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這句話出來,黎煙神經大條,沒聽出來有什么不對的,而且她確實對那個被抓的鳥人相當的關心。
林默簡直想不大通這是為什么。
但謝白的眼神就微妙許多了。
謝白也不是那種多強的人、無論是心智還是能力上,但林默這句話之中最明顯不過的意思,他還是能聽出來的。
從眼下這女人的幾乎寫在臉上的神色來看,這家伙一定是要去看看的,而這么一個生著一雙蝶翼的女人跑到幸存者中間去。
那意味著什么?
而林默的剛剛那句話,表態實在是太過明顯了,就是不管這事兒,正好你要走了,你離開了此間,選擇都是你自己的,與林默無關。
這里面透露出來的冷漠意味甚至讓謝白有點兒心寒。
這要是放在幾天之前,剛剛遇見這蝶翼的少女的時候,謝白可能對這樣一句話、這樣一種選擇不做任何表示,因為那時候在謝白看來,這女人雖然長得還算可愛,但一雙蝶翼就足夠他驚悚了。
但現在不一樣,短暫的接觸中,謝白固然沒有林默那種一次次培養起來的看人的本事,卻也能大致的看出來,少女并非是壞人,相反,還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一樣罕見的存在。
謝白怎么可能忍心放著對方去冒險、不,找死。
謝白看了一眼林默,而林默仍默然不語。
這個覺醒人像是一座真正的山,只說了剛剛的那句話便沉默不語,甚至為少女讓開半個身位,真的不打算去干涉少女幾乎必然做出的那個錯誤的選擇。
而少女看了一眼林默,她根本沒意識到林默為她讓開的這半個身位和那句話里面的漠然意味,反而對林默有點兒感謝。
她沖林默點點頭,就準備往外跑。
謝白終于忍不住了,他直接伸出手來,一手就拉住了少女。
林默看了這個略顯瘦弱的年輕人一點。
他確實沒打算管,這世界那么多事,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誰能管得了誰?如果只因為在一起呆了一段時間,就要多管別人的閑事,那光為別人的事兒就要麻煩死。
林默沒有那樣的閑情逸致。
他從末日里學到的全是生存之道,而生存之道里很顯然沒有多管閑事這一項。
但他不想多管閑事兒,卻有人想。
謝白早早的便伸出一只手來,拉住了往外跑的黎煙。
少女掙了一下,竟然沒能從謝白的手中將那只被拉住的手掙出來。
她忍不住回過頭來,看著身旁的男人。
謝白有點兒無措,在之前將林默撿回來的時候他的、相當強烈的選擇恐懼癥就體現過一次了,現在雖然做出了一個于瞬間判斷而出的決定,但接下來怎么做,他就有點兒無措了。
林默沒吭聲,他事實上是在考慮到底應不應該離開這兩個人,反正林默的覺醒人身份在這一片的幸存者營地聯合區已經落實了,這兩個家伙與他都只能算是萍水相逢,如果他們做出自以為的、所謂正確的選擇,那林默也沒有必要被卷入不屬于他的麻煩之中。
這或許有點兒冷血,但濫好人是活不下去的。
因此,謝白想從林默這兒尋求幫助這一點,很顯然是失敗了。
謝白看了一眼黎煙,深吸了一口氣,他這瞬間大腦之中也算是心念電轉了。
他一時間沒想到什么好的、能留下這少女的理由,直接道:“你認識那個鳥——羽族?”
按照謝白的想法,既然鳥人那么多,那個被抓住的也未必會是眼前這少女認識的,既然不認識,總沒有必要為之拼命什么的吧?
少女道:“羽族的,我都認識。”
謝白這就不明白了:“那怎么可能,你……”
黎煙扭過頭,看著謝白:“你知道上一次被屠殺之后,它們還剩下多少么?”
這句話問住了謝白,上一次馬城幸存者營地和金陵方面聯合絞殺羽族,在烈風之王近乎“鎖空”的力量之下,鳥人們唯一的飛行優勢也被大打折扣,而據說那一次的行動,極其的成功。
而從那之后到現在整個以馬城為中心的幸存者營地聯盟之中都很少再見到過鳥人便是“成功”的表現。
自從上一次清剿剿殺之后,鳥人們的數量急劇減少,行事風格也飛速的收斂起來,也由此,雖然有些極邊緣、和當涂縣幸存者營地差不多的幸存者營地之中偶爾也能遇到鳥人,卻很難再抓到或殺死它們。
因此,黎煙這句話確實問住了謝白,但他只是被這個問題問住了。
而林默卻暗自搖搖頭,他從這句話里面想到的更多,這句話的意思是那所謂的羽族——鳥人的數量只怕早已低破了某種水平線,而當一個族群的數量非常的低的時候,少女便可能認識其中的所有人,甚至是所有人的朋友。
也就是說,無論那鳥人是誰,是什么存在,少女黎煙都必定認識那家伙。
謝白沒有林默想到的多,他想事情的習慣還停留在末日之前的水平上,只能看到與想清楚明面兒上所表達出來的事情。
謝白雖然沒想明白,但他能從少女的眼底看出某種堅決的意味來。
那就是答案。
謝白也算是個熱心腸了,但他也不算是一個會勸人的主兒,不過,在這一刻,謝白鬼使神差的想到了一個本來都快被他忽略了的事情,幾乎沒過腦子,就已經開口說了出來,道:“你可能不怕我們這兒的幸存者武裝,但我聽說,圣教的有一個圣徒要面見烈風之王,路過咱們這兒,本來憑我們都抓不住那個鳥人,但圣教不同——有它們在,你上去就是白送。”
這句話沒對黎煙產生什么影響,卻讓林默臉色陡變,站在兩個人后方的他都忍不住踏前了一步,伸出手來扯住謝白,將對方的整個人差點扯的一個趔趄,一字一頓的問道:“你說什么?
“圣教?”
謝白被林默嚇了一跳,但林默這時候的氣勢驚人,他咽了口吐沫,才答道:“圣教是、是圣裁會。”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