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注意到，羅南雖是剛踏上“幻魘系”神明之路，但他不是從零開始的，他還從多個渠道關聯著“破爛神明披風”。此時受到一系列實驗影響，尤其是伊勢甲回歸中央星區的刺激，“破爛神明披風”變得格外活潑。
畢竟，那是直接模糊掉了700萬光年時空距離，外加穿越一個“星門”的“大成就”，嗯，也許在正牌“幻魘之主”看來，這是正常操作，但這樣的操作，也確實是“神明”級別的。所以便對處于蟄伏狀態的“破爛神明披風”實現了有效激活，激活它的羅南，相應也就得到了一筆超級豐厚的反饋。
“破爛神明披風”無風自動，在虛空中狂舞，展現出了與這輪實驗相關的大量編織法度。這是大量“黑箱”破滅的過程，雖然還不全面，但每一處呈現片段，都向羅南清晰展現出“神明披風”要完成類似事件，在“三層一區一域”需要鋪設結構的種種細節。
時空萬物如何布設調整，生靈意識如何摻雜作用，規則聯系如何解離重構，其間又有怎樣的邏輯線索，看得多了，便有所得。
恍惚中，羅南的視角仿佛真的變成了“動態時空地圖”，兼顧地球本地時空與“游1337星門”所在星域，甚至還有中央星區模糊一角。偌大時空，依稀也在掌顧之間。
物質宇宙、位面和半位面、超空間等自然與非自然的架構，就在掌心編織成精密又斑斕的結構。
這當然是錯覺，可是“幻魘之主”的力量，要的就是這份錯覺。
幻中觸實，借假求真，便是如此了。
羅南的疲倦，絕大部分正是由此而來——要理解記憶這些信息，再嘗試應用，可比觀察“前進基地”的泥偶戲耗神多了。
他掐動眉心，暫時控制住想要大睡一場的生理反應。
不過在肩側，“鏡鑒”明光內斂，幾乎完全消失，倒像是先一步“睡”了過去。這回不是羅南有意為之，而是新近所得信息，與之前對宇宙萬物、人神關系的認知，雖脈絡走向相近，細節上還是有一些差異，需要進行比較大規模的修正與重構。
尤其是再以此觀照“赤輪”與“赤輪暗面”，懷想當年“孽劫世”發端，神戰之力擊穿宇宙時空架構，將“地球本地時空”與“含光星系”聯系一起的事實，就更有一番心得。
當然，這也會影響到“淵照”機關內部的“星空殘局”。
一位主宰級神明，對于生靈、時空的操縱模式，哪怕特色太過鮮明，怎么著也能借鑒一二。
比如，為什么總是“邊界”呢？
羅南見識過的最高端的手段，似乎總是圍繞“邊界”做文章，不只是“幻魘”這一系，之前聯想到的“無等神力”“磁光云母”是如此；地球這邊“往生神器”的“往生”、“真理天平”的“置換”，也都能用“突破邊界”來描述；便是借湛和之主巨著等元素而成的“霧氣殿堂”，不也是給那些存在“劃定邊界”么？
羅南腦中靈光頻閃，信息轉換重構，一時又沒有明確的答案。
想要借助“破爛神明披風”做一些實際操作，又哪有那么容易！
別說是他，就是作為“云端生物腦陣列”組成部分的“內外地球”一百二十億人，這一刻怕是都有點兒高血壓，那是用腦過度的緣故。
羅南就在這種真實與虛幻混淆的奇妙領域中浸泡，越發現實的腦子，似也響起了滾沸后的汽笛聲。這不只是思維算力超頻運轉的結果，也是他形神框架的極限示警。
地下實驗室里確實響起了警報，還有紅燈頻門，那是軍用人工智能“旗手”，發現羅南體溫異常上升并突破人體極限，給出的警告。
羅南在警報響起之前，已經停止強行思考計算，體溫卻沒那么容易降下來。
手環震動，來自夏城分會靈波網維護組值班室，那邊是竹竿，聲音難得緊張兮兮的：
“南子？沒事兒吧？”
“哦，沒事。”
“沒事是怎么回事兒？”竹竿那邊重重吐氣，旁邊似乎還有很多人都是如此，“這邊接到‘旗手’報警，顯示是你身體狀況異常……只是這樣也罷了，你不知道剛剛夏城這邊氣氛多么詭異，大家莫名其妙就喘不過氣。特么是不是你和李維那邊，又干起來了？話說‘深藍世界’已在太平洋上掛了三天，以后這就是常態了？”
“有些間接交流，倒是沒干架。另外，他大概率是要縮小‘深藍世界’與地球時空距離，為以后進一步干涉做準備。”羅南說著，又笑起來，“真沒事兒，預料之中。”
竹竿不免罵罵咧咧，說一些“非人”“妖怪”“坑爹”之類的話，顯然是受驚之后的應激反應。其實像他這種具備相當水準的精神側能力者，哪怕不清楚自家“腦力”被“借用”了，卻還是有一定直覺的……
目標點殺很準確。
羅南安慰竹竿兩句，也暗中慶幸，他卡的時機還算精準。剛剛再堅持個十幾二十秒，他這種能力者還好，世界各地指不定就有一些體弱的，莫名其妙暴斃身亡。
有些東西，確實不是肉身凡胎能夠觸及的。
物質層面對精神思維的限制始終存在。
哪怕有“云端生物腦陣列”，在其中大部分“終端”對全無相關概念之時，強行推動運轉，也不會有什么好結果。
當然，最根本的問題，還是羅南自己。
他這處核心算力架構有問題，局限在一定邊界內，總將計算壓力推到“云端”，也不是個事兒。
羅南伸手摸了下額頭，由于他現在全身滾燙，溫差也不明顯，再站起來的時候，終于有點兒腳踩棉花的意思。不過最主要的還是困意，是身體極限向他發出的呼號。
這次與之前又不同。
以前大概是“快斷了”“緩一緩”，如今么……
羅南走進實驗室配置的衛生間，來到洗手臺前，習慣性打開水龍頭，卻啞然失笑，重新關上。
隨即抬頭，看向半身鏡里的自己。
鏡中的羅南也注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