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天下好像忘了這個人物,不過朱崖洲的形勢一片火熱。
趙家的人,不管是在真定還是交州,都深居簡出,從不惹事兒。當然,也沒哪個不長眼的惹到趙家頭上,畢竟黃巾舉事的時候,趙家到處滅火。
最忙碌的人應該是青州刺史泰山郡守趙風,因為他剿滅了青州的黃巾。同時,又率領手下的將領們,四處征討,不管是兗州、豫州還是徐州,到處都可見青州軍的身影。
到頭來,只不過增加了一個蒙山侯的虛銜,和其他的人比起來不值一提。
五指山,如今成為外地人到朱崖必須要去的地方之一,此處在炎炎的島上,成為避暑勝地。人就這么奇怪,本來冬天到朱崖就是為了避寒,到了才發現太熱又想避暑。
不過最高的山峰,卻被列為禁地,無論是什么地方的人,都不允許上去。
偶爾有人還以為掛的警戒線的牌子是鬧著玩兒的,誰知剛剛經過那條線,馬上就耳邊有人在發出警告。抬起頭來,四處又不見人,只好把恐懼深深埋在心底,歸于神仙之類。
坐在曾經吸收晁家老祖功力的小湖邊,現在早就失去了生氣。
好在周圍的樹木繁多,光論靈氣的數量和質量,在整個島上也是最好的地方。
萬物有靈,當初那神物不知道是上古先天發現了封印的還是臨離開地球前封印的,那就說明此地靈秀。或許再孕育幾千幾萬年,此地又會有神物出現。
“又有何事?”語氣淡然,看到典韋冒冒失失的樣子,聲音里有一絲惱怒。
多大的人了,他和宋嫣然的孩子都四歲多,做事情還像個孩子一樣。或者是人以類聚吧,兩口子都舞舞喳喳的性格,家里面一天不得片刻安寧。
“主公,雒陽那邊傳來消息,說是今上性命不久!”典韋畢恭畢敬地把手頭的情報遞了過去,身上的那一點輕佻消散不見。
其實身為侍衛頭領,他完全不需事必躬親,搶了周倉等人的很多業務。
可這家伙就是閑不住的性格,真要他不做事,估計就要找人四處挑戰。
武功越是高強,典韋就越對自己的主公敬畏。如今他也是宗師級別的人物,可在他面前猶如高山仰止,不睜開眼睛看根本都感覺不出還有一個人杵在那里。
咦?他心里一驚,主公呢?
身為趙家分家的家主,自然不可能一年四季都在五指山上呆著,時不時領著妻兒老小,到桂陽看望一下趙忠,或者在鎮南島上與趙家的各位老爺子敘敘舊。
此刻,他已經騎著馬在朱崖洲上飛奔,差點兒都忘了,今天是四月初八,要是趕不及的話,劉宏在四月十一去世,就見不到最后一面了。
“阿爹,有點兒冷!”懷里的孩子把身子往父親身上湊了湊,幾乎貼了上去。
這是劉佳的兒子趙遠趙衿遠,長得粉妝玉砌,和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比起來,至少在容貌方面來說,不輸半點。或許是他母親太溺愛了吧,孩子的性格有些跳脫。
沒有答話,飛云腳下生風,從五指山到海口,僅僅一個多時辰而已。
其間,趙衿遠先還蠻有興趣地看著兩邊的風景,后來竟然迷迷糊糊睡著。
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船上,砰砰砰砰的蒸汽機響聲震得人耳朵都快聾了。
黃承彥和他手下的人,對研究著了迷,蒸汽機總算鼓搗出來,只不過還沒有大面積推廣。畢竟在蒼茫的大海上,啥事情都可能遇到,先把故鄣全部都檢測出來再說。
小家伙盡管沒有筑基,他那皇帝外公心疼女兒,時不時有一些宮中的上好藥材,有些甚至年份以千來計算。也不含糊,全部用在了兒子身上。
后果就是孩子耳聰目明,對聲音特別敏感。艨艟斗艦航行在漓水之上,眼看就要到靈渠。
不說那邊,單表雒陽皇宮,近來劉宏特別生氣,一眾大臣好像都在逼迫自己立儲,支持大皇子劉辯的有之,支持小皇子劉協的也不少。
對于這兩個兒子,靈帝其實都不甚滿意。一個是道家史子眇養大的,蛾賊叛亂以后,他對道家懷有深深的戒心。
聽說上清宮李喆不久以后要歸隱,李家也有些犯愁下一代的繼承人。
李喆同一輩的人,不是早就隱修就是威望不足,難以服眾。下一代李修等人,盡管在交州取得了一定的成績,離一個道家領袖還差得很遠。
相傳李喆屬意小弟子葛洪的,誰知人家根本就不拿這個位置當回事,整天潛心修道。要是史子眇的話,今后大兒子會把整個國家帶到何方?
