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雙定定心神,泉兒,是她的兒子,是她唯一的骨血,慕容琪是個言出必行之人,說了不會再碰她,就不會再碰,這孩子許是她此生唯一的孩子,“任嬤嬤、青杏她們呢?”
護衛道:“我們離開的時候,就沒見著人。具體情形我們不知道,只聽小馬公公傳話,讓我等聽守將大人調遣,后來拓跋太太送我們平安出城,又令我們來尋殿下。”
江若寧追劫走孩子的惡人了。
就連皇帝送來照顧孩子的嬤嬤也不見蹤影。
這都是怎么回事?
一側還有個老嬤嬤與一個廚娘,那廚娘怯怯地稟道:“稟靖王殿下,當時奴婢與另一個廚娘宿在廚院內室,公主過來用水澆醒奴婢,問道:你們二人可會武功?奴婢答道‘奴婢會些。’公主說‘那你留下,盡快去尋拓跋太太,讓她帶你們安全出城。’她就拉了彭廚娘離開。
待奴婢到了拓跋太太的院子,才聽說服侍郡主公子的任嬤嬤和青杏姑娘都失蹤了,連小馬、翠淺、藍凝也不見了……”
溫雙心下分析一番,江若寧帶走的人中,除了小馬,就沒個會武功的,想來她定有保全之法。
老嬤嬤道:“稟靖王殿下,拓跋太太家的蜻蜓小姐也被人劫走了。”
護衛便說了那晚,拓跋家的兩個孩子想抹江若寧那兒的香香,就留在了江若寧的院子里過夜,許也是這樣,被黑衣人抓錯了。
溫雙聽到“香香”二字,忙道:“是香膏嗎?”
老嬤嬤道:“聽大郡主說,公主那兒的香膏極好,大公子愛玩冰、玩稀泥,誰也止不住他,手上皸裂了口子,抹上之后,睡一覺起來便痊愈了,皸裂膏又香又好,惹得孩子們都想要。“
溫雙喜上眉檔,對慕容琪道:“殿下和蕭妃不必憂心,郡主公主定然無礙。”
蕭娜輕斥道:“你也是當娘的,你兒子也失蹤了,怎還能像個沒事人一樣。”
你舍不得孩子,當初怎么不留在太平城?
現下孩子丟了,又在這里哭天搶地抹眼淚。
慕容琪道:“都退下吧,著人安頓。”
帥帳里,唯有慕容琪夫妻三人。
溫雙暖聲道:“殿下,我曾聽白師兄說過,他說鳳歌公主生平有兩大絕技,一是摸骨知人真容,二便是鼻子。說她的鼻子極靈,她與白師兄接觸過幾次,就能猜出白師兄的身份。”
慕容琪立時心下明朗,“雙兒說得不錯,幾個孩子又用了皇妹的香膏,皇妹定是尋著香味找人了。”
蕭娜氣哼哼地提著心,被人劫走,天曉得會不會吃什么苦頭,道:“我是把孩子交給她照看的,她就得把我兒子給找回來?”
慕容琪當即惱喝道:“有人與叛軍聯手算計,就算是你在太平城,你能避開此劫?”
蕭娜嗖的一下彈跳起來,“慕容琪,你一早就與秦文嘀嘀咕咕,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謀劃什么?太平城怎會只留下三千守軍,你這分明就是給叛軍留下動手的時機。城里還有你的兒女、妹子呢,你就不管他們死活,把他們留給叛軍……”
溫雙垂眸:她知道慕容琪與秦文的計劃。
慕容琪自恢復記憶,就一直琢磨啟丹、琢磨慕容剛的事,他甚至一早就猜到了慕容剛肯定在北疆一帶還有后手。如此多的江湖高手,硬是沒能捉到慕容剛,這本身就有問題。他想到慕容梁生前,在大燕幾處秘密練兵之事,就猜到在北疆許還有一批兵馬,如果他不果決誘敵,如何能讓慕容剛上當。
溫雙道:“蕭妃,有公主在,孩子們不會有事?”
