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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得此判斷,并非空口白話。
就在給出結論的同時,“島內區”警察分局羈押間里的黑暗,搖蕩幅度更大,以至于擠壓重疊在一起的三個人形虛影,被真正撕開了,彼此之間沒有了依托,看得就更清楚。
其中兩個,也就是泰玉和百蕉老頭對應的人影結構,雖然是虛無,卻基本完整,面目神情相對生動。剩下那個,初時還頑固盤踞在肉身所在區域,但隨著黑暗持續搖蕩,終于與肉身分離,卻看不出面目,也沒有什么特別明顯的身形結構,好像是一蓬青煙,隨時可能崩散掉。
但也就是在這些蓬青煙之中,有靈光攢簇,又分合不休,倒比分化出來的人格虛影更加明亮。
女聲語速很快,但字字清晰:“從‘夜幕’解析可見,這個與‘泰玉’和‘百蕉’糾纏在一起的人格虛影,事實上還未真正成型,沒有一個完整可持續的反應模式,本質虛無,所以他的性情和表達都有很多違背常理之處。
“這種不完整人格,已實質戰勝另兩個完整人格,取得行動主導權,且另兩個人格并沒有特別激烈的排斥反應,且能在常態下完成合作、信息共享,便證明了它本身的迷惑性。
“而這種隨意的拼合,偏又能在現實世界里形成一套勉強還說得過去的行事邏輯,甚至能夠讓與他交流的很多人表示信服。除了那些攢簇‘靈光’所代表的扎實能力結構,也證明了它的本能趨向實在……”
“本質的虛無性、強大的迷惑性,還有適配現實世界的趨實性,擠壓在一個框架內,明顯符合‘夢境系’力量的特質。另外,從‘泰玉’和‘百蕉’兩個人格扭曲和虛無化的狀態,也能夠得出相應的判斷。”
法魯爾祭司微微點頭:“實的向虛、虛的向實,抹除虛實真偽的邊界……你們初步結論暫時可以說服我。”
這一刻,他學著偉大的暴炎之神,認可最堅實盟友的判斷。
當然,這不只是純粹的模仿,而是對面的判斷與他所了解的情況形有多處扣合。
自從他發現“秘礦教團”這個線索以來,一直為追蹤過程中兩個關鍵知情者的突然失蹤耿耿于懷,甚至都記住了那兩人的名字:
朝暉和石鴻。
要知道,這兩人可是在兩位天人級別的含光傭兵感知范圍里突然消失掉的。
哪怕他后面借用了“天淵靈網”權限,以暴炎之神的力量刺破虛妄,也沒有真正發現端倪。
“夢境系力量”恰是可以做到這一點。
法魯爾當然沒有忘記,在兩個目標突兀失蹤的區域,橫七豎八倒頭睡去的人們。
我早有懷疑,只是沒有完全鎖死目標。
這是法魯爾能夠接受的答案,他甚至還因此聯想了更多:“秘礦教派”很多人都知道,壽元將盡的百蕉,制定了一個貌似荒誕不經的“復生”計劃,并且還真的成功了。但理論上應有的載體,并沒有得到最終確認。
法魯爾之前已經懷疑泰玉,并做了一段時間的觀察,如今羈押間里的人格虛影,完全可以作為確鑿證據,印證他的判斷。可以看到,百蕉“非法禁忌的復生”肯定出了岔子,或者說,被人“引導”著出了岔子,突兀加進來這么一位“無名氏”……
這不正好嗎!
這才真正的符合他之前的判斷:一個將“秘礦教團”推在前面的更為隱蔽的“非法組織”,操縱了這一切,嗯,還給他下了套——現在還隱藏在佑沖星的“石魄”,可還是他的責任,需要他負責完成獵殺。其所帶來的被動和恥辱,法魯爾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現在,他離那個“足夠分量”的目標越來越近了,他仿佛正拎起鎖鏈,卡扣逐一鎖死,清脆的聲響,代表敵人脖子上的套索持續收緊……
法魯爾就問那邊:“你們有沒有進一步的判斷?”
對面的女聲卻很現實,繼續以清晰的高語速回應:“目前來看,我們很難得到進一步的線索和判斷。如您所見,這大概率是一次中斷或者說是失敗的嘗試,主導這具軀殼的‘無名氏’人格并不完整,它是碎片化的,是大量的知識靈光的拼接體,由此形成了天淵風格的知識體系,卻并沒有一個完整的行為模式。
“他行事毫無目的,沒有章法,哪怕因為‘泰玉’或‘百蕉’的擔憂,嘗試離開紅硅星系,可半途就以近乎玩笑的高調行事風格得罪了蛇頭,在深藍世界大團戰大出風頭,還有后面的襲警……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他沒有想過任何后路,就像是一個調皮的孩子。
“但沒有任何一個孩子會有那么嫻熟的機修能力,更不會有哪個孩子可以使用‘禮祭古字’鎮殺、重創目標。所以,我們認為,這是一個不完全的心智體,是一個未完成的失敗品,是一個無節制的‘失控者’。您知道的,他在‘星環城’期間,所有行蹤還有對外通訊,都沒有經過任何掩飾,若非如此,我們也不可能發現這么多線索。”
法魯爾琢磨著“失控”這兩個字,確定那兩個含光傭兵,也曾經向他提出類似的判斷。正點頭的時候,又聽到后面這些,不自覺笑了一聲:
“聽說你們據此又找到了‘秘礦教派’的一條上線?”
“我們沒有驚擾,還在觀察。相關情況,會及時向您匯報。”
法羅爾再次點頭:“這是聰明的做法。”
此刻,他又想起更靠前的一條線索:來自“星環城”的工程師豐巖,疑似某非法組織成員,在“星環城”和“佑沖星”往來多次,均無異常,偏是那回從拓元城回返之時,被察覺遭遇污染,在處置過程中果斷自盡,靈魂湮滅,由此引爆了接下來一連串事件。
于是這個案子就與之前“穢2403號”幻靈污染事件自然串并。
這種意外事件,往往就是連鎖式的,出現問題,引發“失控”是很合理的推測。
雖然還沒有得到最終答案,但是這種持續串并、無謂枝節越來越少、整體收束的形態,是“暴炎眾”最喜歡的趨勢。
“你們接下來準備怎么做?”
對面沒有第一時間回應,倒是那處狹小的羈押間里,搖蕩的黑暗快速平復,撕裂開來的人格虛影也自然擠壓重疊回去,異象消失,只有低垂著頭的泰玉在那里低啞笑著:
“我沒有惡意……真的,我是愿意相信人的。”
聽到這句,法魯爾祭司冷笑一聲,對面的回應也適時到來:
“我們首先要保留這個‘失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