另一個兒子劉協,從五歲開始,每天都有大半年的時間在他師傅那里。
看上去越發聰明伶俐,但為什么他的師傅是趙子龍呢?劉宏偶爾看到小兒子,喜歡是喜歡,心里面總是疙疙瘩瘩的。
他們各自的母親,不管是何皇后還是王貴人,在宮中和宮外,都不斷拉攏人來為自己的兒子助威,希望百年之后自己是名正言順的皇太后。
本來王家在聲望上萬萬比不過何家,人家長兄是大將軍何進,二兄則是河南尹何苗。
可誰知黃巾舉事的時候,何進好死不死,非得力排眾議,讓河東太守董卓代替盧植去攻打張角呢?當時處于戰爭時期,畢竟黃巾勢大,沒有人對他的失敗說什么。
后來朱崖侯用張家三兄弟的首級,來沖抵罪責,盧植竟然官復原職。
盧子干可不是省油的燈,就算對付不了大將軍,那是皇帝的人,對董卓、何苗可沒少攻訐。劉宏難道事后一點都不清楚嗎?就是明白又如何?董卓所在的河東位置重要。
一不小心,并州軍南下的道路暢通,威脅京城不是說笑。
名不經傳的王家趁勢而起,幾年前誰都不知道王斌,現如今,沒聽說他的人很少了。
官職不大,只是一個城門校尉。那又如何?人家的妹妹可是王貴人,他連何進何苗都不鳥,試問朝堂上即便有人對哥倆不屑,誰敢明面上反對?就王斌敢,而且毫發無傷。
一轉眼到了四月十一,今天,劉宏沒有起床,差不多半個月沒有找女人了,他感覺自己的身子骨每況愈下。
這一刻,他突然覺得身體從沒有過的好。
“什么人?”宮外侍衛在喝叫。
“滾開!本宮南海!”劉佳的聲音惶急。
“是佳兒么?”劉宏看了一眼杵在那里不言不動的張讓一眼:“讓她進來吧。”
“父皇!”劉佳早就把夫君給她說的別動情緒放到一邊,嚎啕大哭。
“好孩子,父皇好著呢,子龍對你還好吧,他在哪兒?你的兒子呢?”劉宏等她情緒過后,慈愛地為她抹去臉上的淚水,好像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吧。
“夫君在府上。遠兒,快快快,這是你外公!”劉佳不好意思地笑了,眼睛里還有淚光在閃爍。
“外公!”趙衿遠天不怕地不怕,他早就有些不耐煩,差點兒和母親一樣哭出聲來。
“公主,小侯爺應該叫皇外公!”張讓在一旁小聲提醒。
劉佳看著眼前兩鬢斑白的老宦官,不由想起夫君的話,把責任推給幾個宦官是不負責任的。大漢到現在猶如一個蹣跚的老人,造成的原因是方方面面的。
“無妨,外公就外公吧!”劉宏慈愛地笑笑:“來,遠兒,外公好好看看。長得不錯啊,比你兩個舅舅都好看,嗯,你和小舅舅挺好吧?”
趙衿遠只不過是一個四五歲的孩子,他認識劉協,周圍的宦官宮娥來來去去,有些怕生。他不知道說什么。只是盯著這個從沒見過的老頭,木然地任他拉著自己的手。
父女倆又說了幾句話,劉佳成熟多了,看到父親的身子不行,提出告辭。
“阿父,要是佳兒是個皇子該多好啊!”在兩個嫡子身上,劉宏從來沒有感受到父子之情。他喟然長嘆。
“皇上說笑了!”張讓一聽大驚,不會立女皇吧。自己和趙忠形如反目,趙家對自己可沒啥好感。
誰知,劉宏卻沒有回答,眼睛不動,盯著女兒離去的方向。
張讓心里咯噔一下,再大著膽子用手一探,皇上駕崩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