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會是這個樣子，小拿拿，小胡子，小獅子居然都是這個樣子，這簡直就是一個魔咒啊！”
楊皇帝就像個怨婦般絮叨著。
很顯然這個不幸的消息對他刺激挺大，雖然莫斯科的熊熊烈火也算一點安慰，但終究比不上查理繼續暴打彼得更能令他開心。
王松和那些將領們一個個小心翼翼地看皇上發神經，不過他們對楊皇帝時不時說些莫名其妙的話都習慣了，神仙嘛，說點莫名其妙的話很正常，他們聽不懂只因為是凡人，想那小拿拿，小胡子之類估計也都是皇上在仙界的朋友，實際上皇帝陛下嘴里經常冒出些奇怪人名，這兩個名字已經不只是一次出場了，尤其是小胡子出場頻率極高，至于其他聽不懂的東西就不要妄窺圣意了。
查理十二世在一片廢墟的莫斯科城里，在燒成瓦礫的克里姆林宮殘骸中茫然地待了一個多月，當俄羅斯的凜冽寒冬到來，當漫天鵝毛大雪覆蓋了冰凍的廣袤原野之后，他就實在撐不下去了。
雖然作為瑞典人，他肯定比小拿拿更扛凍，實際上算起來他比俄國人還抗凍，可彈藥運不過來他一樣白瞎，這個時代俄國又沒有鐵路，內河封凍水運斷絕，無非就是靠馬車把他從大明購買的子彈和炮彈火箭彈運到莫斯科。他和那些哥薩克盟友，目前能夠控制的也就是烏克蘭，或者說烏克蘭中北部，南邊依然屬于奧斯曼帝國，但他的軍火必須在格但斯克上岸，然后通過波蘭再運送到哥薩克人的地盤，這一段倒還勉強能湊合著。而從波爾塔瓦起運到莫斯科就不行了，那些馬車運輸隊，必須得穿過上千公里的俄國人聚居區，平常時候這條運輸線就非常脆弱時斷時續，在大雪封路之后這根本就是臣妾做不到的，哪怕那些哥薩克也做不到，更何況還有俄國游擊隊的襲擊。
小胡子靠鐵路都解決不了的問題他怎么解決？
而彼得盡管撤出了莫斯科，但他的軍隊依然在附近活動，不斷向已經到達攻擊極限的瑞典人發起進攻，彈藥嚴重不足的瑞典遠征軍，甚至不得不盡量用刺刀和襲擾他們的俄軍戰斗。這完全是一件沒有希望的事情，要知道他們深入的是一個上千萬人口的大國腹地，沒有了武器上的優勢，就他們哪怕以一當十也照樣得淹沒在俄國人的汪洋大海，最終哪怕以查理十二世的高傲也不得不向現實低頭，在占領莫斯科一個半月后，他無可奈何地下令撤退。
但彼得可不會讓他從容撤退。
已經知道勝利即將屬于自己的彼得，拼盡所能的武裝起所有能武裝起的俄國青壯年，在瑞典人那漫長的撤退道路上，在仿佛無邊無際的白雪中，在零下三十度的嚴寒中，彼得的小股部隊不停地向瑞典人發起進攻。
盡管并不存在對環境的適應問題，但缺乏彈藥的瑞典遠征軍，也已經不可能再保持優勢了，因為沒有炮彈他們甚至不得不把大炮推入冰凍的河流，因為沒有足夠子彈，他們甚至不得不盡量用刺刀和敵人搏斗，他們甚至沒有足夠果腹的食物，俄國人燒掉了所有村莊，他們也找不到可以御寒的宿營地，甚至俄國人的游擊隊，逼得他們都不敢分散開尋找補給。
這種情況下獅子也成了病貓。
就像原本歷史上小拿拿那悲慘的撤退一樣，戰場上驍勇無敵的瑞典士兵們不斷地在冰雪中倒下，漫長的撤退道路上，他們的尸體不斷地綿延，被寒冷凍成堅固的冰坨，就像是豎在路邊的標志。
不過依靠著哥薩克的增援，還有北歐人那強悍的體質，查理十二世最終還是撤退到了庫爾斯克。
但付出的代價極其沉重。
跟隨他遠征莫斯科的三萬瑞典軍和兩萬哥薩克，加起來最后撤退到庫爾斯克的還不到五千人。
他幾乎所有最精銳的軍官和士兵，全都丟在了俄羅斯的冰凍荒原上。
“再給他送五萬人的軍火。”
楊皇帝嘆了口氣說道。
