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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正秋果然不負眾望,他日間帶著寨丁們墾荒耕地,晚上就教他們讀書識字,閑暇時還與大當家小酌幾杯,吟詩作對,其樂融融。
幾個月來,他對山賊這個詞亦有了改觀,其實他們都是一介莽夫,無業游民,只是有手無處伸,有勁無處使,才被逼上麒麟山,做賊做寇。只要能好好引導,帶領他們勤耕細作,自供自給,他們就會成為一個踏踏實實的勞動者。
六個月后,陳正秋帶領著寨民們開墾出一塊塊的良田,并賣回了一大批耕牛和農具,種子,直等到明年開春時,便可播種插秧。
這幾個月時間,陳正秋最大的收獲,便是愛情。
他得到小鳳無微不至的關懷,開荒時幫他送水送茶,回來時幫他洗衣做飯,衣衫爛了幫他補,生病時幫他熬湯煎藥,問寒問暖,體貼入微。
俗話說: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陳正秋閑暇時便教她學習文化,熟讀詩書,兩人經常在一起,耳鬢廝磨,逐漸便產生了感情。
大當家看在眼里,喜在心頭,不但不阻止他倆來往,而且還為他倆制造在一起的機會。那天晚上小鳳毅然決然地站出來維護這個臭小子,他就知道小鳳已經喜歡上他了,女兒能找到一個好歸宿,亦是做爹的心愿啊!
山寨里濕氣重,寨民們都喜歡飲酒,以驅除體內的寒氣,大當家亦喜好這一口,晚餐時都要小斟幾杯。
為此,山寨里還設了個小酒房,專門釀酒給弟兄們飲用,已達五六年之久。
現在,大當家晚餐飲酒時,都要陳正秋陪他,有時候還討論詩文,陶冶情操。
在被擄上山寨前,陳正秋是個讀書君子,在書院里卻是滴酒不沾。
剛開始學飲酒時,一小杯下肚,便是心跳胸悶,面紅耳赤,頭暈目眩,站立不穩,直想躺在床上睡大覺。
現在,他飲的酒比大當家還要多,兩大碗下肚后,也只是有點醺醺然,坐在凳子上,頭腦清醒,口齒伶俐,能聊天,能吟詩。
望著陳正秋的瀟灑勁,大當家搖頭道:“唉!看來不服老都不行啊!連飲酒,也是越來越差勁了!”
秋后是辦喜事的好日子,大當家征得兩人同意后,選了個黃道吉日,在山寨里大排宴席,讓他倆拜堂成親。
這可把山寨里的弟兄們樂瘋了,大小姐出嫁,大公子娶親,兩把大刀一齊打,都在山寨里進行,你說熱鬧不熱鬧?你說好玩不好玩?
隹人配俊男,小姐配公子,天生一對,地設一雙,兩個玉兒,一對壁人,真可謂神仙美眷啊!
小姐要出嫁,這可忙壞了自小侍候她的仆人,山寨里女人少,只有幾個隨著丈夫上山的中年婦女,平日里都是做些針線活,裁剪新衣,縫補舊衫,都是她們干。
仆人比較醒目,而且心地善良,把小姐視如己出,侍候得舒舒服服,教養得乖巧伶俐,小姐對她亦是尊敬有禮,左一句干娘,右一句干娘,完全沒有主仆之分。
用過午餐,干娘便將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幸好一年前,干娘就偷偷地幫她準備嫁妝了,要不還趕不及呢!”
但見她:兩臉頰泛著紅暈,唇紅齒白,長發披肩,用香油梳得整整齊齊,香飄四溢,頭上扎著兩朵紅色的蝴蝶結,一支碧玉簪穩穩當當地插在中間。一條價值不菲的珍珠項鏈,戴在白晳的脖頸上,顯得清新雅致,耳垂下的那對金耳環,在斜陽的照耀下,閃閃發光,更顯得高貴大方。
她上身穿著大紅錦緞嫁衣,下身穿著藍色凡士林布長褲,新鞋新襪,氣質不俗,竟有大家閨秀的風范。
陳正秋的穿戴也不俗:畢挺的上衣,整潔的長褲,足登一雙擦得锃光閃亮的牛皮靴,英俊瀟灑,頗有一副大公子的派頭。
這時,只聽得二當家大聲喊道:“扶新娘出閣,新郎陪同,吉時已到,拜堂成親!”
婚禮就在山寨的大廳里舉行,由二當家主持,地上敷著紅毯,大廳的墻壁上貼著一個大大的紅雙囍字,大當家就坐在旁邊的太師椅上,等待著這一對新人行跪拜大禮。
他靜靜地坐在上面,直到現在還想不明白:從今之后,自己到底是少了一個愛女,還是多了一個賢婿?
兩人雙雙步入大廳,主持人便開始喊禮:“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禮成!”
酒宴開始了,寨民們望著桌子上豐盛的菜肴,望著擺在地上的五六壇自釀米酒,放開肚皮,大飲大嚼起來。
二更時分,陳正秋醉醺醺地步入洞房,他正想用手去掀開新娘的頭蓋,小鳳推開他的手,說道:“慢!賤妾先與你對個對子,對上了才能掀頭蓋!”
陳正秋借著酒意說道:“好!有什么風你就只管吹,有什么雨,你就只管降,等下風調雨順了,我再慢慢地泡制你!”
小鳳吟道:
雙手推出窗前月
方振宇對道:
一石沖破水底天
小鳳又吟道:
稻稈扎秧父抱子
方振宇對道:
竹籃裝筍母懷女
他把小鳳的頭蓋掀開時,醉眼朦朧地望著她:燭光中的新娘,更顯得嬌柔迷人,那雙媚眼,含情脈脈,流露出一種**,一種溫馨的渴求。
他情不自禁地邊幫著小鳳卸妝,邊吟道:
**一刻值千金,
花有清香月有陰。
歌管樓臺聲細細,
秋千院落夜沉沉。
小鳳見他顫抖著手把頭上的玉簪拔下,把紅撲撲的蝴蝶結解開,把兩只金燦燦的耳環卸落,把一串珍珠項鏈從脖頸上取出來。
陳正秋把她扶起來,擁在懷里,笑道:“你以為這是上戰場?是肉搏戰?”
小鳳說道:“人家不知人事,不解風情,以為是比殺頭還厲害呢!相公,拜過了堂,賤妾就是你的人了,你可要懂得憐香惜玉啊!”
陳正秋說道:“其實,為夫也沒有經歷過,也不懂得怎樣去憐香惜玉啊!”
小鳳嗔道:“你是個讀書人,文弱書生,那你就斯文些行不行?
方振宇說道:“這個倒可以做到!”
小鳳說道:“能做到就行!”
新房四周一片寧靜,多嘴多舌的青蛙也不叫了,靜靜地豎起耳朵,在偷聽他倆溫馨地說著私房話,月兒也覺得羞澀,悄悄地向西邊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