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吉爾伽美什并不是很了解這些教徒口中的圣戰，他奮戰的理由不是為了神，只是為了自己，想要成為英雄，想要被關注，想要讓自己變得特別。并不偉大，和教徒們比起來甚至有些微不足道，所以他并不喜歡和別人談論這個話題。
“啊啊，我們一起努力吧。”
只是這種敷衍的回答，卻能夠讓雷德變得激動，那滿臉通紅的樣子就像是吃了什么不好直言效果的藥。
也許是雷德崇拜過度的重視讓吉爾伽美什感到慚愧吧，又或者那滿是熱情的眼神讓吉爾伽美什回想起了現實，他為了遮掩這么說到。
“畢竟，為了榮耀而死是戰士的夙愿。”
只不過是稚嫩少年無心脫口而出的中二臺詞而已。
雷德福德死了。
吉爾伽美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過這場戰斗的，他所做的不過就是像無頭蒼蠅一樣在戰場上沒頭沒腦地亂轉，不知道什么是戰術，不知道指揮官下達了什么樣的指令，只是哪里有友軍陷入危機就跑去救援。
揮劍，救人，揮劍，救人。就只是重復著這單調的行動，不光是手中神器的性能，就連自己的異能都被忘得一干二凈。
和想象中帶領著千軍萬馬沖鋒陷陣不一樣，混亂的廝殺死斗太過于震懾人，以至于讓吉爾伽美什的大腦處理不過來，簡直就像是把剛下載好游戲的超新手菜鳥直升到頂級套上頂級裝備丟到最高級的副本里一樣，除了手足無措以外再也找不到其他形容詞。
但就是這樣，吉爾伽美什還是獲得了眾人的歡呼，以下了一地的尸體艱難擊退敵人后，一群熱情的幸存士兵圍著吉爾伽美什高聲歡呼，呼喊著英雄的名字。
明明連自己做了什么都記不太清楚，卻被人叫做英雄，也許就是這個原因吧，吉爾伽美什并沒像他自己以為的那樣高興。
好不容易拜托了興奮的士兵，來到給自己準備的帳篷，吉爾伽美什才終于能放松一下。
“真是的，這也太熱情了吧？”
要是里面有女性的話都快要搶著給自己生猴子了都。
不是不喜歡這種盛況，相反，吉爾伽美什希望這種事情來得越多越好，前提是當自己真的立下了什么功績。
吉爾伽美什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他知道自己在這場戰斗中到底是個什么樣子，所以對這份熱情從心底感到受之有愧，根本沒法享受得起來。
稍微冷靜下來后，吉爾伽美什想起了雷德。雖然你雷德的狂熱讓人有些害怕，但好歹也是這個軍營里和吉爾伽美什最熟的人，就算聊不在一起，也能說說話解悶。
于是吉爾伽美什沖著帳篷外喊了雷德的名字，卻沒想到進來的是完全不認識的人。
疲勞的神色，神父長袍下隱約可見的繃帶，淡淡的血腥味，吉爾伽美什對這人的第一印象并不好。
然后……。
“很遺憾，雷德福德神父不幸沒能逃出范圍魔法的攻擊區域，回歸了神的擁抱。”
因為太過拐彎抹角，吉爾伽美什花了一點時間才理解眼前的神父說了什么。
“什？！你、你說雷德死了？！”
這個消息太過有分量，吉爾伽美什沒能馬上消化。
新來的神父——加斯科因疑惑地看著吉爾伽美什，似乎很難理解吉爾伽美什的動搖。
“這里是戰場，每天都有數百上千人死去，死人對于這里來說是常事。”
是啊，這里是戰場，死人再正常不過，就算是之前也有不少人在吉爾伽美什面前被殺害，只是他并沒有放在心上而已。
“可、可是……。”
沒法好好組織起語言，吉爾伽美什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么，是說自己沒準備好面對死亡，還是說在自己看來熟人的死是不一樣的？無論是哪邊都無法輕易說出口。
果然還是太天真了，果然不應該到戰場上來，吉爾伽美什強烈地后悔著。
“說起來……。”
就像是在吉爾伽美什脆弱的心靈上補刀一樣，加斯科因這么說到。
“雷德神父英勇地戰斗到了生命的最后，應該會感到很光榮吧？畢竟，為了榮耀而死是戰士的夙愿。”
似曾相識的話語讓吉爾伽美什頭腦一片空白，心臟跳動的聲音大得讓他害怕會被人聽到。
“你說……什——”
吉爾伽美什沒問出口，沒能問出口，沒敢問出口，因為一旦問出口，就必定會聽到答案，以及那答案背后的事實。
之前自己和雷德說話時這人在場嗎？這種疑問在吉爾伽美什腦內不停徘徊，他認為是因為我說了那種話才導致了雷德的死嗎？這種疑問讓吉爾伽美什背上爬滿了冷汗，真的是因為我嗎？
即使將疑心咬牙吞下肚，換來的也不過是胃里的東西像是要被擠出來一樣翻涌。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記憶里加斯科因的眼神也變得鄙夷而切滿是質疑，只不過數分鐘前的記憶變得模糊，但吉爾伽美什不敢抬頭，不敢看加斯科因的眼神，不敢接受那種質疑。
“我、我知道了，你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這么說完，吉爾伽美什聽到了加斯科因敬禮時產生的衣服摩擦聲以及遠去的腳步聲，還有……似有似無的嗤笑聲。
等到帳篷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吉爾伽美什也沒有抬起頭，他苦惱地抱著頭蹲在椅子上。
“……不怪我啊，怎么能怪我呢？就算我沒說那些話，他也一樣會死啊。”
就像是要說服自己一樣，吉爾伽美什小聲重復著這樣的話語。
加斯科因一走出英雄的帳篷，就被路過的衛兵悄悄叫住了。
“怎么樣了？吉爾伽美什大人。”
加斯科因露出苦惱的神色。
“那位大人似乎很悲傷……因為雷德神父的死。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那兩人是朋友啊。”
本來的話加斯科因也會是和雷德神父一樣的結局吧，可他卻在緊要關頭被吉爾伽美什救了，因此才主動提出頂替死去的雷德神父成為吉爾伽美什副手的請求。
“我想要安慰那位大人，可惜失敗了，看來雷德神父在大人的心里很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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