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閥風流第兩百零二章 暗手漸合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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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二章 暗手漸合


更新時間:2016年06月25日  作者:水煮江山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水煮江山 | 門閥風流 

直至告辭時,宋祎芳蹤也未現。

司馬紹頗具賢者風范,將三人送至門口方歸,劉濃站在水階下,回望漸漸閉上的朱紅大門,驀然間,竟好似看見一截綠紗蕩漾,陡現即逝。

劍眉微皺,稍稍閉了下眼,轉身大步而走。

回轉東門口,桓溫徑自離去,殷浩邀請劉濃一同去殷府小酌續雅,劉濃尚要去大司徒府呈牒,只得婉言相拒,二人約好再見時日,便在巷子口作別。

來福在巷外等侯半日,見小郎君歸來,趕緊迎上前,手里提著食盒。

劉濃一見食盒,肚子便是一陣咕咕響,這才發覺剛才酒是喝了不少,但吃食卻一口也未入腹。當即便入車,揭開食盒,慢品細嚼。

“嘎吱,嘎吱……”

深秋臨冬的季節,車轱轆輾過滿地梧桐葉,一陣風卷來,一半在天上飄揚,一半在地上打著旋兒輾轉。伸手出窗,將一片落葉抓個正著,攤開一看,葉色枯黃,脈絡縱橫,宛若人掌。

“劉郎君,劉舍人,且稍待……”牛車急急行來,轅上的車夫一邊揚鞭,一邊呼喊。

來福制住車,劉濃劍眉瞬皺瞬放。

“小郎君,信!”

劉濃接過信一看,字跡蒼勁,上書:劉舍人親啟。微微一笑,并未急著折閱,將信揣入懷中。

建康宮坐正中,大司徒府在城東,牛車橫穿半個建康城抵達大司徒府。大司徒府并非王導府,乃是三公之首的大司徒行政之府。四扇朱門朝南開,白玉獅虎踞左右,十六名甲士挺立在門前,門口車水馬龍,來往之人絡繹不絕,盡是朱紫之輩。

劉濃上前遞上名帖,稍后便有一名司徒府屬官迎出來,看了看劉濃,淡然道:“且隨我來!”

一入大司徒府,內外之景又不同,府外行人紛紛攘攘,此間卻井然有序,涼亭錯落于三道廊角,中有不少高冠玉帶者,品茶者的品茶、行棋的行棋,盡皆低聲細語,數十人共處于此,竟絲毫也不覺喧鬧。而此地尚屬外間,放眼環視,但見府呈三面,各有一道幽徑直入內間。

“劉舍人,且在此稍侯!”

屬官將劉濃領到一所涼亭中便三晃兩晃不知去向,劉濃泰然處之,在外間品了半個時辰茶,那名屬官姍姍再現,帶著劉濃走入里間。

太子舍人乃太子屬官非同朝請,是以先得在大司徒府呈牒,而后由吏部記檔,接待劉濃的自然并非王導,而是其掾屬。

待呈牒后,劉濃便自行離去,見天時尚早,命來福前往紀瞻府。

紀瞻站在高高的書架下,聽完劉濃所述覲見司馬睿與司馬紹的過程,捋著長須半晌無語,而后與劉濃說起吏部任職一事,現今劉濃已是太子舍人,紀瞻便再次勸劉濃在吳郡佐近尋覓一縣,想必六七年間便可有所成就,奈何劉濃意態堅決,紀瞻亦只得作罷。

從紀府出來,劉濃又去了謝府,謝奕已回晉陵,謝裒亦將回山陰,臨走之時,謝裒對劉濃細細一陣勉勵,囑咐他切不可逐末而失本。

離開謝府,青牛繞城而走,落日灑在背后,灑下一地爛黃。

當行至竹林清溪口時,劉濃跳下車,背負著手,沿溪步行而回。步履踩在落葉上,軟軟的,淺淺作響。

晚風拂著冠帶,微涼。絹絹細水緩流,無聲。

掏出懷中書信,撕開封口,匆匆一閱,嘴角淡然一裂,將信對折作三,塞回信封,復揣入懷。

將將行至小橋畔,一眼便見院門口侯著一群人,革緋、綠蘿、唐利瀟、青衣與白袍,尚有小婢洛羽與鮮卑若洛。

輕步走上青石小橋,歪著頭看了一眼水中倒映,一身烏衣,英氣逼人。

下橋,快步走向等待已久的眾人。

“小郎君,婢子做了醬伴魚腥草……”

“嗯,甚好!”

“小郎君,洛羽也做了……”

“甚好,今日!”

踏入院中,朝著身周眾人微微一笑。

是夜,小小的別墅院中其樂融融,綠蘿與洛羽張羅大半天做了滿滿幾桌子菜,圓圓的矮案擺在院中,白袍與青衣對座,小郎君與花蘿婢共席。

彎月如鉤,四野一片水白,廊上靜悄悄。

劉濃只著襪子,一只提著一只木屐,靜靜的走過月光長廊,沿著樓梯而下,輕輕打開門,對著門外清新的空氣深深呼吸一口。

來到小橋畔,找到昔年之所,掏出懷中絲巾,細細的鋪展開來,慢慢的坐下來,斜斜的躺下,以手枕著頭,仰望夜空。

星光耀眼,美郎君的目光亦同。

一晃七載,七載前有一名葛衫幼童曾在此溪畔細細綢繆,而如今,昔日種下的種籽,正在慢慢的破土而出。

太子舍人已得,徐縣不遠也。

徐縣極好,離江南極近,緊傍大江深水口,王敦鞭長莫及。最為關鍵的是,明年徐州北部將亂,徐縣朝北可進,面南可退,趁勢積蓄兩年,得政譽,整軍備,待時而入。

首次若制不得王敦,便需綻露頭角,待司馬睿亡后,屆時或起……

待王敦亡后,入北,至洛陽……

想著想著,身心越來越輕,身子一翻,斜斜以單肘撐頭,沉沉睡去。

“小郎君,小郎君,醒醒……”

