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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停住腳步，咬了咬牙，終究還是沒有再選擇離開。
林默這才收回看向冰藍色眸子的少女，轉而看向眼前的這個人，緩緩問道：“姨和姨夫怎么樣？”
林巧竹攏在袖子里的手抖了抖：“就剩我爹了。”
林默邁出第五第六步，默然片刻，道：“我聽說你要結婚了……”
林巧竹道：“他死了。”
林默一時之間竟然為之啞然，他沉默了片刻，說：“我聽說你想見我。”
林巧竹猶豫了極其短暫的瞬間，那真的是極其短暫的瞬間，她相信場中的另外兩個人沒有人能看出來這片刻的猶豫，然后說：“是。”
林默吸了口氣，他看了一眼另一邊的牧谷煙，邁出第七步，這時候他已經走到了這一整個巨大玻璃箱子的中間。
在這個位置上，那種來自下方，四種機械所給予他的拉扯力達到最強。
林默這時候才發現，那東西的作用其實并非是拉扯力，他只是在某種影響之下覺得身軀變得沉重而疲乏，那四臺什么限制裝置可能是直接作用在細胞層面的，那么也就是說，對普通人可能也有效。
林默看了一眼牧谷煙和林巧竹，顯而易見的是，這兩位都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適，林巧竹的臉上仍然是復雜的神色，而牧谷煙則有點兒焦急，目光在林巧竹和林默這一對姐弟之上來回逡巡，幾次想要開口，但終究是什么也沒說。
少女本來就不是愛說話的那種，現在與奉天那時候相比已算是成熟了很多，卻也很難應對眼下的這種局面。
尤其是在金陵，她差點兒把林默害死。
她有好多話想要和林默說，但在此時此刻，在此間，她什么也說不了。
如果不是李睿思為她開了一道綠燈，她或許都不能站在這里。
而只要站在這里，就沒有人能趕她走。
因為林默就在這兒，這頭極端變異體，就是一道無形的保障。
但牧谷煙對現狀扣住林默的這個大玻璃箱子實在是再清楚不過了，這是專門對付極強大的極端變異體所采用的體質玻璃層，類似于復仇者聯盟第一部之中拿來關押洛基的那個，但對變異體更具針對性。
而且，牧谷煙清清楚楚的知道，奉天的那個集合式生物，就被關在這樣一個類似的所在。
林默……怎么出來？
但林默像是根本不在乎這一點，他只是再一次抬腳，邁出了第八步。
“你們過的好么？”
林巧竹覺得有點兒難以回答，這種話從一個怪物的口里——哪怕她知道這頭怪物就是她的那個表弟林默——說出來，怎么都是有點兒……別扭。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要見的這個弟弟會是一頭徹頭徹尾的極端變異體，甚至還是保持理智的存在。
林巧竹甚至都沒有聽說過變異成這種樣子還能保持理智的變異體。
但她又有一點兒枉然，她意識到了，她與自己這位弟弟的這次見面可能是某些人安排的，抓這頭怪物的手段。
然而，她……就這么看著它走進陷阱里。
來換自己的一個職位。
可能是用一條命，來換一個好一點的生活？
林巧竹默然片刻，道：“還不錯。”
聽到這里，牧谷煙終于忍不住了，她看了一眼林默，又看了一眼林巧竹，道：“林默，你必須立刻想辦法，這東西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簡單，你不應該走進來。”
林默抿了抿嘴，說：“我來見我的親人。”
林巧竹看了它一眼。
牧谷煙深吸一口氣：“你以為真的是她想要見你么——那是白東然和她換的！”
林巧竹臉色有微微的變化，反問道：“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了？”
林默默然不語。
牧谷煙已經豁出去了，她在金陵犯了一個錯，在奉天犯了一個錯，現在絕對不想犯錯，她一字一頓面向林巧竹道：“我只問你一句，你從末日以來，可找過一日林默么？”
林默忽然道：“你是跟李睿思走的？”
牧谷煙微微一愣。
林默道：“他是個不賴的家伙。”
牧谷煙明白了，道：“林默，你要相信我，我、我、我……”
她一連說了三個我，但沒有后面的話。
林巧竹這時候終于搶得了先機，或者說忽然找到了姐姐這個身份帶來的天然親近感，畢竟，他們小時候還一起玩過過家家，她質問道：“林默，她是誰？”
林默道：“她是我妹。”
因為這一句話，努力想要說什么的牧谷煙默然了，她甚至往后退了一步。
林巧竹問：“我不記得姨和姨夫……”
林默道：“我當她是我妹。”
牧谷煙伸手捂著嘴，在這一刻想要逃跑。
但龐大的極端變異體緩緩轉過半個身子，猩紅的眸子注視著她，一字一頓的說：“所以，我只想讓她活著。”
從奉天到申城，牧谷煙也成長了，她怎么可能聽不出，林默這句話根本是說給另外的人聽的。
林默在這里警告，警告所有人，所有通過各種手段看著場中這場好戲的人。
這是赤裸裸的警告，在某個略顯陰暗的房間里，林默曾經有過數面之緣的紅衣主教看著監控畫面之中的這一幕，手緩緩捏成拳頭，拳頭咯咯作響。
而在遠處，街道之中，李睿思坐在報廢的奧迪上，用手按了按耳朵上的藍牙耳機，緩緩從煙盒里面抽搐一根煙，給自己點上了，扭頭看了眼身后仍整齊劃一站崗一般的戰士們，笑著搖了搖頭。
他一個司鐸，這時候不該出現在這里、也不該抽煙。
但他就是出現在這里了，就是在抽煙。
誰能耐他何？
視線轉回場中。
牧谷煙沒有再說話，而林巧竹也沒有再說話。
說話的仍然是林默，這句話是給林巧竹的：“我相信你是真的想見我的。”
滿場默然無語。
而在遠處，另外一棟建筑之中，某層的窗臺上，坐著一個擁有一雙蝶翼的少女，她遠遠的凝望著那道深黑冰漠的背影，忽然就笑起來。
——林默，你到底是沖著人來的，還到底是另有目的？
你……是在表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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