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嘆了口氣,起身,“朕要去處理陳相公的事了,盛堂,你著人將這貨送回他的梧桐公社,嗯……還有一事,你得親自去辦了……”
又罵我大爺,又罵我是王八,總不能讓你白罵了。
謝盛堂心里松了口氣,大官這么說,就代表不會追究李鳳梧醉酒失言的過失了。
看了一眼醉得一塌糊涂的李少監。
你小子也真是命好,遇著咱大官這么英明睿智的官家,若是換做其他官家,你怕是別想醒酒了,就這么去了吧,正好是名副其實的酒鬼。
就算不賜死你,也得罷了你的官。
趙昚來到隔壁的垂拱殿,開始思索如何處理陳康伯的事情。
心中著實是有些后悔的。
正月改元后不久,自己曾去南郊巡視籍田和其他事情,陳康伯也隨行,在回大內的路上,這位老臣當時就對自己說過,想請辭歸家。
后來又屢上奏呈請辭。
自己當時想著他若是走了,怕是沒人能壓得住湯思退、洪適和蔣芾,所以都留中不發。
若是當時同意了,也許還能再活好幾年。
趙昚嘆了口氣。
不過為君者,基本上不會承認錯誤,不然何以保持君威。
現在是如何處理后事。
按照相公規制下葬是必須的,作為兩朝老臣,還應選個好日子大肆祭奠,這些事情都簡單,倒是有個事情不得不先想一下,謚號如何取定。
首先陳康伯是文臣,所以應取文字的上謚。
謚,是指古代有功之臣或者帝王死了之后追加的稱號,“文”,表示具有“經緯天地”的才能或“道德博厚”、“勤學好問”的品德。
正,忠,恭,成,襄端,定,簡,懿,肅,毅,憲,莊,敬,裕,節,義,靖,穆,昭,恪,清,修,康,潔,敏,達,通,介,安,烈,和,僖,榮,愍,思。
成、正、忠、襄四字屬于特謚,只能由皇帝賜予,其中“文正“一謚,最為朝廷重視,是由皇帝特旨賜下,不能有群臣議定。
兩字謚號中,文后面的第二字,按照高低順序排隊,依次為正忠恭成端恪襄順……
那么這些美謚中,哪一個適合這位相公?
觀其入仕為政,平平穩穩兢兢業業,一手打造了采石大捷,若說追謚,文正都可以,但自南渡后,尚無文正的追謚。
趙昚猶豫了下,覺得文忠或者文恭不錯。
不過這種事情自己一個人定下來不是不可以,但也要聽一下禮部的意見。
于是對伺候的小太監道:“去宣旨魏杞覲見。”
這叫表明,趙昚并不愿意追謚陳康伯為文正。
李鳳梧頭疼欲裂的醒來。
睜眼,房間里很是安靜,聽不到一絲聲音,翻身坐起,揉著脹痛無比的頭,顧不得打理凌亂了的長發,看著房間發呆。
之前不是在垂拱殿旁的偏殿之中和趙昚喝酒么。
好像自己喝迷糊了。
那酒似乎也太烈了,以自己的酒量,似乎醉早了兩碗,旋即一想,或許是自己受到陳康伯之死,生出諸多感觸之后心情不好的緣故罷。
也不知道醉酒后自己這酒品有沒有說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話來。
不過此刻安然在自己臥室,想來沒有——的吧?
穿了鞋子,披了件衣衫。
心里暗暗不爽,杜仲卿新調過來的丫鬟也太不給力,若是朱喚兒和耶律彌勒,必然是在房間里備好熱水和熱茶等著。
哪還需要自己端茶倒水。
從桌子上倒了杯冷水一飲而盡,意識更清醒了。
推開門。
李巨鹿并不在,似乎又去和徐眉嬌膩在一起了。
院子里很是清凈。
但李鳳梧卻詫異的發現,書房門口站著兩個小太監,看那身份和穿飾,官職似乎不高,但也比一般的小黃門太監高了去。
誰在書房?
這兩個太監,當然不可能是官家。
皇城制式的服飾,也不會是趙愷,那么誰還能帶著太監在自己書房里?
李鳳梧走過去。
守門的兩個小太監立即笑著行禮,“李少監醒了?”
李鳳梧不過托大,“兩位中貴人辛苦。”
一太監道:“謝都知在等李少監。”
謝都知。
謝盛堂啊!
李鳳梧恍然大悟,不過有些奇怪,他等自己干嘛,怎么不在大內服侍官家?
走入書房。
入眼第一的并非是坐在自己書桌客位看書的謝盛堂,而是書房正中那個偌大的水缸,里面裝了半缸水,旁邊還放了兩塊一尺見方的堅冰。
臥槽,什么個狀況,春末夏初,放兩塊堅冰在書房里干嘛。
這個水缸又是干什么的?
對放下書站起身的謝盛堂行禮,“讓謝都知久等了,不知道有什么事要叮囑下官。”
自己的階官職官都比謝盛堂低,稱呼下官沒毛病。
謝盛堂呵呵笑了笑,“我這個不厚道的老太監在李少監書房里,能有什么大事,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
這話說得?
李鳳梧一頭霧水,旋即猛然大悟,肯定是自己喝醉酒后喊謝盛堂老太監,還說他不厚道,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謝都知,那啥,那啥酒后失言,且莫怪罪于下官。”
謝盛堂樂了,“我倒是想知道,哪里不厚道了。”
李鳳梧苦笑,“謝都知你就別笑話下官了,酒后都是胡言亂語,當不得真。”
旋即轉移話題,“謝都知,這些堅冰?”
謝盛堂也看向堅冰,說的卻是另外一回事,“若非大官大度,你這酒后失言啊,不止要葬送李少監的仕途,恐怕要當一個真正的酒鬼。”
李鳳梧嚇了一跳,“我醉酒后說了什么?”
謝盛堂看了一眼房門外。
那兩個小太監很是聰敏,立即走開,不敢再聽兩人的言論。
謝盛堂道:“你罵了大官,說你大爺的,你還說大官生了三個王八蛋。”
李鳳梧頓時出了一聲冷汗,渾身汗毛倒豎,差點沒一股坐倒在地,“我怎么就會這么失態呢,按說喝醉酒后也不至于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啊。”
謝盛堂很是同情的看著李鳳梧,當然也不會告訴他你被大官坑了,你那酒里有佐料,能讓你快速醉酒不說,還能刺激你暢所欲言。
“現在知道后怕了?晚了!”謝盛堂臉色忽然一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