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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三小姐,洛王府的馬車到了。”
仆婦的稟告聲打斷了鄭氏的思緒,她看向夏初,卻見她朝著來人淡淡額首:“知道了,我先去給祖母請安,這就過去。”
那仆婦看了鄭氏一眼,見她并沒有反對,便道:“是,三小姐。”
便退了下去。
鄭氏連忙對夏初叮囑道:“你這也是頭一回做儐相,可得仔細些,莫要出錯。”
夏初點點頭應下,笑道:“母親放心,我會仔細的,您晚些也要去觀禮,不如再歇一歇。”又將懷中抱著的夏瑜放了下來,道:“小魚兒陪著母親一塊兒,過一會就能見到三姐了,要乖乖的聽話,知道了嗎?”無錯不跳字。
夏瑜十足乖巧的點點頭:“知道了,三姐姐。”
鄭氏胸口又悶了一下……如今夏初說的話,倒比她這個當娘的還要管用了。
她可是又勸又哄了好一陣都不見效果,結果夏初不過三言兩語就打發了去……缺心眼么?
夏初并不知道鄭氏的郁悶,行了禮之后便去了慈和堂同洛子謙請安,之后便去了洛王府。
洛王府上張燈結彩,才進門,繼妃便命人領著夏初去了趙嫣然的屋子。今日的賓客來的不少,她也是忙得焦頭爛額的,夏初作為儐相也是要幫忙的,也就沒同她客套了。
趙嫣然的屋子夏初早就不是第一次來了,她在京中沒什么朋友,自上回賞花宴之后,便時常請夏家的姐妹兩人過府,偶爾也會去夏府拜訪,兩家來往倒比從前還密切些。直至夏挽秋出嫁,趙嫣然還賞光參加了婚禮,洛王繼妃還因此給她添過妝。
有了這份情分在,夏挽秋雖是嫁給了宋承兆這個只有秀才功名的讀書人,卻也并未被京中的圈子所遺忘,但凡給趙嫣然下帖子的,少不得也要給她再下一份。
守門的是兩個嬤嬤,面生的很,看打扮氣質,倒不像是王府的下人,夏初只看一眼便知曉,這必然是宮中送到準王妃身邊的嬤嬤。
兩人淡淡的掃了夏初一眼,她身邊的引路的丫鬟連忙便解釋道:“這位是京兆尹夏家的三小姐,是今日的儐相,郡主已經等候了好一會了。”
兩個宮女嬤嬤對外頭的事情未必一無所知,聽了丫鬟的解釋,目光在夏初身上看了又看,顯然是知道她是什么人的,方矮身行禮道:“見過夏三小姐。”
夏初往旁邊讓了讓,并未受她們的全禮,宮女也是有品級的,除了做雜事的小宮人,對她這個沒有任何封賜的民女而言,其實都要高她一等。只不過宮女出宮之后,這種特權便消失了。而像眼前這兩個明顯是經年的老嬤嬤,只怕便是洛王繼妃,也要以禮相待,她自然不會在這二人面前拿大。
見她做出溫和有禮的謙讓之態,兩位嬤嬤的眸種透出一絲滿意之色來。
趙嫣然屋里并沒有什么人,不過兩個丫鬟伺候著,旁人竟是一個都沒有。
夏初有些訝異的看向她,在她對面坐下,便有丫鬟奉上茶盞,夏初抿了一口,問道:“怎么回事?按理說,你這兒應該很是熱鬧才是。”
“還不是外頭那兩個?”趙嫣然努了努嘴,淡淡的道:“倒是來了好些人,都給她們擋回去了,也好,正好不必我來費事。”
趙嫣然不喜應酬夏初早就知道,看她臉上并無氣憤的模樣,便知道她說的是真心話了。
“倒是趁了你的心意,壞人倒是都叫兩位嬤嬤做了。”夏初莞爾一笑,調侃道。
“咦,我還道你見了她們會不會拘謹,瞧著是半點也沒有嘛!”趙嫣然見她還有興致打趣自己,就知道她根本半點都沒有受到那兩個板著臉的嬤嬤的影響,這還真令人驚奇呢!
