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
洛河渡口無數老百姓聚集,用驚愕的目光看著他們面前一艘內河漕船。
在這艘掀開了篷布的漕船上,一頭橫臥的黑色巨獸正在陽光下閃耀著金屬的光澤,布滿鉚釘的巨大圓筒狀身軀到處都是各種復雜的零件,頭上一根短粗的煙囪筆直矗立,底下是一個個鋼鐵的車輪,后面還有一個小房子一樣的東西相連,整個看上去就像一頭沉默的猛獸般帶著一種懾人的氣勢。
好吧,其實這是一臺火車頭。
雖然前線的進攻剛剛開始,但楊豐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修筑他的鐵路了,這座渡口就是洛陽通往西安的鐵路起點,從附近雇傭的數萬民工,正在用源源不斷從江南和京津運來的鋼筋水泥,建設一座大型碼頭和車站,甚至第一段鐵軌已經鋪下。
而接下來,就是要把這臺火車頭從船上卸下。
不過這活兒并不容易。
這里可不是戚墅堰機車廠的專用碼頭,那里有蒸汽動力的大型吊臂可以吊起近十萬斤重的火車頭,但在這里只有普通貨運的小型吊臂。
“殿下,不行直接拆解吧,大不了花點時間重新組裝。”
隨行的戚墅堰廠大匠說道。
“不必,小事而已!”
楊豐淡淡的說道。
的確,這對他的確是小事而已。
緊接著在楊親王命令下巨大的粽纜拴在了火車上,在所有老百姓膜拜神靈般的目光中,已經很久沒有裝個逼的楊親王拽著粽纜很隨意地拽了一下,那艘專用的大型內河運輸船輕松被他拽向岸邊,然后驟然間大吼一聲,雙臂猛一用力,原本已經觸底的運輸船在他那恐怖的力量下竟然直接在河底拖行起來,很快水線就逐漸露出了水面。
四周一片寂靜。
從來沒有見過楊王爺發威的洛陽百姓都被嚇傻了,那船連火車頭加起來至少超過幾十萬斤,就算浮在水面一個人都拖不動,更何況這是坐底。
然而它的確就被拖動了。
而且隨著楊王爺雙手不斷交替,那艘船的水下部分露出的越來越多,很快船頭就完全出水,在河灘上就像巨大的耕犁般犁開泥土繼續向前,直到整艘船完全被拖上了河灘,但楊王爺依舊沒有停下,他就像一尊神靈般,一個人拖動這小山一樣的運輸船不停地向著車站走去。
陸地行舟的神話就這樣展現在所有人面前。
那船底帶著巨大的摩擦聲,不斷犁開地面的泥土,就像在河水中推開波浪般,但隨著地面越來越堅實,那恐怕的摩擦力量終于超過了船底的承受能力。
堅固的木材變成了碎片。
緊接著龍骨被破壞的運輸船完全被火車頭的重量壓垮,變成一堆破碎的木頭和鋼鐵。
但那火車頭卻沒停下,在楊豐的拖拽下,就像一頭沖出牢籠的猛獸般,一下子碾著那堆碎木被拖了出來,這時候兩旁做好準備的工人,急忙將組裝好的一組鐵軌和枕木抬過去,對準那兩旁車輪安放,然后楊豐猛一用力火車頭便上了鐵軌,雖然地面不是夯實的,火車頭上去后連枕木帶鐵軌一下子壓下去,但連續鋪了三組后,這臺火車頭就已經差不多被馴服,就這樣一段段逐漸把它拖到了做為鐵路起點的鐵軌上。
“王爺真乃神人也!”
就在楊豐停下來,接過侍從遞過的毛巾擦手時,一名老和尚堆著滿臉笑容湊到他身旁合十說道。
“你是何人?”
楊豐明知故問道。
“貧僧少林寺監寺敬齋。”
那和尚一臉高僧狀說道。
“和尚?和尚見了本王就可以不跪嗎?”
楊豐眼睛一瞪喝道。
“呃?!”
老和尚倒也很識相,趕緊跪倒在地磕頭重新行禮。
“說吧,有什么事?”
楊豐說道。
“啟稟王爺,貧僧是為寺田之事而來,求王爺開恩,免了那寺田歸公,賞闔寺僧眾一份衣食!”
敬齋趴在那里很是謙恭地說道。
“你們出家人四大皆空,要那么多地干什么?普天下皆不可免的規矩你們有什么資格要求免了?吃齋念佛是你們的本份,難道當地主做生意也是你們的本份?那你們還算出家人嗎?何謂出家人?既然已經出家自然無家,既然無家也就是沒有戶籍,沒有戶籍你們有什么資格擁有田產?
