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我派了整整一個連去捉十幾個人，最后這個連死得只剩下二十幾個，而我要的人卻沒捉到？”
老K的語調雖然很平靜，但是房間里的人不用多費力，就可以輕易聽出話語里蘊含的憤怒。
藍曉田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看起來是這樣。”
他接著說道：“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可以寫一份詳細的報告書出來。”
老K摸著光頭想了一下，“你說那些人可能不是來自濱城？”
“我不能確定。”藍曉田說道：“至少我不知道濱城有這樣的實力。”
“好吧。”老K揮了揮手，“我什么時候能看到那份報告？”
“我盡量快。”藍曉田說道，然后他在老K的示意下轉身走出了房間。
老K沉吟了一下，把目光轉向坐在沙發上的中年人，昨天就是這個人帶領部隊伏擊了王啟年的武裝直升機。
“雷英少校。”老K說道：“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請叫我先生。”雷英板著臉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只是以私人身份來這里提供幫助的。”
“當然。”老K不以為然地說道：“我一直對你們這種無私的精神感到欽佩和感激。但是如果你沒有撤退得太早的話，現在那個女孩應該站在我的面前了。”
“這個問題我們曾經討論過。”雷英并沒有因為老K語氣當中那濃濃的指責意味就改變口氣，他仍然保持公事公辦的口吻說道：“我訓練出的每一個人都是寶貴的，而且他們在昨天的戰斗當中也承受了巨大的損失，濱城方面的戰斗力令人吃驚。所以應該盡量避免參與這種需要投鼠忌器的戰斗。”他微微抬起頭，看著老K，“所以歸根結底，還是你的士兵戰斗力太差，把事情搞砸了。”
老K沉默著聽雷英說完，目光掃過桌上的一份文件。那是今天早上藍曉田去河邊之前為他整理出來的，在這份報告當中清晰地顯示出，雷英的部隊在四十九區陸航出現后曾經耽擱了一段時間，使得武裝直升機有機會發射火箭彈，給在地面扮演誘敵任務的步兵帶來了巨大的傷亡。如果嚴格算起來的話，老K派出去的這個步兵連，至少得有三分之一的戰損要算在這次戰斗里面。
當然在這份報告當中，藍曉田也并沒有像來福一樣指責雷英故意延誤戰機，他明確提到使用單兵導彈打擊武裝直升機的時候，“出其不意”這四個字的重要性，如果預設陣地暴露后沒有擊中，那么即使是再精銳的步兵，也難以抵擋武直的報復。所以藍曉田判斷雷英并不是有意放任武直攻擊步兵，應該是他當時沒有一擊必殺的機會。
老K相信藍曉田的判斷，所以最終決定不向雷英提起這件事。這很不容易，要知道在所有人的認知當中，老K都不算是一個肯設身處地為別人著想的人。
他看著雷英，“那么你相信藍曉田的話嗎？”
“雖然他還太年輕，但是藍家人在這種事情還是可靠的。”雷英說道：“我基本相信他的判斷。”
老K疑惑地看著他，皺眉說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雷英坦然看著他，一臉“你是傻瓜嗎”的神情。他在解決王體仁之后就帶人回來了，根本不可能知道最后一戰的情況。
老K當然也知道這一點，只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所以試探了一下之后，也就放棄了。他向雷英問道：“那么救走公寓那個小姑娘的人會是誰？”
“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藍曉田。”雷英說道：“我覺得他已經有猜測了。”
“十一區？”老K問道。
雷英搖了搖頭，“這種事是不能亂猜的。”他停了一下，說道：“按照藍曉田的說話，對方只有幾個人，卻在十分鐘之內消滅了包括來福在內的一支連隊，打死打傷四十多人，最后把他們都趕走了。”他看著老K說道：“如果他的描述是真的，我覺得我訓練出來的人肯定作不到，我從前的老部隊也作不到。”
老K皺起了眉頭，“你覺得藍曉田夸大了事實？”
“不。”雷英繼續搖頭，“你只是不明白，在這個世界上，是有一些特別強大的戰士的。當年的地獄傘兵只派出兩個人就突襲了全盛期的十四區總部，而一百年后，十四區殘存的力量還在和濱城纏斗不休。”他看著老K，“所以我的意思只是想說，無論救走那個女孩的人是誰，他們肯定都很強大。”
他很罕見地抬起右手，伸出食中兩個手指，向老K作了一個瞄準的手勢，“為了防止遭到你的埋怨讓我來說的話，這不是一個好習慣。我現在提醒你，如果這幾個人來找你的話，這里沒人能保護你。”
這次老K的臉色真的變了，他吃驚地看著雷英，“你說他們會來殺我？”
“我不知道。”雷英說道：“我甚至不知道他們是什么人，但如果是像地獄傘兵那樣的強者，就會這么干。他們從不會被動等待。”
“我明白了。”老K說道：“那么就請你帶人去找到他們，殺了他們。”他說道：“你能辦到嗎？”
雷英深深看著他，慢慢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說道：“當然我能辦到，他們又不是神，一樣會被子彈打死。”他說道：“只是我很驚訝，你不需要留下一些人來保護你嗎？”
“你已經說過了。”老K說道：“即使是全盛時期的十四區也保護不了他們要消滅的人。”
雷英沉默了一下，說道：“我也說過，我不知道這些人的身份。”
“你會亂說嗎？”老K說道：“你今天說的話足夠你平時說一個月了。”
雷英想了一下，點了點頭，轉身向門外走去，走到門邊的時候，他停了下來，轉身向老K說道：“我想你有足夠的智慧能明白，一個能把菜鳥訓練成精兵的人不可能是沉默寡言的。”
“我明白。”老K說道：“你只是不愿意說而已。”
雷英笑了一下，大步走了出來。
老K轉過頭，看著與雷英擦肩而過的OL女士，皺眉問道：“怎么了？”
“那個人派來代表要見你。”
老K笑了一下，抬手摸著光頭說道：“沉不住氣了？”
“你用他提供的情報打掉了他老子的陸航部隊。”女人說道：“我想沒人能沉得住氣。”
“我覺得這是他應得的。”老K說道：“是他先給我挖坑的。”
女人垂下眼神沒有接話，很顯然對此不以為然。老K的意思是那個人用假情報騙他伏擊葉黛，結果損失慘重，但是女人覺得即使那人有這個智商，在這件事里也得不到什么好處，所以這很可能只是一次低級的失誤，這才是那個人會干得出來的事。
“這件事我考慮一下。”老K說道：“幫我一個忙。”他看著女人，“干掉藍曉田。”
“你瘋了？”女人吃驚地抬起頭，“他是藍家的人。”
“那又怎么樣？”老K說道：“我已經得罪了王啟年，看起來又得罪了濱城，很可能還得罪了什么更大的勢力，也不差一個藍家。”
“所以你要否認這次行動。”女人立刻明白過來，“那么還有……”
“那三個濱城的兵。”老K揮手說道：“這對你來說很容易，不是嗎？”
女人看了他一會，默默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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