便是她自己,前些日子上面才把人賜下來的時候,她也覺得拘束的厲害,面對這兩位嬤嬤就自在不起來,隔了幾天才好些。
今兒外頭來找她說話的那些姑娘里,有一大半都是被這兩位的木頭臉給嚇走的,余下的一小半,卻是她自己不想見,故意命人攔住了。
她今兒也想看看夏初是個什么反應,并沒有特意對兩位嬤嬤吩咐過。而她卻半句話都不曾說,便能讓那二人放行……可見除了丫鬟那句介紹的話之外,行為做派該很得她們認可才是。
趙嫣然不由想起師傅離開京中的那一日,對她說過的話來。
那日師傅離京,母妃帶著她喬裝為師傅踐行,在北城外的半月亭上,師傅背對著她們望北而站,消瘦的身姿卻越發顯得飄然欲仙般出塵。
“你們來了。”妙音真人不曾回眸,卻察覺了她們的靠近,母女二人見怪不怪,身旁的下人也識趣的并未跟上前,而是遠遠的守在了周圍。
“師傅。”趙嫣然欣喜的上前挽住了她得胳膊,得她安撫的輕拍。
“大長公主。”洛王繼妃十分守禮的尊稱道。
“喚我妙音便是。”妙音真人淡淡額首,倒也不是很執著于稱謂。稱謂不過是指代,妙音或者大長公主,稱呼的都是她,只不過,她不愿再享受世俗的尊榮,所以對于后者有些排斥。
洛王繼妃笑了笑,并未改口。在她眼里她只是鳳凰山的妙音,可是在洛王繼妃眼中,她始終都脫不去大長公主這個身份。
有些人生來便尊貴。
“我今日讓你們來,也是有事情要同嫣然囑咐。”妙音真人含笑看向洛王繼妃。
洛王繼妃聞琴而知雅意,笑道:“我去前面看看風景。”便提步離開了半月亭。
只留了趙嫣然與妙音真人兩人。
兩人之間雖是試圖名分,私底下相處的時候與母女卻也相差無幾。洛王繼妃不在跟前,趙嫣然更是放得開,好奇的問道:“師傅,你有什么事要囑咐我?”
“我算過你的命數,本為鳳命,卻有偏差。你這孩子太過看重情意,難免要為情所困,也是正因為如此,前些年我才讓你父王將你帶去西北……”妙音說話沒有半絲拐彎,直接的讓人心驚,聽得趙嫣然一臉莫名。
如今她連親事都還沒有著落,怎么就扯上為情所困了?
趙嫣然不解,妙音也不曾解釋,眸光掃過她飛揚的眉眼,淡淡的舒了口氣:“原本,我讓你拜我為師,不過是以防萬一,到時可讓你跟我一道回鳳凰山去,如今看來,你卻是有貴人相助,能逢兇化吉,鳳鳴歸巢。”
鳳命,鳳鳴歸巢,這樣的字眼趙嫣然不是聽不懂,只是她不明白能與自己有什么關系。
她年紀不小了,又是在北疆長大,京中的男子大多對她敬而遠之,便是有那愿意往上湊的,也不過是看在洛王府的權勢,洛王豈能看得上眼。
趙嫣然可是洛王府唯一的掌上明珠!
就沖著她得這個身份,京城里又有誰人敢小看而慢待于她?婚事艱難不過是個噱頭,不過是因為洛王與洛王繼妃看不上那些個所謂的青年才俊罷了!
只是,說她是鳳命,卻也未免太夸張了些!
難不成她還能當皇后么?
還說什么貴人相助……實在讓她摸不著頭腦!
“師傅,你說的貴人是什么意思?是誰?我認識的人嗎?”無錯不跳字。雖是極力忍耐,終究抵不過她內心的好奇,忍不住問道。
“這些你不必知曉,只要記住我的話就是。”妙音真人頓了頓,又道:“夏家雖比不上你家權勢,不過那家的女孩子倒有些特別……不妨與她們結交一番,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雖不知道師傅為什么又忽然說起夏家,但趙嫣然還是點了點頭。
妙音真人見過夏初,卻并未見過夏挽秋,她此言并不單單點出夏初來,而說是‘夏家的女孩子’,用得還是她們這樣的復數詞,由此可見,她話語中的貴人,未必是指夏初。
趙嫣然忍不住想起那個與她十分有共同語言的夏挽秋來。
說的是她么?
