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正文
王大姑娘遭受了六太太這一番摧殘，好不容易悠悠轉醒，轉眼瞥見嫡母正陰沉沉地望著自己，忙爬過去跪在了她的腳邊。
“女兒看著那賤人走到了這邊，還沒來得及離開就被人從脖子后面砍了一手刀，后面的事就不知道了。都怪女兒沒用，連累了家人。”說著就要往那墻上撞。
與其活著受嫡母折磨，還不如死了算了。
六太太一把抓住她的頭發將人扯了過來，“鬧什么鬧？還嫌不夠丟人？給我好生老實呆著。”若她現在死了，只怕丈夫又要多添一樁罪行了。
她對王衛川早沒了感情，但不得不為一雙子女考慮。
可今日之事，要怎么才能自圓其說呢？
六太太是過來人，自然知道王雪雅依舊是完壁，可這種事別人不問又不可能主動找著人別人去說。
看著怒目相向的小王衛川，六太太突然覺得福至心靈，若是讓這玩意沒了，謠言豈不是不攻自破？
這么一想，她冷冷地從衣柜里扯出幾件衣裳，扔給了王雪雅，“還不走？等我送你是不是？”
王雪雅忙將衣裳套上，連滾帶爬地出了這扇門，被守在外面的丫鬟們攙扶著出去了。
六太太的眼睛卻盯在柜子角落里的一把剪刀上。
她抿了抿唇，將它拾了起來，咬牙舉著剪子朝那丑陋的東西剪了上去。
忽然“咣當”一聲，門被推開了，六太太手一抖，拿著的剪下掉到了腳上，戳了道深深的口子，然而她卻渾然未覺，直直地跪了下去。
她的心腹這會兒肯定不會放人進來，能讓心腹們不敢攔的人唯有老太太了。
想到老太太她心如死灰，不覺就跪了。
余氏緩緩地走了進來，慢慢地坐了下來，冷冷地盯著她。
六太太跪在那里，如篩糠一般顫抖起來，“請……婆婆……責罰。”
余氏卻像沒聽到一般，只沉寂地坐在那里，像要捕食的毒蛇一般，周身散發冷漠而又危險的氣息。
猛然，一陣餿臭味從六太太身上傳了出來，余氏嫌棄地皺起了眉頭。
真是個上不得臺面的東西，這樣就嚇尿了？
六太太卻渾然不覺，只牙齒打戰道：“都……都是媳婦的錯，是……媳婦……該死。”她說著話，開始自己抽自己耳光起來。
也不知到底抽了多少下，反正是手也麻了，臉也沒了知覺，猶在用力。余氏嫌惡地皺眉，“將你們太太扶回去，好好歇著。”
跟著六太太的人輕手輕腳地走進來，將她架了出去。
“找個大夫來，給老六瞧瞧。”余氏淡淡地吩咐道。
她的神情和平日并無兩樣，鎮靜異常，但跟著的人卻都小心翼翼地斂了氣息，生怕一個不小心要惹禍上身。
下人應了一聲，一溜煙地去了，領著個顫巍巍地老大夫給王衛川把脈，又翻開他的眼皮看了看，笑道：“無妨，只是不小心食用了令人昏睡的藥，等到明日一早就會自動醒來。”連藥都沒開，就起身告辭了。
余氏這才命人將跟著兒子的人帶過來問話。
“老爺進這院子之前，本是十分高興的，還給小的說咱們府上馬上就要辦喜事了……”
那心腹婆子忙喝道：“盡提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做什么，還不揀了那重點的說上來。
余氏抬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那婆子心里一驚，忙站到了她身后，大氣也不敢出了。
“老爺吩咐我等，只要看到有姑娘進院子，只管送到屋里去，然后就自己先進去了。我等守在院子里，也沒看到人，后來有人在后頸上砍了一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再醒來才發現自己被綁在柴房里。”
一點有用的東西都沒問出來。
余氏也沒罰他們，就讓人下去了。她自己卻去了王雪雅那里。
丫鬟正拿著煮過的雞蛋往她臉上滾。
祖母雖然對幾個孫女都不錯，卻甚少來她們院子里，慌得王雪雅頂著張青一塊紅一塊的臉，一下子站了起來。
“你這孩子，快坐下吧。”余氏甚至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頭。
王雪雅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一下子就出來了。
還是祖母好！知道她受委屈了。
跟著的心腹婆子卻笑道：“我的好姑娘，你可別哭了，快看看老太太都給你帶了些什么來。”
有五六匹時興的料子，顏色艷麗，花色繁美，在燈光下流光溢彩，美不勝收。還有一套點翠的頭面。點翠的制作工藝極為繁雜，據說所用的翠鳥的羽毛必是活鳥脖子上的毛，才能保證顏色鮮艷華麗。而這套上面又鑲嵌珍珠、翡翠，很是典雅而高貴。這樣的東西，珍貴異常。就算是給她出嫁時壓箱底都有些過了，畢竟她只是一個庶女，而嫡母所生的妹妹，比她受寵多了。
王雪雅并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相反她心里非常有成算，忙道：“祖母，這么貴重的東西，孫女受之有愧。”
“你這個孩子，祖母老了，這東西現在不給你們，怕以后忘了呢。”余氏說道。
跟著的婆子也跟著湊趣，“這可是老太太壓箱底的好東西，誰也沒舍得給呢。”話是這么說，她心里卻記得異常清楚，這是先太太大婚時戴的那一副頭面，余家并沒有這樣的東西。
從前只覺得老太太大方，可沒想到這么貴重的東西，說送就送了。不過這位老太太的心思，就是她們這些積年跟著的老人也猜不出深淺，又何苦為了這些死人留下的東西惹得她厭煩？索性只順著她說好話就對了。
余氏看著王雪雅喜滋滋地看著那副頭面，心里也得意非常。
趙氏個賤人，你只怕再也想不到最心愛的東西，如今正被我賞給了個你最看不上的庶女把玩吧。
“好孩子啊，你的福氣還在后邊呢。”余氏的語氣越發溫和，“你伯父伯母帶著劉家兄妹回來，其實就是要給你相看的，你覺得如何？若是沒意見，這事就包在祖母身上了。”
這下，別說是王大姑娘愣住了，就是跟著的心腹婆子們也愣住了。
這位老太太知道她在說什么嗎？
難道她就沒懷疑今天這一切是劉氏兄妹弄出來的？
她肯定是懷疑了，但沒有任何證據。
余氏看著眾人的表情緩緩地笑了。
劉氏兄妹，心細大膽，但是還是不夠狠心啊，以為這樣就打擊到我王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