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喜床的正中央,用各式喜果撒出了“心”型狀。
紅棗、桂圓、荔枝干、紅綠豆,包括旁邊擺的四疊喜糖盤,小溪和小龍人都不稀得偷吃喜床上的了,這幾天吃的夠夠的了。
龍鳳被鋪在床邊,女左男右,喜房里設有香案,上面擺放碩大的兩根紅燭。
車隊氣球彩花全部拉上。那寓意新娘嫁人不走回頭路的環城繞路的路線圖,也已經到了每個司機手上。就連司機們的白手套也已經分發。
月滿西樓會所里,有樂隊在最后檢查設備。還有更讓人稀奇的禮盒隊,專門有兩縱列穿綠色旗袍的大姑娘給分發喜糖。
會所那條直通三百人宴會廳的甬道兩旁,更是掛上了方形彩燈。每一個彩燈都被專業人士繪上了圖案。有鸞鳳和鳴、觀音送子、狀元及第、合家歡等。
可想而知,在十六日那天的夜晚,這里將呈現怎樣張燈結彩的喜慶模樣。
一切的一切,都似在宣告就差鳴炮奏樂、發轎迎親了。
一切的一切,也使得劉雅芳最近的口頭禪成了:“誰也沒有笑笑那丫頭有福。”
她心話:瞅著不哼不哈憨頭憨腦的,一天嘻嘻瞎樂呵,啥事兒不操心像沒心眼子似的,其實誰也沒她命好。
不過倒是在畢月的幾次勸解下,劉雅芳即便心里再不平衡,也戒了那句:“趕上都讓她借光了!”
不過該咋是咋,劉雅芳有點兒小情緒也抵不上她的高興啊。她們畢家是娶親啊,添人進口。
公婆沒有了,她當大嫂的今天得扮演很多角色。
十六日一大早上,倆寶吃著奶糖,哈喇子都快要笑出來了,圍著畢鐵林笑哈哈的,劉雅芳和畢金枝也看著畢鐵林一身新郎官中式禮服笑開懷。
昨天剛趕回來的畢成,他和狗蛋兒從吃早飯開始就打趣小叔兩句。
畢鐵剛穿著一身灰色西服,大力地拍了拍畢鐵林的肩膀。
要說有點兒遺憾的就是楚亦鋒回不來。不過這就挺好的了。
所以男方這面兒從清早開始,每個人都是喜氣洋洋,花多少錢也開心。
可笑笑家那面兒,笑笑出嫁再風光,也擋不住娘家人抹淚。
七千塊的大紅新娘禮服華美至極的鋪在床上,廣袖對襟翟衣,上面密布左右對稱、成雙成對的錦雞圖案,梁笑笑頭飾是用金簪盤發、頭側鮮艷紅玫瑰,然后遮蓋頭。
但在盤發得高挽發鬢時,梁笑笑的外婆剛拿起木梳給笑笑順了兩下頭發就哭了,她這一哭,連進屋問事兒的笑笑舅,一個大男人心焦的眼圈兒都紅了。
笑笑外婆哭道:“按照古禮,你嫁人這天應該是由母親或者姐姐梳好頭。你媽媽,你媽媽一定也知道,她高興著呢,鐵林是個能靠得住的。”
“外婆。”才化好妝的梁笑笑,哭的稀里嘩啦的。
屋里一時全是哽咽聲,還是外公在外面發現笑笑的爺爺奶奶臉色不好看,才呵斥道:“說那些干什么?大喜的日子,別錯過吉時。”
因為有了這個插曲,即使帶著車隊來迎親的畢鐵林到了,坐在出嫁床上被蒙著紅蓋頭的梁笑笑還眼圈兒紅紅的呢。
畢鐵林歪著腦袋在紅蓋頭下面極快的安撫逗她道:
“月月差點兒讓我騎馬上路。”
梁笑笑沒心沒肺,眼瞅著就要離開娘家了,還噗的一下就笑了。
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一拜天地,二拜梁柏生和長輩們、夫妻相拜。
梁笑笑被畢鐵林抱著離家。她蓋著蓋頭啥也沒看著,小丫頭死死的拽著畢鐵林禮服磨叨道:“快去個人勸我外公他們,我去你家坐床也讓他們跟著嘛,咱不講究那個,都去吃飯去。”
“嗯嗯,都去,放心吧。”這給畢鐵林累的,笑笑這是又胖了?
