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極其難聽的回答聲,三人一起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只見,挨著窗口的位置,擺著一張兵乓球臺大小的橡木圓桌,桌子周圍擺著七八張橡木靠背椅。
有兩個人,面對面的坐在圓桌的兩側,其中一人默默的看著魯頓,蒼白的臉上帶著邪邪的微笑。
“啊!”魯頓被嚇的渾身顫抖,哆哆嗦嗦的就快要跪下了,在沃倫和麗芙卡詫異的注視下,他用恐懼至極的音調問候道:“扎……伊大亡靈魔導師,您……好;王……詡大魔煉師,您……好!”
話還沒說完,魯頓“撲通”一聲坐倒在了地上,腦袋一偏,暈了過去。
沒錯,王詡就坐在圓桌的一側,他的對面是一名叫做扎伊的亡靈法師。
看了一眼暈倒在地的地精魯頓,王詡微微的搖了搖頭,轉頭看著扎伊,低聲道:“你真厲害。”
扎伊瞟了眼在地上直抽抽的魯頓,無奈的攤了攤手,回了一句:“沒辦法,習慣了。”
王詡微微一笑,閉目凝思,也不再說什么了。
過了這么多年,王詡已經大體知道洛倫世界的一些風土人情了。不管怎么說,在洛倫世界,最不受歡迎的職業就是亡靈法師和煉金術士,亡靈法師可以操縱死亡,而煉金術士卻掌握著可怕而神秘的知識。
外行人不明白這倆職業的內幕,只覺得可怕,可是,相對于亡靈法師的人見人厭而言,煉金術士的待遇還好些,大家都明白,煉金術士是必要的,要不,哪來的魔法藥水。
對面這位看起來只有三十來歲,身材高瘦,臉色慘白,披著一身灰色頭蓬,腦袋上扣著一頂尖尖的兜帽的亡靈法師扎伊,是王詡五年前在這座地精小鎮認識的,扎伊并不是小鎮里的人,他住在亡靈森林,偶爾才來小鎮坐坐。
五年前的一天,扎伊來到小鎮,鎮上的人都躲著他,突然,他發現一個人族的煉金術士竟然完全不害怕自己,他也是很詫異,這種詫異的感覺在歲月的流逝中,慢慢的就變成了一種“友情”。
對王詡而言,這完全就不是友情,而是種痛苦,也許這位亡靈法師太寂寞了,無人傾訴,所以,當他把王詡當做朋友時,就不停的在王詡的耳邊講述著自己的故事,完全是種話嘮般的姿態,說起來沒完沒了,這給喜歡安靜的王詡帶來了一種精神上的折磨。
盡管這樣,最后,王詡還是把扎伊當做朋友了,他能體會扎伊的感受,那種孤獨的感受,這和自己在洪荒時代所經歷的孤獨無助是一樣的。
“額……”也就過了三十秒,魯頓咳出了一口濃痰,醒了過來,睜眼就看到低頭看著自己的沃倫和麗芙卡。
魯頓眼珠狂轉,視線一直看向門邊,暗示沃倫和麗芙卡趕緊離開。
其實,要不是魯頓暈倒在地,沃倫早就離開了,他也很不安,他倒不是擔心自己,盡管那個亡靈法師的級別和自己相當,可是,在一對一、面對面的情況下,亡靈大魔導師絕對不可能是自己這種火系大魔導師的對手,可是,自己的身邊還有麗芙卡,這位公主既是自己的學生,又是自己上級的女兒,她不能出事。
就在沃倫扶起了魯頓,暗示麗芙卡馬上離開時,扎伊又操著那口金屬摩擦般的破鑼嗓子說道:“你們不是來找魯伊的嗎,他回家拿東西了,過會兒就來,你們過來坐坐吧,咱們聊聊天,我很久沒看到人族的同胞了。”
就要走出門口的三人,在聽到扎伊的話后定住了,沃倫很糾結,他其實不想去和扎伊聊天,可是,如果就這么走了,說不定會得罪到這位亡靈法師,這位可是亡靈大魔導師呀,如果他召喚出亡靈海來報復起自己,那……
猶豫片刻,沃倫給麗芙卡使了一個眼神,扶著魯頓走到了圓桌旁,他坐在了扎伊的右手邊,擋在了麗芙卡的身前,而魯頓則哆哆嗦嗦的坐到了王詡的左手邊。
至始至終,王詡連眼都沒睜,一副好像睡著了的樣子。
坐好后,沃倫第一次看到王詡,這一眼,讓他心中一驚。
剛剛在門口,當沃倫看到圓桌旁那名和自己一樣,披著綠色法袍,扣著綠色兜帽的王詡時,他以為王詡應該是和自己一樣年齡的老者,畢竟這綠色的法師袍是只有大魔導師級別的魔法師才能穿的,這可是魔法師工會給大魔導師的法袍,上面還有魔法師工會的符文,是絕對仿制不了的。
可是,當他看到眼前閉目沉思的王詡時,他看到的是一張不到二十歲的年輕而英俊的面龐,他很詫異,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微微的搖頭。
“嘿,你這小姑娘挺漂亮的呀!”扎伊的話語打斷了沃倫的思緒,“要是我再年輕個兩百歲,我就追你了,可惜了。”
麗芙卡聽的心中大慌,惶恐的看了一眼扎伊,盡管看起來臉色慘白的扎伊只有三十歲左右,但從他的話語中能夠聽出,他至少也有兩百多歲了,她可不想被兩百多歲的老頭追。
看著麗芙卡驚慌的表情,沃倫也覺得事情不妙了,他們不能再呆在這里了。
“哼!”正當沃倫準備找個借口離開這里時,突然,王詡睜開了那雙紫色的眼睛,道歉道:“您別聽他瞎說,您好,我叫王詡,是個煉金術士。”
“你好,”聽了王詡的話,看看王詡真誠的表情,再看看一旁扎伊那不著調的樣子,沃倫也明白了,這個扎伊看來是個嘴上不把門的人物,“我叫沃倫,火系大魔導師;這是我的徒弟,水系魔法師,麗芙卡。”
王詡微微點頭表示敬意,然后,低聲說道:“魯伊去拿貨了,一小會兒就回來,請隨便吃點兒什么。”
說完,王詡指了指圓桌中間的一盤面包圈。
看著王詡那如玉蔥般潔白纖細的手指,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麗芙卡莫名的有些自卑,盡管自己的雙手也是很美的,但是好像不如他的那雙。
“嘿,嘿……”扎伊的邪笑聲打斷了麗芙卡的胡思亂想,“你們不是這塊兒的人類吧,我沒見過你們,你們打哪兒來呀?”
