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陽的余暉伴著彩虹的光芒,艱苦的穿透了那無邊無際、高聳入云、遮天蔽日的巨大樹冠,化作星星點點的光斑,灑在了幽暗森林泥濘的大地上,照亮了無數爬滿了鮮綠色苔蘚的巨型樹干,也提醒了仍然穿梭于林中的魔獸,夜晚的腳步快到了。
幽暗森林位于東部大陸的最南端,三面環海,只有北邊緊挨著矮人們的地盤——格洛安山地和龍族的棲息地——刻痕谷地。
最近幾日,在幽暗森林的深處,突然出現了一片巨大的圓形深坑,坑底“咕嚕嚕”的沸騰著暗紅色的巖漿,巖漿上彌漫著熾熱的白色煙霧。
白色煙霧之上,漂浮著一座赤紅色的巨型城堡,城堡的最上面立著一尊被鐵鏈緊鎖的天使的雕像,這座雕像說明,這是座深淵惡魔的城堡。
這座三層的城堡大約有三十多米高,底座被五根巨型石柱支撐在了深坑的坑壁上;城堡外面是一座座突出的箭塔,箭塔之下是一根根的羅馬石柱所圍成的雕滿神秘花紋的落地窗,所有的窗戶都是被石板封住的,不同的石板上浮雕著不同的深淵惡魔的畫像。
惡魔大統領蒂耶魯坐在城堡一層大廳里的一尊巨大的黃金寶座上,左手扶著腦袋,歪著頭,手肘支在自己的大腿上,看著站在寶座下面蒙在一身黑色法袍中的嬌小的亡靈法圣扎娜,疑惑的問道:“你設置的結界能瞞得住龍族的搜索嗎,他們這次可是傾巢而出來干掉我們了。”
扎娜緩緩的抬起頭,看著那尊黃金寶座上坐著的,穿著一身血紅色鎧甲,身上燃燒著熊熊火焰的惡魔大統領蒂耶魯,冷聲回答道:“如果你不相信我,就別來找我,既然來找我,就別那么多廢話!”
“哼!”蒂耶魯狠狠拍了一下寶座的扶手,“嘭”的一聲,陰刻著深淵景色的寶座扶手被蒂耶魯拍成了亮紅色的液體,液體順著寶座的一側流到了地上,冷卻成了一灘金餅,蒂耶魯怒視著扎娜,從紅色頭盔的眼眶中,噴出了兩道烈焰,“不是我找的你!是你有求于我們深淵!難道你不想要《亡靈黑經》了嗎?”
“哼!”扎娜也冷哼了一聲,嬌嫩的聲音中帶著些少女的氣息,“你們只拿著《黑經》的下半冊而已,下半冊里只記錄了一些藥物和煉金術而已,那本記錄亡靈魔法的上半冊,還在我手里,我隨時可以離開,那時,你將接受龍族的怒火!”
“好了,”蒂耶魯強壓住了自己的怒火,畢竟此刻自己還需要她,“那座到黑暗山脈的傳送門,還需要多久才能建好?”
“如果所有材料都具備的話,”扎娜抬頭看著坐在寶座上強忍怒火而渾身顫抖的蒂耶魯,冷笑一身,答道:“也許還需要兩個月,不過,如果還要再建一座通往深淵三層的空間門的話,那至少還需要六個月。”
“不是吧,還要這么久!”蒂耶魯的回答聲,似乎帶著回音,有些回響:“能不能快點兒。”
“你把《亡靈黑經》的下半冊給我,我可以提前一個月,《黑經》下半冊上記錄的內容,正好就是建造空間通道所需的知識,”看著還在猶豫不決的蒂耶魯,扎娜第一次柔聲勸道:“我的信用還是很好的,和你們惡魔做過這么多次生意了,我坑過你們嗎?”
“好!”蒂耶魯隨手甩出了一團黑色的煙霧球,甩向了扎娜,“給你《黑經》,你最好快點。記住,這不是我交給你的任務,這是魔王扎古讓你做的,他可不像我這么好說話,呵呵呵呵……”
扎娜恭敬的舉起了雙手,手掌有些微顫的接住了那團黑霧,小心的把黑霧中的《亡靈黑經》下半冊收進了自己的空間戒指里,對蒂耶魯低聲回答道:“我明白,你放心,也讓扎古放心,很快,他就能從深淵三層出來了,很快,他就可以向精靈族復仇了……”
夕陽的余暉,同時也灑向了地精小鎮,灑在了那條青石鋪成的小街道上,灑向了街上那稀稀落落的人們身上,人們抬頭望向了天空,看著遠方天際那仿佛燃燒了一樣的云層中,紅彤彤的半輪太陽,就快要消失在地平線了。
與小街道上的冷冷清清不同,傭兵工會里熱鬧非凡。
一盞由數十枚一階光明系魔獸晶核鑲嵌而成的巨大而華麗的吊燈,放射出猶如白晝般的光芒,照亮了整座比籃球場還要大上一些的傭兵工會大廳。
大廳內,在橡木鋪成的地板上,擺放著一張張橢圓形的松木長桌,長桌周圍是一面面小腿高的梨木鼓凳,鼓凳上坐滿了一身酒氣、高聲聊天的傭兵。
沒搶到座位的傭兵,和實力太弱被搶了座位的傭兵,大都成群結隊的站在大廳里的過道上,也有些比較獨立的傭兵,靠著墻壁站著。
這里的傭兵包含了各個種族、各個勢力,大都不是人類,絕大部分是獸人和矮人,也有些半人馬,這里的傭兵也包含了各個年齡層和各種性別,男女老幼挺全的。
大部分的傭兵都抬著頭看著傭兵工會北墻上掛著的一面巨大的黑曜石屏幕,黑底的屏幕上,亮著一排排滾動著的信息,這一排排的信息都是不同人物發布的任務,幾乎每一個傭兵都在仔細的看著屏幕,挑選著適合自己實力的任務。
屏幕的下方,有張碩大的方形吧臺,吧臺里站著五六名穿著統一制服的人族少女,她們的面前擺著一堆堆的契約,無數挑選好任務的傭兵,會從她們那里領取任務的契約,然后簽上名字,再還給她們,她們會把那些契約還給發布任務的人。
在離吧臺很遠的地方,有一張奇怪的圓桌,那張圓桌旁只坐著一個人,那個人就是王詡。
沒人愿意坐在煉金術士身邊喝酒,也沒人愿意在煉金術士旁邊高談闊論,他們都覺得,煉金術士神秘而可怕。
這時,王詡已經在這里坐了一個小時了,也做了幾筆小生意,賺了幾百枚金幣,看到天色漸黑,而工會里的傭兵也漸漸的少了,王詡覺得今天應該不會再有什么大生意,所以決定離開了。
就在他起身準備離開時,一尊巨大身影擋住了吊燈的光芒,在王詡的身前投下一片奇怪的影子,還沒等王詡反應過來,就聽那巨大影子的主人,帶著濃濃的喘息聲,吼道:“你就是王詡吧,聽說你可以給裝備附魔,是吧?”