亦不知過得多久,暖香陣陣襲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綠蘿正跪在面前。

妖嬈的美婢見小郎君并未急著起來,咬著嘴唇,跪坐到絲席中,抬起小郎君的頭,輕輕的放在自己的腿上,緩緩的揉著小郎君頭上兩側穴位。

“呼……”

脖子上又軟又彈,劉濃緩緩吐出一口氣,而此情此景,恰若昨昔。

慢慢的,閉上了眼。

靜月無聲而流,綠蘿看著近在咫尺的小郎君,那眉、那唇,那早已烙于心間的每一寸。

“撲嗵,撲嗵……”

誰的心跳,這般快?

她問了問自己,眨了眨眼睛,左右悄悄的瞅了瞅,再把小郎君仔細的一陣辯,確定小郎君已然睡得酣沉,是的,那呼吸是又平又穩。

不怕,就一下。

就一下……

越來越低,愈來愈近,臉好燙,就一下!

一下、下……

綠蘿閉上了眼睛,軟軟的,吻上小郎君的唇。

嗯……

劉濃劍眉一凝,而后寸寸放開,呼吸繼續平穩……

夜,彎月掛角。

矮案上的酒杯東倒西歪,劉隗與刁協各據一半葦席,對月而談。

左長吏刁協吐著酒氣,比劃著手指:“吾觀此星月,忽思陛下。去歲,陛下令我著典章,耗時三月典章得成,然,王公聞之,閱而不喜,言,典而非章,故多行篡改。”言至此處,歪歪斜斜的爬起來,指著勾月,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

笑罷,怒道:“而今之江東,乃何人之江東也?王氏之江東也,謝氏之江東也,世家豪強之江東也,卻并非晉室之江也!”

蠢而無知之輩……

劉隗冷冷撇了一眼刁協,暗中啐了一口,待刁協轉過頭來時,眼底神色瞬間一變,換作迷茫醉態,大聲道:“然也,然也!因而,百丈朝堂,需得我等振而鳴之,需得我等披劍往之!云亮切莫傷悲,而今,有祖豫州、陶柴桑伐敵于外,再有我等坐鎮朝堂,終有一日,天地復朗!”

聞言,刁協大喜,以拳擊掌,搖頭晃腦地笑道:“然也,幸而,祖豫州北番得機北進,一旦北伐有成,大可揮軍而下,誅王獠于……”

劉隗喝道:“玄亮,慎言!”

“嗯……”

刁協酒氣沖天,豪情頓生,怒道:“若王阿黑敢行逆上,我當可誅得!”

劉隗冷聲道:“若是此番祖豫州伐北,大將軍趁勢再入豫州,君當何如?”

聞言,刁協神情一怔,隨即便怒不可遏,叫道:“若豎子真敢如此,拼得一死,刁協亦當血撞王氏門柱,令天下人得窺其族真顏,唾之,誅之!”

話將落腳,劉隗騰地起身,朝著刁協深深一揖,正聲道:“云亮,真英杰爾!”

刁協一愣,凝目逼視劉隗……

星月印潭,夜風已冷。

劉耽抱著小令姜坐在潭邊,懷中的女兒已然熟睡,小鼻子、小嘴巴,嘟嘟憐人。輕手輕腳的把女兒遞給侍姬,細心的刮去女兒嘴角的口涎,暖暖一笑。

目送著侍姬與女兒走入室中,慢慢坐下來,將案上的小罐子用細布蒙好,輕輕的移在案角,不敢有絲毫大意,罐子里裝著半罐水,里面飄著幾只小魚兒,是他與女兒守在潭邊用小竹兜,撈了半夜才撈上來的,女兒說過,要看著它們長大……

朝著身側的婢女點頭示意,婢女鋪上左伯紙,研墨。

當墨香隨著夜風漫浸時,提起狼毫,在硯中輕輕一蕩,隨即揮毫就書。不多時,書信便成,未看一眼,裝入信封,以朱泥緘口,喚過等侯已久的隨從。

隨從接過信,疾疾而去。

劉耽走到潭邊,伸手入潭,洗著指間余墨。波紋一層層蕩開,將那一輪斜月推得隨波搖晃。凝目水中亂月,喃道:“致傲易折……”

這時,方才那名隨從去而復返,輕聲道:“郎君,有客至!”

把手在袍子在擦了擦,淡聲問道:“何人?”

“沛郡劉氏!”

“茂倫,見諒!”

“袁郡守留步!”

冷月浸透青石階,桓彝與袁喬作別于門口。

桓彝揮著衣袖,疾疾走到道口,抬頭望了望月,再看了看掛著朱紅燈籠的袁氏莊院,默然長嘆一口氣。

桓溫在林道等候已久,挑簾而出,問道:“阿父,何如?”

“哼!”

桓彝冷冷一哼,瞪了兒子一眼,怒道:“門不對庭,休得再提!”(未完待續。)愛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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