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可淑微微一笑，心里那種淡淡的傷感，也隨著蘇燦的話消散。
說到底蘇燦還是在不知不覺的過程中影響到了程仙子，以固有的思維方式輻射，改變了她的認知觀念。從高中養成的獨立，再到蘇燦出現，慢慢轉變出來的依賴感，偶爾也會想想蘇燦，會顧忌到他的想法和感受，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云端，和同齡人隔著一個世界的仙子。
在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被家里要求很多，寄予厚望，她也正如大家所期待那樣漸漸成長為最優秀的人，披覆了各種光環，有著別人望其項背突兀到呼吸不過的成績，她的生活應該是流年暗渡，波瀾不驚的。
因為足夠優秀，沒有哪個男生對上她不會感到自卑，這也是眾多好女孩的通病，直到變為老女孩，也沒有人來追求。
許多人曾站在時光的分叉路口，回眺望，在他們的心里，這個披著彩衣的女孩永遠是那么的耀眼，但正因為像太陽，所以永遠無法靠近，可望不可即。或者說，她不屬于愛情，只是屬于那個小小的、年少輕狂不知高地厚的夢。
藏在心底深處，沒人知道，卻又不可取代。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雖說這世間上每一個女孩都是一朵花，但程可淑從某種角度而言是獨一無二的，她在高中乃至大學時代曾成為了別人的夢，就像是星爺《月光寶盒》中的紫霞仙子朱茵，《神雕俠侶》中的小龍女劉亦非，《倚天屠龍記》里的趙敏賈靜雯，都是一個時代的女神，從不因為經典落幕而辛酸退場。
“你是這個時代的主角，也是我所向披靡的理由，如果你覺得你已經老了，中途退場，那么，我是說……”蘇燦想了想，緊緊的握著她素白的纖手，又加了一句話，“對這個多姿而絢麗世界來說將是一個巨大的損失。”
程可淑很滿意這樣的回答，或許說這樣的話總會讓女孩感動，程仙子并非感性的人，但卻也是有血有肉的女孩。
兩人并肩而行，穿過操場，路過教學樓，陽光從樓道盡頭的窗戶里照進來，暖洋洋地灑在他們的身上，走道里晾曬著純白色的床單，偶爾還能看到女孩們掛在衣架上的純白內衣，一抹春光無限。
“明天就放假了，你回去掃墓么。”蘇燦突然提起這事兒。
“嗯？”程可淑側頭，眸子眨動，點點頭。
“那好，我倒時候陪你一起。”
“你不去給你先祖掃墓么？”
蘇燦臉上露出笑容，頓了頓，“到時候你也來我們這邊掃墓。”
“嗯。”程可淑乖巧的點頭。
“回去吧，今天的天氣有點冷了，我衣服穿的少，等下感冒了。”蘇燦打了一個噴嚏，接過她給的紙巾擦拭，鼻子被揉得通紅。程可淑端望一下他，現他眼睛有些黑眼圈，給了一個無限風情的白眼，道：“昨晚做什么去了？”
蘇燦咳咳兩聲，老臉一紅，猶豫一下，“還是不要說為好。”
“為什么？”
蘇燦望天，背著手，一副老神在的樣子，就是不肯說。
“你們男生啊，肯定沒有做好事。”程可淑很快就想到了關鍵，昂起頭，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有時候有一個太聰明的女友也不見的是好事啊……我的意思是說，什么都瞞不過你的法眼。”蘇燦前半截還很順溜，后半截程仙子眸子一掃，頓時又蔫了。
可以說程可淑是蘇燦命里的克星。
程可淑開心的笑了笑，邁著筆直的長腿向前走，風掀起薄薄的春衫，衣擺飄舞，如瀑的長在身后上下翻飛，光柱穿過絲帶著大片大片起伏的日光。
這一幕，怎么看怎么都是記憶里那熟悉的場景。
蘇燦落后一步，雙手捏一下耳朵，“哎！”了一聲，抬頭滿眼都是歡喜，快步跟了上去。
中南大道，落盡濃蔭，灑了一地光斑。
草坪上都長滿了青色的嫩草，青翠欲滴，還帶了點露珠滴答落下，有幾個女孩坐在柔軟的草坪上捧著書，或者歡聲笑語，或嘰嘰喳喳。從對面籃球場打完籃球往這邊走過來的男生們渾身汗水，腦袋冒著熱氣，目光總是飄到那些坐著的女孩身上去，當然也有幾個男生的目光卻沒敢往那里去。
蘇燦和程可淑兩人坐在斜斜平臺的草地上聊天，天空是洗得澄凈的光影，對面教學樓、居民老樓高低起伏。
清涼的風從對面掠過來，還有不知道從哪里飄來的桂花落在他們的臉上，肌膚上有涼透的觸感。
街道上有男生騎著單車高聲闊談，伴隨著女孩銀鈴般的笑聲消失在這郁郁蔥蔥的季節。
青春無限好啊忍不住讓人想感嘆。
夕照下蘇燦仰起笑臉，側頭過來，在程可淑看來目光是從未有過的清澈，他的眼神向來都是深邃的，做事很有計劃，就好像已經把自己未來的藍圖規劃好了，哪怕現在，他在象牙塔般的大學里面過著光線粒子般溫吞的生活，但他的大腦其實還在思考問題。程可淑眼中的蘇燦是一臺精密的儀器，也許會放慢腳步，思考人生前進的方向，會為某件事情而感到迷茫，但他始終不會為誰而停留。
程可淑望著蘇燦因為被夕照鍍上光芒的臉龐，眉毛、眼瞳、包括鼻梁都染上了陽光的色澤，還有那個恰到好處的笑容，溫暖到心間。她壓低了聲音，仙子以平日里極為緩慢，卻又準確無誤的語調說，“有你真好……”
蘇燦想了想，“這話以前我對你說過很多遍，嗯……現在站在我的角度來聽你說這句話，突然可以身臨其境的明白你的感受，究竟是一種怎么樣貼實的幸福感。”
最后他又露出一個絢燦的微笑，緊了緊程可淑的手，柔聲道：“我也是。”
這么多年來蘇燦一直在不斷的尋找答案，同樣的，他也不斷在得到的過程中失去，在失去的過程中得到，那些最終逝去的以及終將到來的都不會成為遺憾。
而且他也始終無比的堅信自己這么多年最成功的事情，就是將在水一方的程仙子緊緊攬入懷中，那些風花雪月里的故事似乎也算圓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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