“七折吧！”
緊接著他又補充了一句。
他身旁的侍從趕緊記下，大明的線膛武器屬管控物資，只有皇室控股的兵工廠可以生產，同樣銷售也都控制在皇室所擁有的商號，這些年對外出口的此類武器都是通過這個體系。
至于滑膛槍炮就無所謂了，誰都可以生產，誰都可以銷售，同樣誰也都可以持有，而這也是大明軍火出口的拳頭產品，不論是周圍的屬國還是外國，也都可以隨意地在大明采購滑膛槍炮，無論多少都可以買到。哪怕是和大明關系緊張的國家，也一樣可以在大明軍火商手中購買到此類的武器，比如奧斯曼帝國去年就整整采購了十幾萬支滑膛燧發槍。
但線膛武器不行，哪個軍火商敢走私，抓住了統統絞死。
查理十二世雖然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慘敗，但卻依然有東山再起的能力。
實際原本歷史上，他縱然被迫跑到奧斯曼帝國避難，十年后依然能夠重整旗鼓，只是這時候已經輝煌不再，就連瑞典人自己也對他的好戰性格感到厭倦了，事實上在他戰死奧斯陸時候所中的那顆子彈，到底來自前面還是身后至今仍是一個迷。
既然這樣，那就給他重整旗鼓的資本！
反正死的又不是自己人。
畢竟這一次查理并沒有像原本歷史上一樣全軍覆沒，然后就帶著幾十個親信逃亡，因為獲得了烏克蘭境內哥薩克的支持，尤其是他最堅定的盟友，哥薩克首領馬帕澤依然對他不離不棄，再加上俄國人之前被他打得太慘，彼得雖然收復大部分國土，但卻是一片焦土，忙于收拾廢墟的俄國人也顧不上繼續大戰，所以目前雙方應該算處于一種戰略上的相持階段，隨著瑞典國內的青壯年繼續被武裝起來，尤其是補給線縮短后彈藥逐漸能供應上，查理的實力也在不斷恢復中。
他現在只是缺軍火而已。
如果恢復實力后，他能夠保住目前的地盤也不錯，這時候的瑞典領土包括芬蘭，愛沙尼亞，立窩尼亞也就是拉脫維亞，而波蘭立陶宛王國已經歸順他，目前的國王是他扶持的斯坦尼斯瓦夫一世，原來的國王，同時也是薩克森選帝侯的奧古斯特一世戰敗后被迫交出了波蘭王位，另外丹麥實際上是丹麥加挪威也已經被他降服，這樣查理的地盤實際上依然幾乎囊括著波羅的海。
這樣一個龐然大物，足夠支撐他繼續和彼得對決了。
“路易情況如何？”
楊皇帝迅速調整一下心情問道。
“法國人剛剛奪取馬德里，薩伏伊已經再次倒戈，重新加入了法國的陣營。”
楊忠小心翼翼地說。
“呃，薩伏伊這是第幾次倒戈了？”
楊豐愕然說道。
“三次，他們原本是和法國人一伙兒的，據說薩伏伊公爵還是路易十四的親家，不過開戰后他看路易形勢不妙，便立刻轉投了反法同盟，現在看反法同盟不行了又重新投靠路易十四。”
楊忠說道。
“這也算墻頭草的極致了。”
楊皇帝不禁感慨道。
“科隆和巴伐利亞也同樣倒戈回路易十四的陣營，另外還有一件事，奧地利的神羅皇帝約瑟夫一世病死了，而且沒有留下什么繼承人，按照他們的繼承法，查理大公將繼承神羅的皇位和奧地利，匈牙利，波西米亞王位。”
楊忠接著說道。
“看來歐洲該停戰了。”
楊豐說道。
歐洲的確該停戰了。
這場戰爭的基礎已經不復存在，這場戰爭中上躥下跳的主角并不是可以獲得西班牙王位的哈布斯堡家族，其實主要應該是英國跟荷蘭，這兩個家伙才是這場戰爭的最主要推手，而他們的目的一致，就是維持歐洲的均勢防止路易十四獨霸。只有歐洲大陸上沒有霸主，這兩個家伙的日子才能好過，而如果腓力繼承西班牙王位，那么路易將獲得西班牙控制權，這時候的西班牙可不僅僅是半島的那一點地方，實際上還包括比利時和意大利的一部分。
