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嬤嬤抱過糖糖哄去睡,碧秀拿起桌上紙箋細量,手突得有些微的抖。
玉翹看她溫和道:“這是顧鏢頭給的,為了娶你當媳婦,愿舍所有家財。其良苦用心可見一斑。你若對他有意,不失為好的歸宿。可我亦有私心,想跑鏢的營生總是夫妻兩個聚少離多,一個婦人孤苦寂寞的滋味,想你不介意,我卻不舍。前些日子同姑爺聊談過,顧武文韜武略委實不俗,若他愿意,可帶手下投靠你姑爺麾下效力。”
頓了頓又笑了:“僅是我婦人愚見,不想同你分開罷了。他即便不答應也無謂,你歡喜就好。這些個顧鏢頭的銀票地鋪,還有當初同你簽的包身契都拿去吧。莫再嘴硬,有個男人疼你,再生幾個娃娃,這才是你該得的幸福,比在我身邊一輩子要強許多,你也別覺愧對頤容,她泉下有知,定也是希你過得好的。”
“夫人!”碧秀眼里起了淚,哽著喉說不出話來。
玉翹也有些酸楚,看眼在邊做針黹的春紫,岔開話說:“瞧這個丫頭就比你干脆利落,追在胡忌身后頭什么亂七八糟的招數都用過了。叫旁的男人早捱不住。可偏遇到個榆木疙瘩,春紫,你可要姑爺替你去掏掏胡忌的心思么?”
碧秀噗哧笑出聲來,春紫愣了愣,自個做的事,怎都被夫人不動聲色地瞧進眼底呢!
瞬間漲紅了臉,急忙忙說:“胡督軍他歡喜孫大夫,人人都曉得,莫再讓姑爺去問了。我也覺得他是個榆木疙瘩,所以閑來無事,平日里逗他消遣度日的。”
都屬鴨子的,就是嘴硬。玉翹摸摸威寶的小臉蛋兒,笑道:“春紫年紀小,我還舍不得放出去,隨你倆拉扯吧!若胡忌的確對你無意,你也別強扭,要懂得強扭的瓜不甜這理。”
“什么強扭的瓜不甜?”傳來男人低沉的聲,但見門簾子一掀,卻是周振威大步走了進來。
春紫羞臊,怕姑爺知道笑話,忙朝玉翹擠眉弄眼的討饒。
玉翹裝看不到,笑呤呤的吩咐碧秀把紙箋收好。威寶遞給嬤嬤帶出去看花,春紫曉得夫人要同姑爺說私密話兒,乖覺的放下針線蘿子,隨碧秀一道出房去。
房中無人,玉翹才彎著唇說:“胡忌可是對孫大夫頗有好感?”
“哦!還有此事?”周振威隨意問,撩袍坐她身邊,一臉茫然。
玉翹便知男人哪里有女人這般碎嘴,就曉說些風花雪月的,替他擲壺倒茶,開口道:“今顧鏢頭來過,要求娶碧秀。我同他講了些話,并安置在別院歇息。”
周振威頜首,笑說:“回府即聽說他來了,先去見過他。”
“顧鏢頭可有答應?”玉翹抬頭看他,滿眼殷殷期盼。
“他答應帶弟兄去知府牢監里把人劫出來。”周振威慢慢道:“至于是否至我麾下效力,他還待好生考慮。”
宏順帝離城在即,李延年起事迫近,依他的陰毒冷戾,那牢監中的婦人只怕性命堪憂。
要想將她救出,軍中將士不得妄動,易被李延年察覺,倒是顧武等人面孔陌生且又藝高人膽大,是絕好的劫獄人選。
見娘子神色掠過一抹失望,伸手拉她坐自個腿上,勸慰道:“曉得你舍不得碧秀吃苦,可子非魚,安知魚非樂?畢竟是他倆過日子,覺得好就成。”
玉翹自然曉得是這個理,想想嘆口氣,偎進他懷里輕問:“前日里你講皇上回宮那日,李延年要動,可確鑿么?”
周振威嗯了聲,用下頜摩挲她光潔的前額,半晌才低道:“原是該早讓你帶娃隨內兄回晏京,避過此次禍亂的,可又怕途中生變,更因舍不得你們娘仨再離我而去,便遲遲拖延下來,現想走都不成了,你可怪我?”
“怪你作甚!”玉翹去抓他粗礪的手指,軟著聲輕喃:“我也舍不得走。”
“這幾日入關的胡人愈發多了,想必是匈奴兵士喬裝改扮而來,為不打草驚蛇,并不曾限關,等后日皇上離城,我親征帶兵,誓必有場惡戰要打。”
周振威沉吟道:“我會留胡忌領二十精兵將此處嚴密把守,如你聽有異動,可帶上兩個娃及碧秀她們順府中暗道逃離,我會在道口備下馬車及車夫,帶你們抄小路離開碎花城,直奔晏京。”
他撫了撫玉翹有些僵硬的背脊,似不經意問:“我前世里可因此役而身死?”
“什么死不死的,不許胡言亂語。”玉翹掩他的唇啐道:“怎突然提什么前世?”他不是不信么?
周振威笑道:“你們一個個都跟我提前世,雖仍不信這些怪力神談,可聽聽倒也無妨。”
前世里沒有此役的。
那時玉翹是李延年的夫人,雖遭武帝踐踏,卻不曾如方雨沐這般誕下皇嗣,因此宏順帝對李延年并不反感,更是繼位后,重用他和周振威,一文一武相互挾持,亦相互你死我活斗了數年。
“你沒事的,稱侯封邑指日可待。”玉翹說的有些艱難,鼓勵他亦是安慰自已,卻心里一緊,想到自個死時他身負重傷,不曉得他后來可有安好。
周振威去親她的臉頰,聲音溫柔和軟:“這個我信!皇上提過平定禍亂后,自當予我高封厚賞,并許你一品夫人誥命。知你不屑榮華富貴,淡泊名利,可為夫是個粗人,就想給你這些俗物,把你金湯玉露的嬌養著,不受半分的苦.......!”
話再說不下去,玉翹已仰頸將小紅嘴兒覆住他的唇,主動的淺吻深嘗。
她是有多慶幸能重活這一世啊,聽著前世那個只可遠瞻的鎮遠侯,此時卻在自個耳邊訴著情話。
玉翹滿懷喜悅的聽,這個男人,她便是為他死了,都是甘之如殆的。
半晌她才微拉開彼此的距離,手兒大膽的探入他的衣襟:“趁無人打擾,你不想那日未盡之事么?”
滿臉的春意,眼波瀲滟,含了幾許羞澀,十足的風情把他撩撥。
周振威驀得抓緊娘子妖嬈的腰兒,反轉抱至桌案上,一扯水紅錦緞衫兒,便露出大片的白膩肌膚,誘得他面目都有些猙獰。
俯身湊近她耳側,嗓音啞得很:“等著,讓你瞧瞧我都想成什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