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欲是火焰，也是營養。
就這樣成功激活了“笨蜘蛛”，也讓這股子“貪欲”的來源信息更豐富，更多細節層層累積，很快“熔巖瀑布”內層的昏蒙空間里，新的“泥人土偶”的舞臺劇目重新上演。
所謂的“半張臉”，面部有大半是不規則的金屬造物，還有一些不知是有意還是意外留下的空洞，很符合綽號描述；至于他的對話者，則是一位看上去垂垂老矣的老頭兒，整個人已經快要縮成蝦米，身長不超過一米二、三的樣子，側躺在軟榻上，好像隨時都要送去醫院搶救。
“笨蜘蛛”將他們的對話逐一還原，羅南則將有價值的信息層層剝離出來。
基本情況和地球這邊似乎也沒什么太大的差別：老頭兒壽數到了，哪怕是中央星區，哪怕也有一定的修行基礎，可“遺傳種”就是“遺傳種”，絕大多數都難言永生不朽，他的求生欲和現實就形成了矛盾。
地球這邊，LCRF的老不死們，能夠為“血脈”項目，還有其他的類似項目一擲萬金，中央星區這種地方更有大量用以延命的手段，合規的不合規的、代價高的代價低的……五花八門，只看各自需求和能耐。
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相應操作就會形成比較混亂的局面，出現什么狀況都不奇怪。
羅南可以確定，目前對話的這兩位都不夠坦誠，都在壘砌爐灶。
看似控制貪欲外顯，其實是讓這把貪欲的“爐火”燒得更旺更持久，而且還熬煮出了另一種元素：那就是殺意。目前來看，“半張臉”對老頭的殺意更明顯，應該是要借著老頭延命的操作達成什么目的。
這樣很好！
“笨蜘蛛”剛恢復一些，就又興奮起來，忙著開設賭局，設立框架，哪怕它就是“彩頭”也不介意——這樣反而更適合氣血生機從它身上流轉過境，便于抽成。
這種流程不在于抽成多少，而在于運轉順遂。
兩個人爾虞我詐的對話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很快上門服務的“半張臉”就告辭離開。而出門沒多久，“半張臉”就將相關信息告知了其他人：
“盯著百蕉，確認他的儀式地點……他很狡猾，不要被騙了。”
“半張臉”一方是否被騙暫時還不清楚，然而隨著他指令發出，很多人的注意力就投向了老頭百蕉。這個過程中，每一份投射過來注意力和相應惡意，都會帶回“贈品”，亦即“蛛絲”，只是暫時還沒有氣血生機的流轉。
不管怎樣，祭壇蛛網又一次鋪張開來。
如今的信息流轉方式，注定了羅南看不到紅硅星系那邊的具體細節，但從“笨蜘蛛”的變化看，百蕉老頭的流程走得很快。
羅南連蒙帶猜，感覺百蕉是嘗試修補“笨蜘蛛”，也嘗試控制。
不是他自己動手——與他自身能力和狀態無關。
要修復“幻靈”或“幻想種”，只能是用精神側的手段。
在中央星區，精神側力量是沒有什么施展空間的——“精神側”可以有，但需要在冊，需要融入“天淵靈網”體系，行為上必須要合規。哪怕你能力再強，想做一些不合規的事兒，自己動手，等待的不是“豐衣足食”，而是萬神殿的制裁。
正因為如此，百蕉老頭需要借助外力。
最正統的“諸天神明”這條路肯定是絕了，那么就只能是指望其他“幻想種”或“陰君邪神”的力量加持。
百蕉老頭很懂這個。
別看他老頭垂垂老矣，隨時可能死掉的模樣，做事卻很利索。
羅南觀察的這幾十個小時里，百蕉給“笨蜘蛛”做了性質測試，又通過一些手段，引動“外部力量”進行“清洗浸泡”，嘗試讓具備“幻想種”資質的“笨蜘蛛”變成“白板”，再作為他后續操作的基材。期間也確實有“外部力量”，應該是“陰君邪神”的規則力量灌輸進來，通過特定的傳輸通道，規避“天淵靈網”警戒線。
這肯定還是冒險，但能有辦法做到這一點，就很厲害了。
如此“洗白板”的手段，是要徹底洗去“笨蜘蛛”原有的規則框架。
“笨蜘蛛”卻無所謂。
哪怕是被連續“清洗浸泡”，作為“基材”被重新雕琢，又能怎樣？
某種意義上，它沒有任何立場可言。
你這么搞，不就是想從我這獲得好處嗎？氣血生機或者別的什么東西，完全沒問題，九成九的都給你，不影響我抽成就好了。
正如武皇陛下所言，中央星區有“六天神孽”珠玉在前，誰也不敢奢望超過一成的轉換收益。這種情況下，就相當于“笨蜘蛛”有大把的余地可供改造。
至于是“錦上添花”還是“畫蛇添足”，與它何干？
真好用，也真是可怕！
羅南在這邊感慨：哪怕“祭壇蛛網”已經在恢復規模，甚至比之前還要更擴大一些，但從后續信息反饋來看，那種獨特秩序框架導致的“異物感”正在消褪。
在人們層疊無盡的欲望濁流沖刷下，笨蜘蛛正在調整。
一部分是因為“陰君邪神”力量的外部雕琢，一部分則出自于本能。
它開始適應環境，適應環境中以特定方式運轉的欲望濁流和相應模式——這是一種本能的模仿、遷就和學習，慢慢的，就有青出于藍的架勢。
不敢說盡善盡美，至少現在還沒有被發現，已經是很大的進步。
也許后面還會被發現，但這種重啟流程再搞個幾輪，就真說不定了。
“六天神孽”不愧是“天淵靈網”的老牌住戶，哪怕以魔符為底色的“笨蜘蛛”，只是映射了一部分特質，也是有天賦在的。
羅南在中央星區就這一根“獨苗”，難免慎重關注。
可“六天神孽”及座下那些偽神，隨意拋灑個百千萬億出去，便是只有千分之一、萬分之一成功，再經過一些時光篩選淘洗，億萬年下來，也足夠發展壯大了。
由此可見，嗯，不要太早下定論，但以此做一個合理猜測：“天淵靈網”的主導權目前雖在“諸天神國”手中，可這復雜的架構體系內部，“六天神孽”占的暗股份量，相當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