再加上原本就是歐陸老大的法國，那么基本西歐就沒別人什么事了。
但現在的情況是約瑟夫一世病死后查理繼承神羅皇位，如果他再奪得西班牙王位，那么哈布斯堡家族將統治奧地利，匈牙利，波西米亞再加西班牙，比利時和意大利大部，這同樣讓西歐沒別人什么事了。可以說英國和荷蘭繼續打下去的結果，一樣還是收獲一個歐陸上的巨無霸，左右他們都一個被排擠在歐陸舞臺之外，一個時時刻刻擔心被強大的鄰居吞并。
輸了被法國吞并。
贏了被奧地利吞并。
而且無論哪一個都不會客氣的，同樣無論哪一個也都不會放過英國人的漢諾威，尤其查理戴上的，還有神羅的皇冠，誰知道當他成為歐陸霸主后，會不會打著統一神羅的旗號對漢諾威下手？
既然這樣還打個毛啊，留著力氣保衛自己多好。
“給路易贈送一批重火箭。”
楊豐說道。
“無償贈送！”
緊接著他又補充道。
好吧，他是在鼓勵路易繼續打下去，最好能直接把荷蘭吞并，然后依靠荷蘭的海上力量對英國下手。
大明產重火箭可是轟開歐式棱堡的神器，還沒什么非鋼筋混凝土的堡壘能擋住那八十斤黑火藥轟擊的威力，荷蘭當年頂住西班牙就是靠了一座座棱堡，現在歐洲各國之間戰爭節奏緩慢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大家都修棱堡，而老式滑膛炮加鑄鐵球是轟不開這種棱堡的，但如果路易有大量重火箭可用話，他要是能忍住荷蘭這塊肥肉的誘惑那才怪呢！
“加油吧，路易！加油吧，查理！加油，好男兒們！”
楊豐默默地為路易和查理祝福著。
當然，就算現在歐洲的戰爭停止也沒什么大不了，反正他要的東西已經得到，雖然查理被從莫斯科趕了出來，但他的入侵卻給俄國造成慘重損失，彼得堅壁清野時候毀掉了所有能毀掉的城鎮和村莊，查理撤退時候為了征集足夠物資同樣又毀掉了所有彼得沒毀掉的，這兩個家伙把整個俄國西部鋸成了白地，連戰爭中死亡帶瑞典人泄憤殺死哥薩克劫掠殺死甚至凍死餓死，數以百萬計俄國人死于這場戰爭，半個國家一片焦土。
當然，也不光是俄國人。
實際上誰都沒少死了，波蘭人，哥薩克，甚至瑞典人，同樣無數的生命被戰爭的巨獸吞噬。
而西班牙王位戰爭，也把西歐殺得血流成河，西班牙，法國，神羅諸國，荷蘭，統統都在持續多年的拉鋸中流干了血，到現在為止，僅法國因為交戰饑餓和疫病等各種原因，就在這些年里損失了超過一百五十萬人，作為主戰場的西班牙和西屬尼德蘭等地，更是可以說打得白骨露于野……
呃，千里無雞鳴就算了，那屁大的地方用這個形容過于夸張。
甚至就連戰場之外的英國人日子也很艱難，雖然這些家伙躲在海峽另一邊法國人確實拿他們沒辦法，但為了支撐戰爭，尤其是還加上在亞洲和大明爭奪殖民地的戰爭，當然，還有被楊豐坑了的戰爭賠款和購買戰艦費用，英國人可以說都快被徹底掏空了，據說現在倫敦街頭，每天都得清理出去大批餓死凍死的乞丐，ji女的數量持續暴漲。
這是從歐洲回來的大明水手說的。
“唉，這是何苦來哉！”
楊皇帝悲憫地說道。
但緊接著他就把歐洲人的苦難拋到了一邊。
“去給巴哈杜爾沙發一份最后通牒，告訴他，限期四十八小時讓開道路，然后切斷恒河上的攔江索鏈并且將所有軍隊都向后撤一百里，自己炸毀岸邊的那些堡壘放大軍通過，在大軍討伐奴逆余孽凱旋之前，恒河兩岸一百里內不允許有任何莫臥兒軍隊，另外開放沿岸所有港口，并且約束兩岸居民不得阻撓大軍的任何行動。
如若不然……”
楊豐冷笑著說道：“那就別怪朕不客氣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