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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頭怪物飛在天空之上。八一
天色早已大亮。
那是一頭黑色的怪物,從不知多從哪個方向飛過來,最開始還在相當的高度,但伴隨著前進,它越飛越低、越飛越低,身軀之上的黑色像是被染了的色一樣在越來越低的飛行中漸漸的褪色。
但那并非褪色。
那是變化。
黑色的鱗甲像是死皮一樣脫落,而在下面露出來的不是剝皮般鮮血淋漓的血肉之軀,更是全新的、遠沒有黑色鱗甲強悍的血肉皮膚。
這頭怪物正在從一頭怪物變成人。
他的一只翅膀最先退化干凈,這個越飛越低的怪物便自此重重的砸在地面之上,翻滾了幾圈兒,又滑行出去老遠,才在這里徹底的停住。
而他并未因此失去意識。
這頭怪物略顯昏沉的從地面之上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他瞇著眼睛看了一眼周圍,但似乎毫無所獲——他不知道這里是哪兒。
但那并不重要。
他遠遠的、遠遠的飛離了那座城市,那個該死的、金色的閃電也早就跑遠了。
他的身軀在蒸騰熱氣,身體溫度處在一種相當高的程度,因此他有些燥熱。
燥熱,就是狂躁。
但他身軀之上,黑色的鱗甲終于片片的脫落干凈了,在電荷的刺激下,他身軀之上,胸口之前曾經有過的傷勢以不可思議的度好轉,因此在他褪去黑色極端變異體的強悍生物外殼的之后,沒有因為傷勢過重而死去。
然而消耗卻極其嚴重。
他整個人瘦了不止一圈,大腦也昏昏沉沉,身子像是被灌了鉛,一步步走過來,滿眼的世界都是微微搖晃而顛倒的。
他從一地連著血的鱗甲中走出來,踉踉蹌蹌的向著一個方向走了兩步,便重重的砸在地面之上。
但他的某種生物意識告訴他,他不能倒下。
倒下會死。
他不知道為什么會死。
那可能是來自于之前的意識,或者他的潛意識里,覺得此刻的他仍然是不安全的。
因此他要時時刻刻的處在隨時可戰的狀態里。
這個從怪物變成人的男人一點點從地面之上站起身來,又掙扎著,踉踉蹌蹌的向前走了兩步,然后單膝跪在地面之上。
他有點兒疲憊。
不,他太疲憊了。
他覺得自己像是經歷了一場長達三天三夜的大戰,從身至心,皆像是在沙漠中行走了幾個月也看不到盡頭的旅者,只想倒頭就睡,哪怕這樣做的結果是死亡。
但這里不是荒漠,男人也不想擁抱死亡。
他忽然想起一句話來。
“死亡如風,常伴我左右。”
他昏沉的大腦里面想不起來這句話到底出自何處,只覺得這句話用在這里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
然后他笑了笑。
感覺好了點兒。
然后他才咬著牙一點點站起身來,繼續向前。
向前是一個左右他行動的、很模糊的概念。
似乎也是從之前的大戰之中延續過來的某個念頭,仍在驅動著這具身軀。
他忽然想振翅飛起,但他失敗了。
意識到自己的羽翼早已不翼而飛。
他想縱躍飛奔,仍然失敗了。
意識到自己現在是瘦弱的人類之軀。
這一刻,這個人站住了。
他回過頭來,他已然從剛剛的落點走出去了好遠。
然而此時此刻,他才意識到了什么。
意識到了……
他現在到底是什么。
他微微抬起手來,看著在手指之間躍動的電弧。
那一個剎那里,他臉上的神情似哭似笑。
或者說,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高興還是應該悲傷。
從此開始,他不再是極端變異體、不再是怪物、也不再是普普通通的幸存者,他是覺醒人。
電的覺醒人。
男人緩緩的栽倒下去,黑暗旋即如潮水般吞噬了他的意識。
他在曠無人煙的原野之中昏死過去。
謝白撿回來了一個人。
他是在幸存者營地東南角的垃圾堆現這個人的。
對方的身子臟兮兮的,還是裸(屏蔽)奔(屏蔽)的狀態。
末日這么長時間了,謝白連吃人的都見過,這樣的場面更不算什么。
只是他現那個男人的時候對方已經快要死的狀態,氣若游絲,渾身是血,臉色白的像是一張紙。
想必是被人搶了劫,扒光了丟在這兒的。
而要是放在末日剛開始那幾個月,這人恐怕連被丟在這里的待遇都不會有,早變成了別人的盤中餐也說不定。
這一片垃圾堆一般人不會來,要說誰會來這種基本沒什么東西可撈的地方來撿垃圾,那也就只能是謝白這樣的家伙了。
他是這一片幸存者營地之中底層中的底層。
要不要救這個人,謝白有點兒頭痛。
他有選擇恐懼著,這在末日之前是一個可以拿來玩笑的習慣,但在末日之后,猶豫不決往往會為自己帶來許多麻煩。
有時候哪怕情況與形勢都很明顯,謝白都會猶豫個片刻。
比如說現在。
其實他自己也清楚,救人是最不理智的行為。
他自己都活不下去了,憑什么救一個素不相干的人?
這很殘酷,也很現實,卻是事實。
但謝白,是一個猶猶豫豫的家伙。
他想扭頭就走,但他想想這家伙便可能就這么死了,終歸是有點兒看不下去。
但看不下去能怎么樣?救了人,他倆兩個人的生計都要成問題。
救人害己。
那是傻瓜才會做的愚蠢事兒。
謝白暗罵了自己一句白癡,他記得自己上一次于心不忍救人的時候差點讓人害死。
這更堅定了謝白轉身就走的決心。
他很快做出決定。
在最后看了一眼這個裸(屏蔽)奔(屏蔽)的人之后,搖搖頭,轉身就走,遠遠的離開這一片垃圾區。
那家伙,要么就這么死了,要么被其他人救了也說不定。
反正他是沒有那樣的本事。
沒有那樣的本事。
這是末日,生死由命,你活不下去,只能怪你自己沒有本事。
過了能有七八分鐘,那個剛剛轉身離去的年輕人又回來了,嘆口氣,臉上露出相當無奈與惱火的神情,最后還是彎下腰,將那個男人背了起來。
這家伙,看著干瘦干瘦的……真特么沉。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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