沃倫不想回答扎伊的問題,但是,他又想從扎伊那里了解點兒這片大陸的知識,所以,他不能不回答:“我們來自西部大陸,獅鷲王國。”
“哦,是嗎?”扎伊死死的盯著麗芙卡,盯得麗芙卡的臉紅的不得了:“我也是從西部大陸來的,我來自圣堂王國,那也是幾百年前事兒了?”
“圣堂!”涉世未深的麗芙卡聽到扎伊是來自圣堂王國后,有些微怒道:“那是我們的敵人!”
“哦,獅鷲王國和圣堂王國打起來了!”扎伊抬眼看著天花板,似乎在回憶著什么,喃喃的說道:“那我們就是朋友了,我的敵人也是圣堂,我曾經是圣堂王國的貴族,后來得罪了圣堂國王,我的家人都被絞死了,就剩我一個了,也許有一天,我會回去的,那一天就是圣堂的末日!”
扎伊說的很淡然,可王詡能從他的話語中聽到濃濃的仇恨,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扎伊,嘆了口氣。
沃倫本想安慰一下扎伊,又想想覺得還是算了吧,這種貴族間的傾軋和權斗,每天都在發生,自己又何嘗沒做過貴族權斗的打手呢。
“別傷心!”麗芙卡可沒沃倫的閱歷,她直接就開始安慰扎伊道:“你可以加入我們,我們的敵人都是圣堂王國,我們一起作戰。”
“呵,呵,小姑娘心腸挺好。”扎伊微微一笑,笑的比哭都難看,“別說這些傷心的事兒了,你們從西部大陸來這里干什么?”
“我們來找人。”沃倫說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他不得不說,因為他們對這片大陸一無所知。
“找誰呀?”扎伊轉頭看著沃倫。
沃倫從空間戒指里拿出了一卷雪白色的絹絲卷軸,鋪在了圓桌上。
只見,展開的卷軸上畫著一個人物的頭像:象征著禁咒法師的青色兜帽下,一個還算英俊的中年人。
“哦,”扎伊的眼睛睜的老大,猛然站起身來,指著畫像喊道:“這不是索倫嗎,你們找他呀?”
聽到扎伊話語的沃倫和麗芙卡,全都站了起來,異口同聲的問道:“你認識索倫禁咒法師?”
“嗯哼,”扎伊微微點頭,慢慢的又坐了下來,“十年前我就認識他,王詡也認識,聽說他住在北邊的山丘城,王詡你不是也住在山丘城嗎?”
扎伊并不知道王詡就是山丘城的城主,王詡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隱私觀念很重,不喜歡說自己的事兒,所以,他沒告訴扎伊自己就是城主。
聽到了索倫信息的沃倫和麗芙卡相視一笑,麗芙卡激動的眼中含淚,她向著王詡微微鞠躬,問道:“您知道索倫法師住在山丘城的哪里嗎?”
“嗯……”王詡略作沉吟,有些歉意的回答道:“索倫已經不在山丘城了,十二年前他來到山丘城,十年前他在那里建了一座法師塔,后來我們一起對抗過攻打山丘城的巨魔族部落,五年前,他離開了山丘城,他去了北方,好像是精靈森林北邊的冰凍平原,我不知他現在在哪里。”
“啊!”聽到了王詡的解釋,麗芙卡頹然的坐回了椅子上,沃倫也默默的坐了下來。
“不過呢,”王詡掃了眼泄了氣的兩人,建議道:“你們最好去山丘城看看,他的法師塔還在那里,說不定你們可以從里面找到什么線索。”
“對,我們去山丘城!”沃倫看著王詡問道:“那里很遠嗎?”
“呵,呵,呵……”王詡還沒回答,扎伊搖著腦袋插嘴道:“近期還是別去了。”
“為什么?”麗芙卡轉頭疑惑的看著扎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