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些情況,周游當然是深惡痛絕的,不過這種事情他也犯不著去管,更管不著。就連側面抨擊了一下慈善行業的黑幕,他就被無數利益團體當做了眼中釘,要是去揭這方面的黑幕,恐怕真要面對無數的暗殺了。
不過,當他遇到這樣的事情的時候,他的江湖脾氣又上來了。嚴肅地望著梁文根問道:“你有證據嗎?”
梁文根卻搖了搖頭說道:“這種事情我怎么可能能得到直接證據?但是我們跟意大利混凝土機械裝備制造商CIFA的談判接觸,對方的廠區和技術整體出讓,他們開始的報價只有三億多美元,但是由于我們沒有拿到并購證,政府叫停了我們的談判。后來,中連拿到了并購證去談,報價已經變成了六億美元。我很想知道,這中間的三億是怎么多出來的!”
“他們簽約了嗎?”
梁文根嘆了口氣說道:“奧運會一結束,他們就簽約了。”
周游又問:“那你這次來京城,目的是什么?”
梁文根長嘆了一口氣說道:“不怕你笑話,我的公司現在已經被完全監聽了,只要是有電子設備的地方,都被對方利用各種手段監聽。就連我的辦公室,都曾經查出來三個攝像頭和五個竊聽器。目前,我們連開會都不敢在總部開,因為我們這邊在開會,開會的內容就會直接傳到對方的電腦里。我現在已經很少回公司了,迫不得已的時候,也是把人叫道外地開會。意大利的收購被對方攪黃了,我又有意收購德國的一家企業,這一次,我連公司的人都不敢說,只想先拿到并購證,然后再采取行動。”
周游有些不敢相信。“真的有這么夸張?”
“現實往往比電視更離奇。我知道周先生的手下有最好的安全小組,你可以讓他們到我公司的總部去查一下看看。”
這件事當然只是說說而已,雙方在沒有合作的時候,任何行動都沒有必要。當然,如果周游愿意成為三義的股東,那個時候,他的任何行動都是合法的,正義的。
周游前世只是在新聞上看到他們兩家的掐架史,因為其中的離奇,他是當做一個精彩的故事在看。但是現在自己要是也牽扯在里面,這里面的許多細節都值得深思了。
以他現在的實力,他當然不會顧忌一家只是省字頭的國企,就連國字頭的企業在他面前也擺不起架子,更別說一家省企了。
別的不說,光憑他是四大行的股東,絕大多數的企業都要在他的面前俯首稱臣。要不然,以梁文根不缺錢的現狀,也不會想著把周游拉進他的陣營了。
面對國企他處處落在下風,所以就來找周游這個外援,這步棋對他來說肯定是利大于弊的。
但是周游想到他們以后成了生產規模全球第一的重工生產企業,也還是很重視這次的機會,因為控制了這樣一家企業,對于他在南美和歐洲的大開發,有著積極的促進作用。
包括后來推進的開發銀行,一帶一路建設,這家企業都可以發揮很大的作用。
從利益上來說,周游對于這家企業并不是很重視,因為這家企業最風光的時候,每年的銷售額也只有五十億美元,毛利潤最多只有十億美元,更別說純利了。而四大行,每一家每年的利潤都是上百億美元,是他們的幾十倍都不止。
他真正看重的是這樣一家企業,在基礎產業投資方面可以發揮的作用。
所以考慮了一下之后,周游就點頭說道:“原則上,我對于投資三義是支持的,我在南美和非洲的大開發,也需要這樣一家企業可以提供直接的幫助。但是,不知道梁董事長愿意拿出多少的股份給我?”
“百分之二十……”他試探性地說道。
周游直接搖了搖頭說道:“我的加入,可以有效促進三義的國際化進程,為你們的國際化收購提供無數的支持,不管是德國,意大利,法國,還是美國,加拿大,他們的企業對外幾乎是不設防的。為了參與進南美和非洲的市場,他們愿意付出讓你意想不到的代價,所以,對你是一個天塹,對外卻是坦途。更主要的是,我的加入可以為三義拉來大批的訂單,好幾個國家,數十個行業,數百個大型工地,光是滿足我的需要,就能為三義帶來巨額的采購。所以,我們的合作是互惠互利的雙贏。并且,我的加入可以迅速改善三義目前尷尬的地位,這樣的時候,百分之二十不能體驗你的誠意。”
梁文根此次前來,顯然已經做好了準備工作。他也清楚,想要滿足周游的胃口很難,而周游絕對是他在目前艱難處境下,最好的合作選擇。所以為了吸引周游,他也準備好了攻略。
“周先生也知道,我們三義目前是A股的上市公司,即使是我自己,目前的控股也僅僅過半,并沒有太多的股份可以轉讓。即使是為了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們還需要回購一部分股票。而且,即使是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也不一定能滿足周先生的胃口,所以,我這里做出了一個計劃。我可以接著這次的周先生的入股,重新改組三義,除了生產環節我們最多可以給周先生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我們還可以合作成立一個銷售公司,雙方各持股百分之五十。“
周游一聽就來興趣了,他也很清楚,三義目前絕對沒有太多的股份給自己,百分之三十,絕對是他們最大的誠意。但是將銷售公司剝離出來,雙方各自持股百分之五十,這個誠意就非常大了,可以說已經高于周游的心理要求了。
看來,梁文根也是被中連給逼急了,不僅把周游當做了救命稻草,也準備當做對付中連的殺手锏。
周游不介意自己被利用,因為被利用,就說明了自己有被利用的價值。梁文根能如此有誠意,他還是非常受用的,所以,他也露出了笑容問道:“不知道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梁董事長準備如何調撥?”
