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眾人臉上都是一副疑惑狐疑的表情,凌旭沉吟了片刻,然后對大家解釋道:“看樣子,大家對死者身上的淤痕還都持有疑惑。
死者的體溫雖然已經降了下來,但是尸體的四肢尚沒有徹底僵硬,手指關節還可以隨著外力進行活動,種種跡象表明,死者應該剛剛死亡不久。
人類死亡兩個小時后,尸體上才會出現尸斑,此時尸體上還沒有出現尸斑,這表示她的死亡時間沒有超過兩個小時,但尸斑并不是唯一出現在尸體上的特殊現象。
除了尸斑之外,人類身體的淤傷顯現,同樣不會立即出現在身體表面,淤傷外顯也需要一段時間,這個時間比尸斑出現的時間還要遲一些,通常需要是三至五個小時。
舉個簡單的例子,一個人挨打后,如果你立即檢查他的身體,那人的身體表面當時不會出現任何異樣,但是過了幾個小時,這個人挨打的部位,就會出現各種形狀的淤痕。
邵小娜死亡至今也就半個小時左右,即使她生前被人毆打過,她身體的淤傷痕跡也不可能這么快出現,至少不會出現在尸斑前面。
我原以為傷痕是死者身亡之前就存在的,但是經過一番勘驗,我否掉了那個判斷,你們可以近前觀察一下,死者淤紫周圍的皮膚十分光滑,沒有腫脹或者微陷的痕跡。
人類身體在遭受外力擊打后,受擊打部位的皮膚,在強大外力的沖擊下,毛細血管會破裂損傷,皮下組織會發生出血現象,血液從毛細血管破裂處,外滲至皮下,這么一來,皮膚表面就會出現淤傷。
淤傷出現后,受外力擊打和皮下淤血充斥的影響,傷痕周圍的皮膚發生輕微變化,可是尸體上的皮膚,全都光滑平整,痕跡周圍的表皮沒有任何異樣,就連淤痕位置的皮膚也沒有變化,由此可見,這不是外力擊打造成的淤傷。”
“如果這不是淤傷,那這一片片的紫色痕跡是什么呢?”盧亮依舊不相信凌旭的分析。
“這是病。”凌旭肯定的說道。
“病?”盧亮跟馮吉奎幾人對視了一番,一臉疑惑的問道:“什么病?”
“血小板缺失癥,也就是人們口中常說的貧血癥。”凌旭說到這兒,看了看身旁那兩名醫生,口中淡淡說道:“貧血是指人體內的血紅細胞容量減少,低于正常范圍下限的一種常見的臨床癥狀。
貧血有許多并發癥,比如頭昏、耳鳴、頭痛、失眠、多夢、記憶減退、注意力不集中等,除了這些癥狀之外,貧血還有一個最大的特點,它會使患者的身體皮膚變得異常蒼白。
之所以會這樣,那是因為貧血癥發作時,使機體通過神經體液調節,對身體內的有效血容量進行重新分配,減少對患者的臟器和黏膜的供血,由于單位容積血液內紅細胞和血紅蛋白含量減少,這個時候,患者身體皮膚的顏色就會變淡。
如果貧血癥患者在病發時死亡,她體內的血小板就會凝結,正常人類的血小板是流動的,均勻分布在體內,但是貧血癥患者因為血小板異常,所以它們會凝結成一塊一塊的,當患者死亡血液停止流動時,凝結成塊狀的血小板便會浮現在表皮下,看上去跟淤傷一樣。
死者邵小娜因為膚色略微偏黑,所以皮膚顏色的異常不是太明顯,但是只要是懂行的人,觀察死者的腳底板,就會發現端倪,死者的腳面至腳踝部位,全都充滿了紫色痕跡,可死者的腳心卻白中透青。
貧血癥患者因為血小板稀少,以至于體內臟器供血不足,血液流動緩慢,在這種情況下,患者會出現眩暈、疲憊、以及手腳冰涼的癥狀,邵小娜的腳底板蒼白無血,腳心發青,這種現象表示她的腳心血液不暢,常年受涼,而這恰恰是貧血的最主要表現癥狀。”
說完之后,凌旭望著那兩名醫生:“我說的這些對嗎?”
聽到凌旭的分析,那兩名醫生又驚又愣,呆滯了片刻,其中一名年長的醫生滿臉敬佩的點著頭:“這位先生難道也是醫生?您剛剛的描述十分準確,我雖然不懂檢驗尸體,但是曾在臨床病例上,見到過一位身患貧血癥的病人去世。
那位病人去世之后,其家屬從病床上為死者更換壽衣,當時我無意中看了那人的尸體一眼,發現尸體上布滿了紫色的痕跡,唯獨腳心慘白黯青,跟這具尸體的情況一模一樣,剛剛我本想指出這一點,但考慮到這里面牽扯到命案,就沒敢亂插嘴。”
聽完這名醫生的話,盧亮幾人頓時釋然了,眾人表情驚訝的看了凌旭一眼,心中敬佩之余,也都在心里暗暗猜測凌旭的身份:“這個凌先生究竟是哪個部門的?怎么對驗尸這么在行呢?他該不會是個法醫吧?”
不理會眾人心中的想法,確定死者生前沒有遭受過毆打后,凌旭開始檢查這間宿舍,這是一間普通的雙人民警宿舍,兩張木床,一張辦公桌,四把椅子,兩個暖壺,一個檔案柜,一對暖氣片,墻上釘著一些法律條款和制度,除了這些,什么都沒有。
這間宿舍的位置處于派出所的北面,窗戶正巧對著后院的小菜園,凌旭先是檢查了一下窗戶,沒有什么疑點,接著又蹲下看了看位于窗戶下面的暖氣片,同樣沒有找到疑點,窗戶和暖氣片附近沒有發現繩索殘留的碎末,也沒有擦拭過的痕跡。
站起身子后,凌旭打開窗戶,看著后院的菜園和廁所,由于宿舍位于二樓,所以視線看的還算比較遠,只見菜園被分割成一塊一塊的小菜地,每塊菜地內種植著不同的蔬菜。
菜園中間有一條磚路通往院墻的角落處,那里是廁所。院墻外面,是一片茂密的樹林,因為派出所的院墻不是太高,只有兩米左右,以至于許多樹木的樹枝都長到院墻里面來了。
觀察了一會兒,凌旭忽然問道:“死者既然吊死在后院的樹枝上,那她必須得離開辦公樓才行,馮所長,你們所里的人,今天傍晚有沒有看到過死者離開辦公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