“我此去必不會再回京,若你日后有事,可派人傳信至鳳凰山,若是能幫的,我必會幫你。”妙音真人看了她一眼:“但若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那么做。”
“師傅?”趙嫣然一愣,茫然的看向她,眸光里滿是困惑。
妙音真人卻不知為何不再多言,而是叮囑道:“切忌,不要感情用事。”
趙嫣然也不知為什么,這個時候見到夏初,竟然會想起師傅跟她說的話來。
雖然師傅言語之中的那個貴人分明并不是夏初,但她每每見到夏初,都會忍不住想起師傅。她們兩人的身上,有一種十分相似的淡然。師傅的淡然超然于世,而夏初……身上有一種世俗的香火味道,沒有那么高山仰止,但并不令人討厭。
她沒有想到師傅的話會這么快應驗。
從賜婚抵達洛王府的那一刻起,趙嫣然整個人都有些愣怔。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嫁入皇家,就連父王替她規劃的婚事,也不過是在他手下的武將中挑一個,對方必然不敢虧待她。
雖說是低嫁,但那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只要自己過得好,管他旁人如何評說呢?
“郡主可曾見過二皇子?”夏初看向正在上大妝的趙嫣然,忽然問道。
她離開之時,夏挽秋拉著她低聲說了句很奇怪的話。
“三妹妹記得提醒郡主,皇家媳婦不好做,守好本心為上。”
若是往常,她必定不會多想,只是夏挽秋每每有驚人之語,多半都和吳卿蕓有關聯,她卻是不得不深思。
這句話大面上自然沒有錯,做過皇后的夏初可以說得上是十分贊同的。皇家的兒媳婦,不是那么好做的,做得好是應該,做不好,便成了笑柄。
誰也沒有預料到趙嫣然會嫁給二皇子,畢竟先二皇子妃過世也方才一年罷了。當今的旨意讓許多人都措手不及,這道懿旨,更是意料之外的意外。
可是看夏挽秋的模樣,她好像早就知道了這個結果,只是可能與她所知的有所出入罷了。
不管她知道什么,能看在兩人有些交情的情分上出聲提醒,可見對趙嫣然是極有好感的。
而‘守好本心’這四個字,更是飽含深意。
趙嫣然作為王府姑娘,從前出入宮廷必然是常事。不過那時她應該還小,二皇子卻已經成年,兩人之間即便見面,也激不起什么火花來,卻不知她何出此言了。
“見過。”趙嫣然這才恍惚想起,自己竟然也竟不記得二皇子是什么模樣了……小時候的事情誰還記得清楚呢?印象中倒是個脾氣十分不錯的大哥哥,還陪她玩耍過,只是自她去了北疆之后,多年未曾回京,早就淡忘了。這次回京,太后也曾招她入宮伴駕,不過她也并未和皇子們打過照面,何況二皇子早就開府,等閑不會入宮。“都是小時候的事了,記不清了,你怎么突然問起這個。”
“不過是隨口一問。”夏初搖搖頭,到底還是沒把夏挽秋那過分直白的話直接轉達給他,而是道:“見過總比素未謀面來得好,總歸是熟悉的人,想來也能好相處一些。”
趙嫣然并未多想,而是似笑非笑的看向夏初:“那么你同顧騰哥哥呢?”
她是調侃,不料夏初卻也沒有半點的羞澀,大方得點點頭:“小時候見過兩回,后來也見過,只是不曾說過話。”
趙嫣然古怪的看了她一眼,顧騰不說十分完美,但也卻是京中各家閨秀的佳婿人選。若非是為了避嫌,恐怕怎么也輪不上夏初。她這是占了便宜還賣乖,還是真的不在意?
她竟有些分不清呢!
“那你覺得他如何?”
“世子哥哥么?是個十分守禮的人,生的也好,其余的,我也不是很了解。”夏初笑道:“不如郡主同我說說,他是個怎樣的人?”
趙嫣然一噎,找別的女孩子打聽自己未婚夫的人品,也難為她真能開的了口!
不過,她也素來是個大方的性子,聞言便道:“顧騰哥哥脾氣極好,我從未見過他生氣的模樣。不過你也不要故意去惹他生氣,我聽人說,越不愛生氣的人,發起火來越是可怕呢!”
“原是如此,”夏初狀若了然的點點頭:“我知道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