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璋見她承認了,心里暗道:莫不是皇上一早就知道,只是這么大的事,怎讓幾個公主去折騰。他是看重鳳歌的,卻不代表他看重玉鸞姐妹,畢竟鳳歌擬的新市場章程,便是工部、戶部官員都大力贊揚,在看過之后,又進行了完善,現在滿朝文武都對荷花里新市場充滿了期待。那邊一建成,所有的店鋪、攤位全歸朝廷所有。
還沒建好,戶部尚書就拿著算盤在算那邊一年能賺多少銀子。
而工部這邊,則是預算著這工程要投入銀子。
慕容璋曾在工部那邊看過江若寧的章程,寫得很好,用辭、書法都不錯,再加上工部精通工程的官員再進行一番圓潤,幾乎無可挑剔,就連都察院的御史在一連番詢問后,一個個也閉嘴了。
瑞郡王府那片房屋、地盤賣不出去,但不能荒著,置成新市場,又能賺銀子。
慕容璋道:“你是怎么想的,與皇兄說道說道。”
江若寧便將那日在御書房說的話重復了一遍,只是與皇帝說話時多了一份刻意,也夸大其辭地說了自己設想的種種利益,還與慕容璋細算了一筆賬,若如果照這計劃進行,看似加大了投入,百年、二百年后一看,就會發現朝廷省了一大錢。
正陽殿外,慕容琢一直靜立在那兒,頻住呼吸聽江若寧說話。他雖不是很懂工部的事,但江若寧說得簡單易懂,他也聽了八分,明白是怎么回事,自然對樹木草根護土之事也聽明白了。
江若寧道:“九皇妹挑的是河堤章程寫,我挑的是官道,兩處看似不同,其實大同小異。官道要新增排洪渠。大皇兄,你是個見多識廣的,幫我出出主意。官道這塊兒可有何改進?”
慕容璋吐了口氣,“官道幾乎年年都在修,修一次能管上十年八年,每到雨季又故態重生。路面又是泥濘不堪。京城、奉天府、順天府一帶,以石板鋪路,管的時間倒要久些,就說順天府府城一帶的路面,那還是天乾帝時期建的。至今仍是完好的,天晴下雨也不受影響。”
江若寧若有所思地道:“鑿石鋪路,極耗人力物力,但石路面確實管的時間更久。”
慕容璋道:“也正是如此,雖然朝廷在各省都開有石場,可依舊供不應求,路途太遠運輸不便……”他正說著,只見一名內侍太監走近,低聲道:“太子殿下,長安王在外頭聽了大半個時辰。”
慕容璋立時不快。啐道:“堂堂皇子,要聽進來便是,這等站在外頭聽是何意?知道的,說是他聽得忘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本王不待見他。”
慕容琢聽到這話,忙道:“請太子皇兄恕罪,著實是琢在外頭聽得癡迷,璦皇妹的諫言極好,太子皇兄更是字字如珠璣,令臣弟茅色頓開。”
慕容璋輕聲道:“進來罷!”
慕容琢進了書房。與慕容璋行罷了禮。
江若寧懷里拿著兩幅字畫,笑容明媚,“說大皇兄是一等富貴人,這話可真不是吹的。我可真想把你的書房搬走,好字畫真令人不目不暇接,臣妹挑了這二幅。”
她啟開畫卷時,一幅是前朝名家手筆,另一幅只是本朝書法,此人是謝氏的先祖、是謝立端的祖父謝揚志。天乾帝時算是數一的大書法家。
慕容璋道:“鳳歌倒會挑,謝揚志的書法乃本朝三大書法家之一。本王這兒,剛巧有一本他的字帖,鳳歌若喜歡,一并送你。”
江若寧笑容流露,連連福身道謝。
外頭,傳來內侍的聲音:“稟太子殿下,家宴要開始,德妃、賢妃、靜妃已駕到,太子妃請太子入席。”
江若寧將自己得的兩幅字畫、一本字帖交給碧嬤嬤,跟著慕容璋、慕容琢身后而去。
慕容璋經過鳳舞時,停下了腳步,語重心長地道:“瑩兒,萬事不可太過,今日太子宮做東宴請全家,你若在本王的家宴上生事,休怪本王不留情面。”
太子身為嫡長皇子,自他大婚以來,每年臘月二十六都會在太子宮設家宴,款待皇帝、妃位娘娘與眾位皇子、公主,也示嫡長兄敬孝皇帝、愛護弟妹的仁德,至今已有數年,這幾乎成了太子宮的慣例。
鳳舞一時語塞,看著同慕容璋進來的江若寧,越發恨得不能生吞活剝了一般。
“都說男子心意難測,父皇以前最寵我,而今倒視那野/種如寶貝……”
慕容璋厲喝一聲“住嘴”,“你是大公主,是眾公主的表率,怎能口出市井之言,鳳歌也是皇祖父的親孫女,你說這等話,讓旁人如何想?你若不想參加家宴,今日盡可離去,嫁出門的姑娘便是婆家人,本王不攔你。”
若在以往,皇兄怎會如此說她,自是疼她、寵她,可現在意站在江若寧那邊。鳳舞公主倏然起身,指著江若寧大叫:“你為了她,你就要趕我回府?皇兄,你還是那個最疼我的兄長?母后沒了那日,你拉著我的手,說‘瑩兒,你還有我。’你知我有多高興……”
鳳舞公主哭鬧之時,只聽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來:“好好的家宴,鳳舞,你又在鬧甚?”
