又是現編出來忽悠我的吧？”
“怎么可能？我是那種人嘛？”
最終，申雪妮還是點頭應下這份差事，同時忍不住好奇起來：“官方給了貓女一雙人手，那么狗男呢？他們怎么辦？”
貓和狗本來都擁有20根趾頭，但因為沒有捧著吃東西習慣，反倒需要經常用“趾行”方式跳躍奔跑，它們的向前四趾逐漸變得發達強壯，側面“拇指”反而不斷退化。等到這兩種動物被人類馴化，本就退化的“拇指”更是逐漸消失，以至于狗的第五根趾頭被叫做狼趾，視為返祖表現。
“狼人都是四根手指，然后用手術添加機械拇指，簡單抓握沒有問題，復雜操作玩不來。這也是為什么大部分狼人都選擇異能側發展路線，就算走科技側也會偏向重型機械的原因。”
“原來還有這樣的設計，”申雪妮點點頭，忍不住吐槽起了開發商，“策劃真是夠閑的。”
“這畢竟是一款VR網游，自然要處處強調細節，不然哪來的代入感？”
“啊？以后不用頭顯就不能玩？”
“玩倒是能玩，但是玩起可能會不太順手。畢竟很多玩法都是針對VR頭顯乃至體感操作設計，用手柄還有鍵鼠難免水土不服。”
“那我豈不是虧了，剛才應該直接用體感操作的。”
某人在自己傷口上撒鹽，張許瑤馬上還以白眼，“隨便你，手套就在那邊，你可以試試看累不累？”
“我就是說說嘛，”申雪妮隨手揭過這個話題，控制人物開始檢查那死尸。貓女自動搜索一番，很快就有了收獲，卻是從尸體口袋里摸出兩枚細小物件，名稱分別是“未知的通行令牌”和“未知的記憶記錄器”。
在組隊頻道看到物件名稱，張許瑤也是有些小驚喜，笑著說道：“貓貓你的小手很紅嘛，居然把最重要的兩件物品爆出來了！這兩樣的爆率貌似挺低的。”
“那是當然，”申小貓得意仰頭，追問道：“這兩個是做什么用的？”
“這么說吧，令牌里面保存著他的物質財富，記錄器里面則是他的精神財富，有了它們就可以卷土重來。”
“啊哈？儲物空間、靈魂容器，這么先進？”
“不是。令牌里面是財產密碼，記錄器里面是存儲的記憶，可以用來合成AI，借機器軀殼實現‘重生’。當然，這人的記錄器還在這里，說明已經掛掉，我們可以通過記錄器重現記憶尋找線索然后找到他的遺產。”
“聽起來有些意思，”申雪妮挑了挑眉，“是不是要打副本了？”
“確實是副本，”張許瑤點頭，“這東西出產技術和財富信息，偶爾還能得到AI或者精神碎片，開荒產出最好，后面越來越差。咱們先把飛船殘骸搜刮一遍，等回到自己飛船再打這個副本。”
“在這里不行么？還是說需要說明特殊設備？”
“不用什么特殊設備，如果就我一個，隨時隨地都能打。帶上你就不行了，要考慮太空服續航。”
“噗！”看了眼左下角的氧氣剩余量，申雪妮不由有些小嫉妒，“那你的電池呢？為什么你就不用在意續航問題？”
“核電池，你值得擁有。好了好了，回頭給你弄套帶生命維持系統的太空機甲，到時就不用在意氧氣還有食物問題了，甚至都能靠它進行星際航行。”
“速度呢？”申雪妮很快抓住了問題要害。
“馬馬虎虎，就比小龍蝦稍快一點，所以中遠距離還是得用飛船。”
嘴上聊著天，兩人手上也沒閑著，很快就將整個飛船殘骸搜索完畢，找到些還能用的武器和機械零件，以及大量過期食物以及能量棒。其他幾樣可以自用也可以賣掉，過期食物也能回收利用，甚至這塊殘骸本身也能回收得到大量航天材料。
“回收其實是效率最低的辦法，”返回大龍蝦號的路上，張許瑤再次給隊友科普著：“要是能夠找到這個人的身份，進而調查清楚他的死因，就有可能從他的親屬以及所屬勢力那里接到后續任務，及時歸還遺物的收益通常都很可觀，比直接回收賺得多。”
“也就是說還有不尋常的情況？”
“當然，要是運氣不好，這人的家族和所屬勢力已經消散，自然不會有啥后續任務。還有就是雖然找到了家族和勢力，結果人家不愿意付賬讓你白跑一趟。所以這個有一定的不確定性，很多人索性直接把令牌和記錄器丟拍賣行，讓其他玩家去碰運氣。”
“可惜，現在還只是封測階段，玩家數量太少，不然單憑咱們這是成套的，就能賣不少錢。”
聽到這里，申雪妮也是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你都那么有錢了，還在意這幾毛幾塊的？”
某人習慣性哭窮，“要是有錢，我早就辭職周游世界去了！”
“好了，這個以后再說，”看到大龍蝦號艙門已關好，駕駛艙重新充滿了空氣，張許瑤便招呼對方道：“可以開始了，你手紅你來開副本。”
點擊使用“未知的記錄器”，許久不見的Loading界面再次出現，面前出現一片迷離光影，等到迷霧散盡，世界已然不同。天空稀薄清透、大地被綠冰覆蓋，卻是一顆遠離中心恒星的冰凍行星。
使用記錄器的申雪妮變成了身穿防護服的男人，正是那個死者的模樣，倒是張許瑤依然維持四手四足的機器形態。
見她愣神，張指揮再次開口：“記憶保存是隨機的，不一定是臨死前那段，先看看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