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正文
用過了飯食,日頭漸大,眾人都挪到了樹蔭底下。
雖說是春日,不必夏日那般曬人,但到底夫人姑娘們嬌弱,謹慎些總歸是好的。
姑娘們一處玩兒著,說些話,倒也熱鬧,只夏初不肯,拽著只風箏跑了好半天,硬是沒放起來——風太弱了些。倒跑出了一身熱汗,好生沒趣兒。
夏易見她撅著小嘴,一副無趣狀,心下不忍,便問她要不要跟他們去林子里轉轉。
他縱是刻板些,卻也只在待人接物上,夏初不過堪堪七歲,便是要守男女大防的規矩,也輪不上她。若是不認識的外人自然不便,自家親眷卻也無妨——夏柳兩家已是注定要結親的。
其實這就是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事兒,夏家不好同定國將軍家高攀,他家的小公子再好,也輪不上夏初這個娃兒去惦記,自然要避著些。柳家的兩個少年兒郎都已定親,其中一個還是夏家的大孫女,兩家親近些無妨。
夏初欣然點頭,被夏易領著拜見了二位柳家哥哥。
夏挽秋瞧著心動,也想去,可惜夏斌并不理會她的請求。
她怎能同夏初比?一個才七歲,一個可已經十一了!便是依著她平日總是打探柳瑾誠的做派,夏斌也不可能為了她給親妹妹添堵。
夏雪才是一母同胞呢!
夏挽秋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哪曉得長房的這幾個心里早就門兒清,只是誤會了她的用意——她是不知道柳瑾誠什么時候死,所以才有意無意的總想問問。
可實話也不可能往外說啊!真要敢這么問,便是夏彥都會恨不得沒了她這個女兒再好!
一來二去的,可不就誤會了么!
這廂夏挽秋暗恨夏斌食古不化,果然不是一個娘肚子里出來的心就不齊,那廂夏初已是被夏易拎在了身邊,同幾個小哥兒并護衛們一同進了林子里。
其實上午已捕獵過一輪,這會兒林子里的小動物早就驚走了不少,竟是大半個時辰才得了一只野兔,兩只野雞。
繞是如此,夏初也看的津津有味,上輩子,她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公門貴女,別說進林子了,便是出門拜個佛,那都是扯來扯去幾層遮擋,不說叫外人看見她,她連偷偷的扯開布簾子瞄一眼外頭都是沒規矩!
狩獵的主力自然是柳瑾誠,柳家大哥一個吃貨,頂多也就能拉弓射靶,夏易倒是跟老爺子學了些強身功夫,只是沒有柳瑾誠那樣精準。
瞧他提著弓背著箭囊那模樣,倒像個小將軍似的,要是能換了那一身儒衫就更像了。
誰家出來打獵穿儒衫啊?可見大家不過都是做做樣子的,早上那些獵物,有八成還是各家的護衛家丁獵來的。只他自個有幾分真本事,這才顯了出來。
這會兒進林子,卻只是消遣了,因此旁的護衛不再出手,只是偷偷的尋著機會將那些個藏的好好的獵物趕個一兩只出來,叫主子們逗個趣兒。
然而這會兒獵物也不好找,自那只野兔之后,竟是足足半個時辰沒瞧見一個半個野物的身影,倒是夏初不知怎么的竟然踩著只刺猬,喜滋滋的說是她打的,要養起來。
夏易哄著妹妹玩兒自然是首肯,叫人拿柔軟的樹條做了個簡易的籠子裝起來,柳瑾言在一旁抿著嘴直樂呵。
“我們再到里面看看。”因著獵物太少,柳瑾誠面上過不去,不死心的道。
邊上有經驗的護衛猶豫道:“二爺,再往里頭就走的太遠了,咱們的人沒經驗,還是在外頭轉轉吧!”這話也就是托詞,他們來打獵,自然是摸清了這一片的情況的,先頭還拍了護衛家丁清理過一遍,將那些蛇啊野豬之類易傷人的都驚走了。
只是林子里頭意外多,到底不保險,怎么敢讓他們一群少年人就囫圇往里頭闖?
“怕什么,不過是去瞧瞧,并不走遠。”柳瑾誠自逞‘藝高人膽大’,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聽了護衛的話,反倒越發的興奮起來:“大哥,夏三哥,你們去不去?不去我自個去了!”
柳瑾言和夏易也不過是少年人,被他這么一激,倒生出幾分豪氣來,異口同聲道:“去!”
夏初聽那護衛說的中肯,倒有幾分信了,恐那林子里有什么不妥,否則他定不會在主子興頭上這樣相勸。
只是自家大哥都已經同意了,她也不好再開口潑涼水,只好暗自機警些。
柳瑾誠并夏易兩個少年一馬當先的跟著引路的護衛在前頭,倒是柳瑾言并不很熱衷,瞧著夏初腿短走的慢,陪著她慢慢落到了后頭。
眼見那兩人就要走離了眼,聽著耳邊眾人走路的沙沙聲,夏初只覺得眼皮子一陣的跳,連忙出聲高喊:“大哥,我瞧不見你啦!你在哪里?”
她小人兒個頭不高,卻中氣十足,尖嫩的嗓音在靜謐的林子里回旋,倒是冷不防能嚇人一跳。
夏易隱約聽到自家妹妹的聲音,忙拉著柳瑾誠頓住步子:“且等等,叫他們跟上來再走。”
柳瑾誠回頭一看,果然是走脫了人影,心下雖不以為然,到底也不敢一個人逞那匹夫之勇,只好按耐下來等著后面的人跟上來。
卻不料不過是一愣神的功夫,幾聲‘呼嚕’聲陡然炸響在耳邊!
兩人立時寒毛倒豎,朝著前方一看,卻見三百步開外一只足有半人高的刺毛大野豬,撅著兩顆尖利的大長牙,正伏在林中呼哧呼哧的瞪著血紅的眼沖著他們!
“野豬!”還是個大家伙!
見了正主,柳瑾誠不僅不怕反倒興奮起來,不顧夏易的阻攔,竟是挽弓就射!
他卻是好箭法,二人離那野豬足有三百步遠,竟也射了個正著!
雖射著了,他二人卻不知那野豬皮糙肉厚的很,簇新的箭矢不過才沒進去半寸,便再也不能進,歪歪扭扭的掛在那大野豬身上。
這一舉著實激怒了野豬,頓時沖著二人便奔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