這是……
一襲隨常便服的皇帝,一身明藍色的祥云袍子,身后只跟著大總管,幾名侍衛立在大殿外。
鳳舞公主嬌喚一聲“父皇”,淚如雨下,“大皇兄兇我。”
慕容璋提袍拜見:“兒臣恭迎父皇!”
一時間,偌大的大殿兩側,皇子、公主齊齊行禮。
皇帝道:“皇家是天下第一家,今日是家宴,且免了這些俗禮。鳳舞,你都是兩個孩子的母親,怎的沒個端莊樣兒,在家宴之上哭鬧成何體統!”
鳳舞公主想到以往,她但凡受到半分委屈,父皇總是站在她這邊,便是太子也處處護她,一時間千般傷愁涌上心頭,一雙眸子的眼淚化成了斷線的珠子。
皇帝蹙了蹙眉,正待說話,卻見太子宮一個內侍宮人快速近了太子身側,在他耳畔低語幾句,慕容璋的臉色頓時變得極是難看。
皇帝朗喝:“又出了甚事?”
慕容璋望著鳳舞,真是不叫人安身,皇帝親臨,她還玩這些花樣,皇帝何等睿智,就鳳舞那些手段根本就不夠看。
皇帝一瞪眼,太子忙揖手道:“父皇,有侍衛在太子宮發現了潛入西暖閣的張麻子。”
“張麻子?”皇帝沉吟著。
賢妃有兩個女兒,此刻更是提起了十二分的心。
德妃笑道:“聽說是吏部張大人的嫡次子,小時候因患天花,落了一臉的麻子,年過二十有三尚未婚配。”
皇帝一聽,心里就猜出了個大概,“這太子宮是外頭的菜市么,什么人都能溜進來?”
慕容璋心下一緊,鳳舞要動手腳,萬不能太子宮做,但凡他做得不好,皇帝就會失望,這不是明擺著質疑太子宮的防衛。
太子妃忙道:“請父皇贖罪,今日因太子宮設家宴,侍衛們一時疏忽也是有的,臣媳定會嚴懲玩忽職守的侍衛。”
江若寧今日一進太子宮就覺察到異樣,先是滿園的花香,再是有人在憩院發現張麻子,這是什么人物她不知,但一聽這名頭就不是好的。
皇帝大喝一聲:“來人,送鳳舞公主與駙馬回府!從今年開始,出嫁公主不必再參加太子宮的家宴,便是宮中設家宴時,若非群臣攜女眷參宴,出嫁公主不必參加。”
鳳舞公主聽到此言,哭得更大聲了。
皇帝冷聲道:“尋常百姓家,女兒出嫁便再不算娘家人,有些規矩就從今日改罷。”他頓了片刻,“身為出嫁公主更應在家相夫教子,亦要身份持重,行事謹慎,動不動哭哭啼啼,這大過節的哭著,也不嫌晦氣。”
“父皇……”鳳舞捂著嘴,跪在地上,不敢望皇帝,“兒臣要狀告鳳歌,在鎮北王府的認親宴上,她幾番羞辱兒臣,還辱罵容寧候府的謝夫人,目不尊卑……”
皇帝問:“容寧候府的謝氏么?”
憶起昨日他接到的消息,江若寧竟不是謝婉君所出,難怪謝婉君如此歹毒,而江若寧的生母身份成謎,謝婉君幾番算計慕容植便罷,更欺瞞皇家,無論是哪一條,便是賜她一死也不為過。
“回稟父皇,謝氏無論怎么說也是她親娘,她言辭犀厲歹毒……”
太子心下一沉:鳳舞是糊涂了么?江若寧過繼到皇帝名下,便是皇帝的女兒,又怎能說謝氏是她親娘。
皇帝道:“鳳歌,你有話說。”
江若寧落落大方走出來,福了福身,答道:“回稟父皇,前日在鎮北王府,大皇姐要我替她繪影,還要求繪出能變化的神畫。兒臣曾說過,能入兒臣畫中者,非當天下的人中龍鳳不可,上如皇祖父、皇祖母、父皇,下如我朝名將賢臣,要么功在千秋社稷,就算再不濟,也當有過人的才華、賢德,值得百世傳頌贊揚。兒臣以為,鳳舞皇姐,實在難入兒臣之畫。”
鳳舞大叫道:“慕容瑯就有才干了?他是一事無成的廢物,你不也替他作畫?”
江若寧著實憶不起這事,慕容瑯除了那日在謝氏攔路之后出現過,就再沒印象,“那畫可是會變化之畫?”
鳳舞不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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