“若我兒有佯,我定與你們沒完。”蕭娜停頓片刻,“昔日出征,我便要帶上歸朝,是殿下不允……”
慕容琪冷聲道:“如今,你也算是個歷經沙場的女將軍,怎還如何沉不住氣。若不是本王有萬全的把握,相信皇妹會保住孩子,又怎會將孩子留在太平城?罷了!罷了!你且下去,相信再過些日子,就能傳來孩子們的消息。”
蕭娜實在不知道,慕容琪與溫雙怎么就對鳳歌公主如此相信,鳳歌到底是個女子,她一個弱女子如何與黑衣人斗,甚至都不知道黑衣人有多少人數。
她最心疼的就是她的兒子,她還想兒子成為啟丹國的新帝,只要她復國,她第一件事就把歸朝扶上去,有一個做大燕皇帝的親祖父,她還不得輕易就掌控整個啟丹國。
蕭娜出得帳篷,就聽溫雙道:“殿下不必動怒,蕭妃也是愛子心切。”
“她心切?昔日本王讓她留在太平城,她說什么也不肯,而今孩子們失蹤,倒把責任推到鳳歌身上,簡直不可理喻……”
她不可理喻,他慕容琪就是識禮的。
為了誘敵,把自己的兒女、妹妹都當成了棋子。
雖然她不知道慕容琪與秦文商量的全部計策,但她蕭娜又不是蠢笨之人,總會猜到一些。太平城現在落到慕容剛手里,現在他們又要攻王城,這個時候,如果慕容琪要奪回太平城,必然就得放棄啟丹王城,無論是做哪種選擇,都是兩難之境。
棄太平城,就如同棄了他的兒女、妹妹。
棄王城,如今啟丹左賢王剛登基,內政未穩,他日再來攻打,絕非易事。
蕭娜闔上雙眸,慕容琪是主帥,他現在的性子比以前更果決,一旦定好了計劃,是容不得他人反駁的。
她現在只期望江若寧真的能保住幾個孩子。
如果沒了歸朝,她的計劃就全毀了。
蕭娜望天,心下凌亂不堪,她越來越看不懂慕容琪,他就像一只雄鷹俯瞰著大地。
而她想復國,想報當年啟丹統和帝殺她父兄之仇、辱她母親之恨,最好把帝位奪回來,讓她兒子登基為帝。
溫雙問道:“殿下,我們會如期攻打王城么?”
“打!蕭元昌以為與慕容剛等人聯手,就能阻止我滅啟丹的步伐?本王要代父皇一統天下,稱霸四海……”
慕容琪豪情萬丈。
蕭娜握緊的拳頭又松開,他的心思,雖沒有明說,可她卻是知道的,他不會再甘做一個靖王,而是要做一個霸者。太子慕容璋早晚被他們夫妻拉下馬。蕭娜勾唇,轉身進了自己的小帳,很快就召來了兩個女子打扮的將軍。
“挑兩個可信的人回一趟太平城,有人劫走了鶯鶯、歸朝,一路查訪他們的下落。”
“郡主、公子丟了?娘娘不回去嗎?”
“回去?開什么玩笑,大戰在即,我為什么要回去?”
對女人而言,兒女才是最重要的。
蕭娜為了打入王城,連尋兒女這樣的大事都派給手下去辦。
兩人面面相窺,今日她們也聽說,叛賊慕容剛奪下太平城的事,還聽說慕容剛想奪蒼鷹城,蒼鷹城有三萬將士,打了一天一夜也沒能攻破城墻,反而被火蒺藜炸死不了少將士,蒼鷹折損五百人,卻殺敵一萬二。
慕容剛奪蒼鷹城失敗,轉而又去攻打野狼關,野狼聽說只有守護五千,不曾想,又折損了六千余人。而野狼關同樣有三萬將士。
接連兩戰,皆落得大敗。
除了他神鬼不知地奪下太平城外,幾乎連連告敗,又想攻冷月城,卻得知冷月城有雄兵五萬,還是溫鵬遠留下的溫家碧血軍,聽說是溫家二房的公子任副將,又有作戰經驗豐富的老將任主將,慕容剛連攻打冷月城的信心都沒了。
十萬人打不過三萬人,十萬人也沒打過五千人,當然,事后他才知,野狼關其實有二萬五千人。
他突然覺得,自己錯估了形勢。
早前不是說太平城守將三千,其他三城都只得五千人馬,怎么突然除了太平城確實只有三千外,其他都是數萬人馬。
他感覺自己上當受騙,進不能攻,遇到阻擊,退不可守,北疆邊城,多是按兵事部署,周圍都是朝廷的兵馬,單單他在太平城,一旦蒼鷹、野狼、冷月三處的將士發起總攻,他這瑞軍還不得被他們給滅了。
早前的情報怎么就是錯的呢?
這不應該啊!
冬月二十八日夜。
江若寧進入京城地界。
從滄州到京城,其間又休息了一晚,是在一處破廟里。
小馬徹馬追上,“主子,我們回京城青橙別苑?”
“盧平是太子宮的人,為防萬一,我們去暢園。”
主仆二人進入暢園鎮時,又是夜里近五更時分。
江若寧在暢園客棧住下。
小馬步行到了暢園行宮,遞了拜帖求見行宮副總管三順。
三順頭發花白,披著大氅坐在太師椅上,一身慵懶,身側立著兩個服侍的小太監,尖著鴨公嗓子:“小馬兒,你不是去太平城服侍鳳歌公主了,這一大早的,老子還沒睡醒,就被你吵醒了。”
小馬看著兩側的小太監。
三順兒道:“你瞅什么呢?這里可是暢園行宮,這上上下下都是太上皇和太后的人。”
小馬又作了揖,稟道:“鳳歌公主有要事求見太后,是要事,還請順公公安排。”
這鳳歌失蹤一年有余,太上皇和太后念叨了好幾回,太上皇還罵皇帝糊涂了,護犢子沒底線,把他的乖孫女給氣跑了,也曾揚言要找皇帝算賬。
“你這個混小子,公主求見,怎還讓公主等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