吼聲未落,王詡轉身一看,然后,了然的微微點頭。
只見,他的面前站著名獸族的牛頭人。看身高少說也有三米出頭了;大如銅鈴般的血紅色的牛眼之上,一對半米長的金黃色的牛角反射著刺眼的金光;牛角之上,是棕紅色的頭發;他的身體異常強壯,黑褐色的胸肌,像巨石般的從他那件豹皮背心中突出;那條蟒蛇皮的短褲,被他腿部嶙峋的肌肉撐得緊緊的。
牛頭人的鼻子上,環著一圈銀色雕花的金屬圓環;背后背著個卷起來像煙沖一樣的毛毯;手上還掂著一柄門面大的長斧,斧刃閃著寒光,上面滿是缺口。
“我就是王詡,”王詡又打量了一遍眼前的牛頭人,看臉型他應該年齡不大,但是,這身體確實是夠強悍的,“你聽誰說我會附魔?”王詡試探了一句。
“聽魯頓說的。”牛頭人憨憨的一笑,猛烈的鼻息差點兒把王詡的兜帽給吹飛了。
“哼,”王詡心里罵了魯頓一句多嘴,然后抬手指著自己對面的座位客氣道:“坐吧。”
說完,王詡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接著,略作沉吟,低聲問道:“你想給什么裝備附魔?”
這牛頭人真的很憨,也不啰嗦,“咣當”一聲,把那柄長斧拍在了圓桌上,然后猛地坐下,他身下的梨木鼓凳發出了痛苦的“咯嗞”聲,伴隨著“咯嗞”聲,牛頭人又朝著王詡吼道:“就這斧子。”
“哦。”被牛頭人的鼻息吹的睜不開眼睛的王詡,略微低頭看了看那柄長斧,只見,一人多長、小臂粗的斧柄上,安著個碩大的斧頭,盡管斧刃之上滿是缺口,可依然寒光琳琳,斧刃之后的斧面上沾滿了黑不拉幾的東西,貼近細看,只見上面全是尚未凝固的血塊,還有種濃濃的腐臭味,在斧面上飄蕩。
王詡厭惡的撇了撇嘴,坐直身子,看著對面的牛頭人,低聲解釋道:“我是會附魔,可是我水平不高,而且我收費很貴,我最多只能給你這把斧子增加兩種屬性,可我要收兩千枚金幣,你考慮一下,還要不要找我附魔。”
“沒問題,我有很多錢的。”牛頭人又是憨憨一笑,高聲回答道:“我叫桑古,我做任務賺了很多錢。”
看著對面好像孩子般單純的牛頭人桑古,王詡心中感慨: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公平”吧,老天給了他神一般的身體,卻又賜予他牛一般的智慧,可惜那一身的肌肉了。
略作感慨,王詡繼續對桑古說道:“先給錢,再附魔。”
桑古“呵呵”一笑,從廢鐵一般的黑色空間護腕里掏出了一個小山般的錢袋,扔給了王詡。
“哇!”傭兵工會里看到這一幕的傭兵們,無不搖頭感嘆。
王詡吃力的接過了那座金幣山,從里面數了兩千枚金幣,然后再把錢袋拋回給了桑古,桑古接過錢袋,放回了空間手環中,大聲對王詡說了一句:“你是好人,你沒搶我的錢。”
“喝,”王詡也不知該怎么接他的話,只能無奈的撇撇嘴角,搖搖頭,“好了,開始附魔。”
王詡把那柄散發著惡臭的長斧收進了自己的合成系統內,問桑古道:“只能增加兩個屬性,你要什么屬性?”
桑古抬手抓了抓自己的腦袋,“吧嗒吧嗒”,硬幣大的頭皮削落了一桌子,里面還有一兩條黑色的寄生蟲。
王詡看的差點兒吐了,硬忍著要把早飯也吐出來的感覺,低聲建議道:“攻擊力、攻擊速度、攻擊所帶屬性、攻擊范圍這四個屬性里,你選兩個附魔吧,額……”
聽了王詡的建議,桑古的眼睛睜大更大了,他一拍腦袋,吼道:“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