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正首祭溫和一笑，視線先在羅南那里停留，又看了眼身邊的拉尼爾大主祭。后者沒有參與這件事，這時候卻是充當了發言人，體現出教派高層的緊密團結。
拉尼爾大主祭嘴角微微翹起，也向羅南那邊頷首示意，表現出親近姿態，這才開口道：“正如血妖你所說，柴爾德，還有安東勝將軍的副官余勇少校，以及湖城分會的文慧蘭女士……”
被點名的兩位當家人反應不同，難得與會的安東勝微微頷首，坐在后排的高文福面無表情。
拉尼爾語音未斷，徑直說下去：“……確實參加了名為‘跨界’的試驗工作。之所以選擇這三位，很重要的一點是超凡種‘跨界’置換代價太高，在座各位有些已經知道了。經本教團圣器‘真理天平’置換，他們三人抵達一處與我們所在星球高度相似的時空。我們教團稱之為‘鏡像世界’，羅教授更直截了當，稱呼為‘外地球’。”
“‘外地球’好，那‘鏡像’文縐縐的什么玩意兒！”緊挨著拉尼爾大主祭的黑獅低罵了聲，誰都聽出來是興奮導致，繼而便催促，“究竟是怎么個情況？和‘夢境世界’里搞的那個，是不是對應的？”
拉尼爾大主祭不以為忤，卻是略作沉吟，視線環顧一遭，又在羅南那邊稍作停留，見后者沒有開口的意思，才道：“幾乎，嗯，可以說是完全相同的時空環境和背景。從星球星系的起源，到生靈的進化發展，再到人類歷史的傳承，一直到三戰、畸變時代，試驗人員看不出有什么不同……直到四十年前，更確切地講，是2059年。”
到這里拉尼爾大主祭又來了個大喘氣，以保守態度表示：“這只是參與試驗人員得出的初步結論……”
“說重點！”這回敲桌子的是他對面的死巫。這老太婆頭發已經掉完了，整個人皮包著骨頭，然而有種讓人看得心慌的亢奮，讓人懷疑她隨時可能厥過去。
隔著歐陽辰，康士坦茨·達勒就頻頻回眸關注，卻也不免多次將視線重新移轉到拉尼爾和羅南等位置。
至于他們中間的歐陽辰，則是扭過頭去，嘗試和武皇陛下交流。
后者低頭看書，全不搭理。
最后，還是密契尊主挺直腰背，鄭重詢問：“2059年是怎么回事兒？”
拉尼爾大主祭也看向密契尊主。
兩人都是年齡老大，也都在嘴巴周圍蓄須，色澤全白。只不過前者圓臉顯親和，后者棱角有威儀。不管怎樣，他們和格外激動的死巫一樣，都是那個時代的親歷者，都能夠聯想到更多的細節，
過去幾十年間，他們用各種解釋拼接那些經歷、細節，有的完成度很高，有的卻荒謬可笑，而如今又是一個——不再是解釋，而是事實。
拉尼爾大主祭微微垂眸，繼續講下去：“應該是2059年某一天，最遲不過2060年，那處世界的發展與我們分道揚鑣。無人察覺，絕大多數人沒有。就這樣我們各自獨立地發展了四十……嗯，三十八年，直到最近，我們重新觸及那里，發現各自面目全非。”
會場內倒不是特別激動的場面。嗡嗡的議論聲起，大家交換視線、交換意見，做一些討論，但并不能解決他們的困惑。
拉尼爾大主祭說的這些話，基本是能聽懂，可怎么不太對勁兒呢？
忽然間，很多人覺得“鏡像世界”這個詞兒或許更妥當些。
這時有人在后排嚷嚷：“這不是另一個‘夢境世界’嗎？羅南，你耍我們呢？”
人們視線齊刷刷過去，看到人臉，原來是耿懷那頭“野豬”，旁邊六耳拼命拽他，可虛擬會場這邊，意義實在不大。
這人這般說話也正常，大家心里“哦”了聲，又齊刷刷看向羅南。
羅南并沒有長篇大論的意思，只是點頭：“確有這種可能性，但那個世界，不是我造就的……另外，如果是這種邏輯的話，‘內地球’和‘外地球’，哪個才是‘夢境世界’呢？”
這話聽起來味道更怪。
很多人腦子里需要多轉一圈，可也有一些人，已經想到了最要害處。
比如密契尊者，這位老先生就盯住羅南：“羅教授，你的判斷是？”
羅南不語，只緩緩搖頭。
密契尊主也不再追問，低頭沉思。另一邊，血妖牙縫里開始“咝咝”穿過涼氣。
此時，圓桌邊上又有人提出建議：“可以召回試驗人員，讓他們到會議上來進行陳述。”
說話的是在座人員中世俗世界職銜最高的約瑟上將。作為軍方實權人物，他參與這場巔峰會議，本就有著雙重身份和責任。話說他這次回地球述職，逗留的時間實在太長了，期間又晉升為上將，讓人懷疑星聯委和軍方權力結構有關鍵性變動。
如此人物，提出的建議，肯定要正視。
理應是會議召集人和主持人的艾布納，總算找到了機會切入，以陰柔綿長的調子開口：“約瑟上將的提議極好，也很有必要。只不知羅先生、首祭閣下，是否可以暫停試驗……”
不等他說完，羅南就爽快應道：“我沒有意見。”
公正首祭柔聲回應：“為保萬全，試驗人員跨界所需置換物都是齊備，隨時可以開始置換儀式。”
“是嗎？”艾布納好不容易找回了主持人的職能，也暗松口氣，笑道，“這應該需要一個過程，首祭閣下和羅先生可以即時舉行相應儀式，期間我們可以休會，或做些其他討論……”
“那也不必。”公正首祭仍然是溫柔平和的態度，“人的置換確實需要些時間，之前卻有些情報信息先一步過來，是柴爾德他們在‘外地球’收集的資料，主要是一些文件、影像之類，正好昨日剛更新了一批，可以在置換進行期間，與諸位同步。至于可信度，由各位自發判斷。”
隔了一個白毫，量子公司獨董牟正業偏過頭來笑：“這些原來也可以置換的么？”
公正首祭微笑：“只要放在存儲器里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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