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長而又鋒利的玻璃碎片割開了阿爾伯特的喉嚨，深深地插入他脖頸深處，他甚至感覺到了不規則的鋒口擦過骨頭的觸感。
“可惜，你并不適合做這樣的事情呢，阿爾伯特。”
最后的最后，阿爾伯特耳邊響起的是夏洛特依舊溫柔的聲音。
意識一點點沉入黑暗，阿爾伯特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也許是因為怨念和欲望都隨著生命一起流逝了吧，他有點想笑。
明明知道名為夏洛特赫貝里斯的女人是頭披著人皮的怪物，可笑自己還認為就算是怪物，只要利用得當也能成為武器，真是……愚蠢透頂。
看著夏洛特滿臉溫柔地將玻璃碎片插進阿爾伯特的喉嚨里，即使只是作為旁觀者，麗薩也依舊覺得膽寒。
麗薩并不是沒見過手段殘忍的殺人魔，這個世界上比夏洛特更殘忍的人比比皆是，那些人可能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輕視生命踐踏生命，或是以此為樂，但卻很少有像夏洛特這樣的狂人。
要說這段時間的相處讓麗薩明白了什么的話，那就是對于夏洛特來說，生命也好，國家也好，世界也好，全都沒有意義。
那么，夏洛特到底想要什么呢？不擅長智謀的麗薩想不明白，她同樣想不明白的是為什么夏洛特會活得那么累。想必夏洛特自己也十分清楚要是自己可以不去考慮那些沒有任何實際意義的問題，一定會活得更輕松吧？可是即使知道，夏洛特也沒有這么做，或者說無法這么做吧。
“……真是自尋麻煩的家伙。”
只是小聲的自言自語，但似乎依舊沒能逃過夏洛特的耳朵，滿手鮮血的公主抬起頭，看向麗薩。
“你剛才是在說我壞話嗎？”
真是直接的問法，但麗薩肯定不會也不能承認，她白了夏洛特一眼。
“我問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我近道王宮里的時候外面已經快要被激動的群眾突破了，雖然衛兵還在盡忠職守地阻攔暴民，但你自己也清楚吧？他們不會是我們的同伴。”
頓了頓，麗薩抬了抬下巴，像是示威又像是調笑。
“別拿那種笑容看著我，難道說你還想在我的喉嚨里也插上點什么東西嗎。”
聽到麗薩的調侃，夏洛特只是無奈地聳了聳肩，并沒有改變笑容的打算。
“這笑容就是我真實的內心寫照啊，為什么你們都不相信呢。”
——這樣反而更恐怖啊。麗薩在心里默默地說到，至于相不相信的問題，她一點也不想去回答。
沒有得到回應，夏洛特也不在意，她轉身走到書桌旁，開始收拾一些簡單的必需品，防身的匕首，地圖，通關需要的憑證以及一些文件，至于女孩子必備的衣服則完全沒有被關注過，倒是一些大眾化的首飾被夏洛特帶上了，不過不是為了佩戴，而是作為金錢的保障帶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
在此期間，感到無聊的麗薩又開始像夏洛特搭起話來。
“說起來，你之前對阿爾伯特說的話，雖然聽起來好像你知道我會來一樣，但那只是在裝腔作勢吧？有這必要嗎？”
雖然看不見夏洛特的表情，但麗薩卻聽到了夏洛特一聲輕笑。
“阿爾伯特可是打算加害我哦？只是在他死之前逗逗他也不過分吧。”
夏洛特說得理所當然，說得麗薩都不知道該怎么反駁了，她張嘴又閉嘴，最后只是輕飄飄地說了句。
“真是壞心眼。”
“是嗎？我倒覺得自己很溫柔。”
麗薩覺得夏洛特對于溫柔的定義很奇怪，不過夏洛特自己似乎并不這么覺得，她再次輕笑。
“而且，按照設計了這一切的那人的計劃，我是不會死的，因為我活著，并且活在所有人都觸碰不到的地方才是對他最有利的，因為他需要一個讓所有人和他一起將矛頭指向外部的理由。”
似乎是在笑吧，夏洛特的肩膀抖了抖。
“不過那家伙似乎除了什么狀況，讓他完全顧不上我這邊，所以你能來真是幫了我大忙。”
稍微一想，麗薩就知道了夏洛特說的是誰。
“你是在說那個自稱商人的惡魔吧？”
只要是知道內幕的人都能很輕松地猜到這一點，畢竟無論是麗薩和夏洛特的相識還是殺死第二王子，都有那人的影子在里面。
“我早就知道那個惡魔靠不住。”
雖然可能會讓人覺得有點馬后炮，但這是事實，不過麗薩對于梅菲斯特的懷疑并不是有理有據的猜測，單純是出于感情上的厭惡。
“我討厭惡魔。”
對此，夏洛特不置可否，她將所有東西裝進一個不起眼的布包中，并在自己身上披上了一件黑色羽毛點綴的斗篷，雖然依舊很顯眼，但至少比露出相貌來得好。
看到夏洛特收拾完畢，麗薩率先一步邁開步子，然而就在這時。
“說實話，我真的沒想過你會來救我呢。”
夏洛特站在原地，看著麗薩的背影。
“你和我并沒有實際的利益牽扯，不救我，你會更安全，救我，你會身處險境。這可不是說著玩的小事，而是切切實實的利害關系，只不過是一句口頭上的約定，并沒有能夠讓你堅守到這種地步的約束力吧？”
麗薩停下腳步，無奈地轉過身。
“事到如今你還來說這些？”
麗薩很無奈，這個小公主聰明是好事，但要是聰明到只會懷疑就太過了點。
“剛才你問了吧，說為什么不相信你，現在，我就用那句話反問你，為什么不能相信他人呢？”
雖然從一個吃人殺人的怪物嘴里說出這種話可能會有點沒說服力，但即使是這樣麗薩還是要說。
“你太過輕視感情了啦。”
夏洛特并沒有因為麗薩這句話而做出反應，她就這么站在那里，一字一句地說到。
“比起虛無縹緲的感情，切切實實的利益關系才更加可靠吧？至少你能夠知道自己和他人關系的紐帶到底是什么。”
麗薩愣住了，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這種理所當然，卻讓人覺得悲哀的問題。
也不需要麗薩回答，就在她沉默沒一會的時候，夏洛特展顏一笑。
“我開玩笑的啦。”
斗篷下的夏洛特表情因為陰影而讓人看不真切，只是她嘴角那一抹笑容，美得扣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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