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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杰搖搖頭，從畫質爛掉渣的屏幕上轉回視線，看向付東山。
他壓下槍口，道：“老付，咱們坐。”
付東山很想提醒他——您老這是蹲著呢。
但他沒說什么，從剛剛的一切之中，他已然意識到了，這是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或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一個想肆無忌憚就真的能肆無忌憚起來的人。
面對這種人，你有時候甚至可能都分不清楚他到底是在和你玩兒真的還是在虛張聲勢。
而付東山也清楚，李杰已確確實實的掌控了全局，剛剛對警衛和看冰城情況的要求不是這家伙隨性的行為，而是他在以此給這些對他本身就并不抵觸的人植入某種他現在正全線接管這里的信息。
而很顯然，他成功了。
李杰越表現的胸有成足，對這里的掌控力也就越強。
付東山在最開始李杰行動的時候的發愣發呆讓他徹底失去了一切的機會，現在更再沒有翻盤的可能。
如果在末日之前，嚴苛的等級制度之下，他根本不可能做到這些，也根本不會有人響應他，但這是末日，無限的可能已讓這些人失去了敬畏之心。
但付東山放眼看去，竟然覺得這未必是一件壞事。
而他也真的就坐了下來，坐在李杰的對面，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他覺得對方有話要說。
然而這真的是一個了不起的人。
好笑的是他之前還想要提攜對方一把，這樣的人，在這樣的時代里——怎么可能不站在高處？
就算是打壓，也根本不可能壓得住。
有能耐的家伙，總會冒出頭來，就像金陵之戰，在事情發生之前，誰能想到是李杰力挽狂瀾？
李杰看見付東山坐下來，就清楚這家伙算是認清楚局勢了——或者所說是想清楚他剛剛的所作所為到底都有著什么樣的意義，而他現在做什么都沒有意義這一點了。
因此李杰臉上的神色正一點點的重新轉回正經的姿態，收斂了那種暴躁的外在情緒，有點兒玩味的笑道：“為什么想要殺林默呢？”
付東山看了一眼李杰，他清楚李杰不可能想不到為什么林默此人要死，因此他直接反問道：“為什么要保林默呢？”
李杰沉默了一會兒，道：“那不是個壞人。”
付東山道：“咱們都是成年人，都清楚好人壞人這種定位，是無法客觀的評價一個人的，恰恰相反，那只能讓人變得偏頗。”
李杰道：“你個大老粗和我講大道理？”
付東山被這句話噎的不輕，干咳了幾聲，目光向旁側看了一圈兒，把幾道偷偷瞄向這邊的眼神都逼退回去，盡管他知道這些人仍然能聽見他和李杰之間的對話。
李杰由蹲改坐，也不在意自己的鞋剛剛就踩在凳子面兒上，直接一屁股坐下去，道：“那也不代表他需要死。”
付東山的臉色這時候也已然恢復了正常，他向后靠坐在椅子上，雙手搭在把手上，一只手的食指甚至還在有節奏的敲擊扶手，一副大領導的模樣：“我真的很好奇，你有什么理由幫助他——還有李睿思。”
李杰笑著搖搖頭。
但這更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付東山道：“據我所知，林默既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也和眼下的大勢力們沒有什么聯系，他就像是游離在世界之外的一個幽靈，不依附于任何人或勢力，又擁有絕倫的力量……”
李杰打斷他：“所以就該死？”
付東山微微有些惱火，道：“你清楚我想要說什么。”
李杰道：“那最好不要拐彎抹角。”
付東山呼出一口氣，道：“說說吧，你用這么多人——甚至以后也不管了，就要保這個人——一個孤魂野鬼，到底為什么？”
李杰認認真真的看了他一會兒，然后笑起來：“你見過這個人么？”
付東山微微一愣。
李杰道：“你見過林默么？”
這回付東山確認了，李杰就是在問他這樣一個簡簡單單的問題：“沒有，但我看過他的資料。”
李杰搖頭，失笑：“那個圣裁會的門徒……叫什么菲爾德的家伙，就看了他的情報，于是死了。”
付東山沉默了片刻，道：“你到底想要說什么？”
李杰道：“我不想死。”
付東山又不清楚李杰的意思了，道：“你到底在說什么？”
李杰又笑：“你覺得一枚核彈能殺死他么？”
付東山猶豫了一會兒，舔了舔略顯干澀的嘴唇兒，才道：“可能……”
李杰打斷他道：“不，不可能。
“他身軀之中有三具，想要以常規手段殺死他，幾乎不可能，除非你能保證爆炸的時候他就在爆炸的中心原點，身軀會直接被炸成灰兒，但據我所知，那家伙的速度隨便就能給你破個音速，那么——你覺得殺死他的可能性有多大？”
李杰掌握的情報還是很久以前的，他不知道林默早殺了北邊來的那頭變異體拿到了第四具。
——當然，此時此刻，林默的身軀之中還真的便就只有一具。
這也算是陰差陽錯了。
不過付東山倒是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他只是道：“炸不死，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杰的笑容驟斂，神色驟冷：“你炸不死他，你們就要死。”
付東山神色微變，道：“他……”
李杰冷冷的打斷道：“你不用說他做不到，也不用說他不敢——如果你想要這么說，那就證明你根本不了解他。
“他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膽量，林默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我比你們都清楚，他現在幾乎沒剩下多少真正在乎的東西了，所以這樣一個光腳的人，會沒有膽量來殺幾個隨手就能捏死的普通人？
“而那個家伙，永遠是只要是敵人，就一定要鏟除以絕后患的人，你覺得你們做的是正確的？”
付東山驟起眉頭來，道：“難道他還能視幾萬軍隊與無物？”
李杰笑道：“我現在都能視你為無物，何況是他？”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