梁文根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道:“周先生如何看待目前的A股市場?”
周游搖了搖頭,依舊笑著望向了梁文根。國內的股票市場,亂象縱生,從開辦開始,就一直是資本大鱷們隨意割羊毛的市場。為了抑制亂象,那些官員們異想天開地開創了一個漲停板,跌停板制度。好像這是為了保護小股民,但是實際上呢,簡直是明目張膽的為那些資本大鱷立了一個潛規則,含意是,只要在這個范圍內,你們可以隨意折騰。
周游前世對股票市場不算了解,因為他掙得是美金,錢也大部分是在境外的銀行里存著,只有一部分買了美國的理財產品,比銀行利息稍微高一點。還有一部分存在中行的賬戶里,作為兒子的撫養費。
重生以后,他現在是全球知名的投資人,更不會摻和國內的股票市場了。但是現在身份不一樣了,戰略部門每周都有一份全球經濟晴雨表遞到他的面前。即使他對金融一竅不通,現在也成了一個金融專家了。
不過,他不會在梁文根面前談這些,因為畢竟他也不會睜著眼睛說瞎話,但是當著梁文根指出這些弊病,就有一種交淺言深的感覺了。
梁文根見周游這樣的態度,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再賣關子,直接說道:“三義雖然在A股上市,但是當初也是作為一項政治任務來完成的。實際上,三義以每年超過百分之五十的速度擴張,并不指望在股市上圈錢來維持發展。以我們現在的收支水平,即使現在有跨國方面的收購,各大銀行也愿意在資金方面來幫助我們,所以,上市對我們的幫助并不大。我有意讓三義退市,經過重組之后,以后還上不上市,就由我跟周先生還有我公司的向總一同決定。”
周游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按照梁董事長剛才的條件,我很愿意成為三義的股東之一。資金方面如果有困難,梁董事長也可以盡管提,我這邊還是可以想辦法的。不過,三義退市,公司重組,包括引進我成為公司的大股東,這些需要最少半年的時間才能全部捋清。在這個過程中,你有沒有信心來說服上級主管部門呢?”
他搖了搖頭,看著周游說道:“所以我需要周先生的支持。退市只要符合市場規律,不損害股民的利益,這一點不困難,只要能夠退市,到時候就需要周先生幫我們解決一些實際問題了。”
周游伸手指了一下在旁邊記載的馬洪濤,說道:“馬先生不僅是我的助理,也精通財務審計。我就讓他直接跟你聯絡,做好前期的籌備工作。大約二十五號左右,我會前往德國的法蘭克福,那個時候,希望梁董事長也能組建好自己的談判團隊,到時候我們到法蘭克福詳談這件事,你看怎么樣?”
梁文根笑了起來,說道:“周先生能如此站在我的立場上考慮問題,老朽不勝感激。屆時,我一定會以考察歐洲公司為借口,組建一支團隊,跟周先生就合作的問題詳談。”
像他們這種大型的合作,涉及到幾十億人民幣的項目,從來不是管理人兩句話一說,就能一起開干的。周游要入股三義,首先要涉及到三義的的經營性質轉變,其次是股份的調撥,還有政府部門審核,稅務部門的登記等等。
然后,對三義的評估,這里面還包括了固定資產和軟實力,想要達到雙方都能接受的評估價格,不僅需要對三義進行全面核算,還有那些技術資產的評估,這都需要時間和精力。
現在,還涉及到了三義退市的問題,那就更復雜了。并且一開始,周游還不能暴露出來,因為只要有人知道了他要入股三義,恐怕三義的股票就會火箭一樣竄上去,那個時候,人為地制造了三義退市的成本和難度。
所以,將談判放到德國去,是再合適不過的了,因為三義目前就在考察德國的一家工程公司。
送走了梁文根,周游直接給羅德斯撥通了電話,讓他對三義進行全面的了解表情制作接觸方案。他又給林漢撥通了電話,讓他牽頭組織一個談判團隊,以馬洪濤為聯絡人。
隨后,他又撥通了拉利那的電話,讓他組織一個安全小組,對三義的信息安全進行一次全面的暗中檢查。
拉利那原本是哥倫比亞革命武裝力量在美國的最強間諜,參與策劃了多起恐怖活動。但是在目前美國勢力已經在哥倫比亞全面萎縮的形勢下,拉利那已經沒有了太多的用武之地。
加上現在馬魯蘭達病重,游擊隊又在跟政府軍和談,他這種手里沒有兵的中層領導人,就顯得比較失意了。因為即使和談成功,他因為手里沒有兵,也不會獲得太好的安排。
周游倒是對他特別欣賞,讓楊比利跟他聯絡了一下,他就答應幫助周游做事了。目前,他主要負責南美地區的信息安全,手底下管理者一大幫的電腦專家和特種兵,屬于是楊比利手下最精銳的力量之一。
全世界很少會有兩家企業像中連和三義一樣,成為你死我活的仇敵。在內地,不管國企還是民企,還是有對同行最基本的尊重,再不濟也得給政府這個“中間人”一些面子,所謂競爭中求合作,合作中有競爭,才是正常業態。像中連與三義這樣完全撕破臉,沒有合作、只有顛覆和取而代之而后快的同行,可謂少之又少。
周游不想追究誰對誰錯,像他們這樣的大型企業,中間的亂賬實在太多了。但是一家是國企,領導人是高官子弟,一家是民企,領導人也算是草根,這里面誰的責任更多一點,可謂是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