梁笑笑哪知道,她父親梁柏生看著她上了喜車后,什么都顧不上了,急步返回樓道,一步兩個臺階也不知爬到了幾層,腳步停下那一刻,當父親的鼻涕眼淚流了一臉。
笑笑舅許志榮找到梁柏生時,這個姐夫哭的不能自已跟他說:“我總覺得女兒還小,離嫁人離開我還早著呢。早知道我就該對她更好。我最大的錯誤就是有了后媽就有了后爹。”
再看新人到了畢家。坐床、新郎正在掀蓋頭。
畢鐵林掀開那一刻,看到一身大紅喜衣的梁笑笑愣了一下,就停頓這一下,屋里的起哄聲立刻恨不得掀了房頂。
長輩們都退了出去,總不能跟著一起起哄吧?一屋子畢鐵林手下和一幫小年輕的。
小溪和小龍人被這氣氛渲染了,明明一個小大人兒穿黑西服扎領帶,另一個小大人白色的泡泡公主裙還外搭紅色毛衣披肩,紅色小皮鞋,看起來一個比一個可愛,結果跟趙大山家的金鑫里屋外屋瘋跑,跟小瘋子似的,一個個都跑冒汗兒了。
畢月干脆也不抓孩子們。自從她回了京都,倆寶有的是人管,她又精神松懈全面撒手給劉雅芳了。
坐福坐福嘛,梁笑笑這個新娘子必須得坐一會兒。畢鐵林給親屬朋友們都引向了客廳,滿屋滿院子里全是人。
而畢月此時在陪梁笑笑嘮嗑道:
“你這中式不中式、西式不西式的,還不如統一吶。”
“切。我這輩子就結一次婚,我不得哪個都感受一下?都沾巴點兒,這叫不遺憾。”
梁笑笑給畢月扒了塊喜糖,非要塞畢月嘴里,塞嘴里還笑嘻嘻問道:“甜不?”
“新娘子給的能不甜?”
“嘿嘿。”
畢月好奇:“剛我小叔給你揭蓋頭什么感受啊?”
“唉。”梁笑笑眨動大眼還一副挺感慨的模樣道:“感受很復雜。被揭開就代表我的純潔、童貞、年輕,被誰揭開被誰毀,還得跟他一個人熬一臉褶子。”
畢月差點兒沒被嘴里的糖噎著,哈哈笑道:“還童貞?我家龍鳳胎倒是有,梁老師,你可千萬別往自個兒身上貼金。”
坐福完畢,等到了會所里,梁笑笑一身紅西服、紅高跟鞋,頭上撒著金線,很有時代感的新娘子形象出現。畢鐵林也配套換上了黑西裝紅領帶。
這回到了這,人更多了,不僅是走的近的親屬朋友們,那簡直是各方來客。沖畢月來的是大多數,以至于她收禮收到手軟。
要知道生意場的朋友們根本不清楚畢月是哪年結婚,也沒趕上畢月生孩子,正好借著這機會多走動表示表示。
畢月帶著畢成足足收了兩皮兜錢,黑色的旅行皮包啊,根本顧不上別的了,光招待這些意想不到沖她來的人,就夠她忙的了。
劉雅芳看到她閨女收滿一包往車里一扔一鎖車門,擔心地剛想說啥,畢月小聲道:“娘,等我拉家去都給你。你到時候把禮單子給我就行。”
穿著棗紅色唐裝上衣的劉雅芳,立刻眉開眼笑,誰收錢不樂?
“嗯那。好閨女。”
“瞧您那認錢樣兒。”畢月還掐了下她娘的下巴頦。
所以等她送完錢重返進宴會廳時,算是遲了一步,新郎新娘入場儀式已經開始了。
畢月環顧了一圈兒,一眼就看到娘家客那面還有一桌客人,一張張笑臉她都很熟悉,那都是她的大學同學們。
她正望那面兒呢,在一對兒新人前面的倆寶,正邊撒著花瓣兒和彩紙,倆寶在交口稱贊聲中,忽然興奮異常異口同聲喊道:“媽媽!”
畢月……
艾瑪,她趕緊錯開孩子們期待的眼神,在人來人往的攝像和拍照人員中略顯閃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