傳本王旨意,天下所有廟宇除寺廟圍墻以內之外,所有無論田產還是其它財產都統統充公。
既然出家修行,就不要讓這些俗物干擾了,至于寺內生計,本王恩準按照普通百姓標準,每人最多可以租十五畝公田,吃齋念佛也用不著別的,十五畝公田足夠養活一個人的衣食了,以后寺廟不得擁有其它任何產業,寺廟放印子錢不受法律保護,寺廟不得擁有田產,寺廟不得經營工商業!”
楊豐冷笑著說道。
這少林寺可不是什么好鳥兒,這是河南數一數二的大地主,在這一帶完全就是土豪劣紳的代表,土豪劣紳干的事情他們一樣不缺甚至仗著武力做得更狠,做生意,放高利貸,包括欺男霸女也沒少干,如果是亂世還客串一下軍閥。基本上除了頂著個和尚頭銜,干的活兒可沒有任何慈悲為懷的地方,如果說南少林抗元反清抗倭還算得上義士,那這北少林就跟孔家一路貨色了,實際上原本歷史上,這一年康麻子就會親臨,并且給他們題寫寺名。
對于這種貨色,楊豐怎么可能給他們破了自己規矩。
更何況光頭們本來就在他的打擊范圍,念佛就得老老實實念佛,既然都四大皆空了還要什么財產,把各地寺廟田產,店鋪全部歸公,只給他們租一人十五畝公田,也就可以保證最基本的衣食,至于寺廟維護,那個有香客捐獻和自己出去化緣,當然這些光頭們再想像過去一樣吃香喝辣甚至外面養外宅,這些就完全不可能了。
而一旦沒了這樣的好日子,除非是真正的信徒,誰會喜歡伴著青燈古佛念一輩子經?
時間久了和尚這個職業自然也就沒什么人喜歡了。
這是溫水煮青蛙。
畢竟佛教在中國流傳時間太久,信佛的人太多,直接學古代那些滅佛的皇帝肯定不行,但可以打著讓他們不受俗物干擾,一心一意侍奉佛祖的旗號慢慢把他們餓死嘛!
“王爺,求王爺開恩啊!”
敬齋傻了,他完全沒想到求來的不但不是好事,甚至還可以說是飛來橫禍,他趴在楊豐腳下哭喊著,然后被楊豐抬腳踹到了一邊,緊接著又被兩名侍衛上前拖到了一邊,和他來的幾個和尚還想展現一下少林功夫,結果刷一下子數十把刺刀杵到了面前,然后一個個偃旗息鼓了。
至于那些圍觀百姓,這時候正沉浸在楊王爺的神跡中呢,有現實的神誰還搭理虛幻的神!
就在這時候,突然間天空中傳來一連串沉悶的霹靂。
“天打雷劈了!”
趴在地上毫無高僧形象的敬齋癲狂般高喊著。
他這時候已經精神崩潰的,畢竟楊豐此舉是因他而起,一想到闔寺僧眾甚至天下所有僧眾對他的仇恨,還有少林千年祖業一朝成空,他這時候對楊豐恨得就可以說咬牙切齒,一聽這聲音立刻得到了發泄的機會,在他看來這是老天收妖人了!
他旁邊一個老百姓用憐憫的目光看著他。
“殿下,是磁澗韃子的主堡!”
馮禎舉著望遠鏡說道。
戰場距離這里也就十幾里而已,遠處群山中的兩座頂部各一朵蘑菇狀黑云正在冉冉升起,黑云下面是醒目的烈焰。
那的確是磁澗主堡。
正在圍攻這座大型堡壘的明軍士兵,從各處射口向這兩座堡壘內打進了好幾噸汽油,熊熊烈火中又用抵近射擊的方式,向里面打進去了數十枚白磷火箭彈,將兩座主堡完全變成了火海,被引爆的火藥桶不斷爆炸,當火藥庫也被引爆后,堡壘在恐怖的爆炸中完全變成了碎片。
“下一個是哪兒?”
楊豐看著兩道如黑龍般直刺蒼穹的蘑菇云問道。
“下一個是漢函谷關!不過關前那座水壩得先解決,否則我們無法從澗河河谷行軍,而且水庫就在關前,我們也無法向關城進攻。”
馮禎說道。
函谷關有兩座,一座是在東,也就是新安縣城外面,這是漢朝修的,據說是拆原來的秦關所建,而另一座是康麻子在西邊的靈寶附近,也就是原來秦關舊址位置重建的,接下來明軍需要面對的就是東邊的漢關。但清軍在澗河上筑壩形成水庫,淹沒了一里多路寬的河谷,不解決這道水壩明軍無法向前,但正面攻擊水壩的話,清軍隨時可以炸壩水淹明軍,從兩側進攻的話大炮就得翻山越嶺了,而且得翻山越嶺幾十里。
這活兒可不容易。
而且這座水壩還在函谷關上火炮射程內。
“函谷關,準備熱氣球,本王親自教訓他們!”
楊豐冷笑著說。
好吧,他原本是想一個人打開虎牢關的,但可惜沒能實現這個心愿,換成一個人打開函谷關也可以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