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龍緩慢地收回視線,然后緩慢地搖了搖頭,似乎他的每一個動作都非常緩慢而舒揚。
“沒什么。”
隨著白龍的每一次動作,身上的白毛就開始晃動,給這頭老態龍鐘的龍增添了不少和善的感覺。
“比起這個,還是把注意力放在當前吧,薩蘭諾伊德。”
這樣的說辭當然沒法讓薩蘭諾伊德滿意,但正像耶比耶拿說的那樣,眼前的事情也不容小視,于是薩蘭諾伊德再次將視線放到了面前,準確來說是面前的渺小生物身上。
“也就是說,你想要得到參加初火試煉的機會?”
薩蘭諾伊德的話語只是單純的詢問,并沒有任何的想法,但就算是這樣,直面他的人也依舊感覺到巨大的壓力讓自己喘不過氣來。
瑪奧就是實際體會薩蘭諾伊德威壓的可憐蟲。
瑪奧,雖然是個沒什么名氣的人,但他出人意料的并不是個小角色,作為杰弗里利布洛姆最忠實的崇拜者之一,瑪奧同時也是在救世軍中有著不俗地位的人,同時也是赫貝里斯王都襲擊戰的參與者之一。
孤兒出生的瑪奧是在救世軍中長大的,對于他來說救世軍就是家庭,而杰弗里利布洛姆無疑就是如同父親一樣的存在。崇拜著杰弗里的瑪奧無比認同杰弗里的思想,他將這充滿了大義的思想的無比神圣,并將杰弗里看做救世主,于是在知道了王都一戰所擁有的意義后,他認為這是他的使命,便義無反顧地加入到了十字軍中。
那一場戰斗無比神圣并且關系到世界的安危存亡,瑪奧理所當然地認為杰弗里一定能帶領救世軍拯救世界,杰弗里利布洛姆乃至整個就是軍都會成為英雄,拯救了世界的英雄。
但是現實卻給了他當頭一棒,救世軍輸了,輸得很徹底,在世上最古最惡之神的面前,救世軍如同跳梁小丑。
如果僅僅只是失敗,那還不算什么,比起失敗更讓人痛心的是救世主的逝去,以及愛德華的背叛。
作為杰弗里的弟子,愛德華并沒有繼承老師的意志,而是選擇了一條截然相反的道路,這對于瑪奧來說是絕對不能夠容許的背叛,尤其是杰弗里弟子的背叛,這讓他感覺自己的理念救世軍的理念遭到了否定。
瑪奧能夠接受失敗,但他卻無法接受自己的理念被否定,于是他在戰后整合了殘余的救世軍,作為新一任的總帥將杰弗里利布洛姆的理念繼承下去,并且宣誓一定要向背叛者復仇。
但是,在王都一戰中救世軍損失慘重,不但失去了支柱,更是失去了大量優秀的魔法師,在正陽的狀態下想要完成使命無異于癡人說夢。
事實上現實遠比理想艱難,在王都一戰之后救世軍沒能成為英雄,反而成為了人見人厭的惡賊,只要暴露行蹤就會引來一系列的攻擊,只不過短短數天,救世軍就經歷了不下十場戰斗,精銳魔法師的數量一再折損,就連士氣也變得無比低沉。
眼看著情況一天天惡化下去,瑪奧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他觸發了杰弗里生前留下的保險措施,將剩余的救世軍帶到了傳說之地——巨龍的故鄉云上島。
這個決定無疑是危險的,巨龍雖然是杰弗里的朋友,卻將除杰弗里以外的救世軍看做螻蟻,頂多算是屬于杰弗里的螻蟻,失去了杰弗里的救世軍對于他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和價值。
盡管如此,瑪奧對于得到龍族的幫助并不是完全沒有把握,因為救世軍和龍族有著共同的仇人和共同的敵人——海蝕神露希婭利維坦。
有這樣的前提條件,想要求得龍族的協助就變得更加可行,事實上巨龍們也確實沒有殺死他們這些擅闖云上島的螻蟻,并且給了他們機會,這也是為什么瑪奧能夠站在這里提出請求的原因。
想到自己之后能夠依靠龍族的協助重新完成大義,瑪奧便激動起來,但他依舊記得現在是什么場合,于是他低下頭努力掩蓋起快要飛起來的心情。
“是的,我希望能夠得到這樣的機會,從而讓我能夠更加徹底地成就大義。”
在最古老的巨龍面前,小把戲無法通用,那么就拋棄那些不入流的東西,真心實意地展現出自己的決心吧。瑪奧是這么想的,這無疑是正確的選擇。
薩蘭羅伊德凝視了瑪奧一會,沉聲說到。
“我明白了。”
聽到自己想要的答復,瑪奧的心情再一次像是要飛起來一樣,盡管這之后等待他的是困難至極的初火試煉,但他確實已經入手了自己所需要的關鍵,只是這樣就讓他與目標之間的距離有了飛躍性的縮短。
薩蘭羅伊德并不在乎瑪奧的想法,他有著自己的打算,于是繼續說到。
“因為三賢之一的吉爾吉斯負傷的緣故,這一次的試煉將由雷加利亞來代替吉爾吉斯的位置,希望你做好準備。”
說完,薩蘭羅伊德就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理解到薩蘭羅伊德意思的瑪奧朝著兩頭老龍深深鞠了一躬后就退下了,等到瑪奧徹底離開視線后,耶比耶拿才用他慢吞吞的語調問到。
“你有什么打算?”
瑪奧并沒有通過初火試煉的能力,甚至連挑戰初火試煉的資格都沒有,但三賢龍之中最頑固最保守的薩蘭羅伊德卻一反常態地同意了其想要挑戰的請求,并且還指出了一條關鍵信息,這就讓耶比耶拿看不懂了。
依舊閉著眼睛的薩蘭羅伊德沒有在意耶比耶拿探究的視線,他咧開嘴,從牙縫中噴出火焰。
“我們在這場關乎整個世界存亡的戰爭中處于絕對的劣勢,要是還沒有舍棄一切的覺悟的話,甚至連和敵人同臺競技的資格都不會有,只不過是丟掉矜持而已,你不覺得很劃算嗎?”
看似有道理的話,卻讓耶比耶拿的表情變得更沉重,他站起身,張開了和身體一樣同樣覆蓋著羽毛的雙翼騰空而起。
被留下的薩蘭羅伊德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耶比耶拿遠去的身影,輕哼一聲后再次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