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巫山哥書名:類別:歷史軍事更新時間:2016/08/0920:42:14字數:2410
春天,在大草原上終于姍姍來遲。
遠處近處,都有稀稀疏疏的綠色,今年的旱情好像緩解了不少,去年冬天下了兩場大雪。
“大王,東部大人派人前來覲見!”都應輕手輕腳地進來了。
“恩!你派人去安置下。”檀石槐沒有回頭,他在細心看著冉冉升起的朝陽。
和去年相比,他頭上出現了好多白發,臉上不知不覺多了不少皺紋。
眼窩深陷,臉色蠟黃,看上去就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然則,檀石槐的真實年齡只有四十五歲,從十五歲起兵到現在,不過三十年光景。
從一個寄養在外祖父家的小子,一步步成為大草原之王。
他不是武者,但是他的身體比所有的武者都要強盛,一切源于十三歲那年的一場奇遇。
在檀石槐貼近胸口的部位,有一個奇怪的石頭,只有兩個拇指大小。
就是靠著這塊石頭,他的身體才會一日強似一日,受傷無數,第二天仍然龍精虎猛。
想不到啊,大漢的武者竟然這么厲害,只有區區兩個人,就把自己收羅而來的漢人武者消耗個干凈,要不然他也不可能面對大漢的挑釁一直無動于衷。
他不敢走出彈汗山的鮮卑王庭,害怕再遇到任何一個漢人武者。
以前,身邊有武者的時候無所謂,只要有任何威脅,武者能替他抵擋,隨后身邊所有的鮮卑勇士會讓武者知道什么叫密不透風的箭雨。
更要命的是,那個稍微年輕的武者純粹是以命搏命的辦法,傷害的是自己的生機。
盡管他不是武者,感覺自己每天都離死亡更進一步,每天早上起來都能看見枕頭上自己掉的頭發。
從開始的黑發到后來的銀灰,到現在每天掉落的,全部都是白發。
每當在夜里噩夢中醒來,他能感覺到這塊不起眼的黑色石頭正在汩汩的修復他的身體,可惜有些杯水車薪,受到的傷害太大了。
“和連為何還不回來?”檀石槐扭過頭來,他的眼睛依然明亮,仍然是那個一呼萬應的草原之主,沒有一絲衰敗之意。
“啟稟我主,大王子殿下這幾天一直都在城里。”都應試探道:“是否要即刻招他回來?”
人啊,當初自己還是一個小部落的首領時,可以做到整個部族不管是大情小事,都能明察秋毫,哪像現在只能靠下面的人來匯報。
更要命的是,所有的人都學會了漢人的那一套,給自己匯報的時候,都是報喜不報憂。
特別是關于****的問題上,一個個都不發聲。
檀石槐揮揮手,示意他下去。
時至今日,他才知道就算自己再無能,也會多子多孫,可惜那些剛生下來的兒子,一個個都成為和連與他母親悄悄下手的目標。
兒子好淫的本性,也是去年受傷以后暴露出來,和連放開了顧忌,連他父親身邊的侍女都不放過。
要是年輕的時候,他看都不看,直接會把這個兒子拉出去砍掉。
在大草原上,有兒子弒父的先例,又如何沒有父親因為兒子太過出色搶先下手的?
難怪在漢人那里,皇帝被稱為寡人,這不是孤家寡人是何物?
“你都安排好了嗎?”檀石槐沖空無一人的暗中有些不放心地問。
“王上放心,三部大人,沒有一個能跑掉!”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說道:“我早就派人混入他們的隊伍,到時候犒勞送的酒都是趙家的神仙醉。”
都應很忙的,他要是在這里,不嚇死才怪。
“是本王對不起你們,”檀石槐嘆口氣:“本王也知道你對我的忠心。設若我一旦走了,和連你自己看著辦吧,能輔佐則輔佐,不想輔佐就自己走吧。”
“我對王上一家忠心耿耿,絕無二心!”一個人影突兀地跪在他面前:“不管王子如何,那都是你的親骨肉,我對長生天起誓,必將不離不棄。”
在他心里,萬分輕蔑,老子是漢人,壓根兒就不信什么長生天。
要是你們的長生天有用,那你自己殺人如麻,早就被什么長生天收走。
“胡照,你辛苦了。”檀石槐有些動容。
盡管在大草原上的人不信承諾,一旦對著蒼天起誓,那就要一直執行下去。
他掏出那塊黑不溜丟的石頭:“這是長生天給我的禮物,靠著他我才能身體日益強大。要不是它,我早就去了。”
“我哪一天走了,”檀石槐萬分舍不得,還是狠狠心說道:“你就把它交給和連。”
“原本想著我不在了,和連根本就保不住它,那就隨著我埋入地下。可有你這么武藝高強的勇士,本王還有何害怕?”
此人也是他招攬的漢人武者之一,要不是因為他的拼死護衛,自己說不定會被當場殺死。
說實話,在身邊從者如云的時候,檀石槐連知道他名字的興趣都沒有。
所有的武者都死了,只留下他一個,差不多調養兩個多月才痊愈,這才清楚他的名字叫胡照,此前一直默默無聞。
打那以后,檀石槐最精銳的護衛最詳細的情報,都交給他在打理。
“請王上放心,你的奴仆一定辦好這件事!”胡照突然以奴隸的身份大禮參拜。
檀石槐看得很清楚,此人對手上的東西看都沒看一眼,不由露出一絲欣慰,果然自己還是沒有看錯人,能舍命相救,豈是貪財之人。
“快起來,你這是做什么?”他假意呵斥道:“你我情同兄弟,豈能是我奴仆?”
漢人武者來投奔的待遇不錯,差不多都是在中原不待見的人,往日里經常去處理一些檀石槐不能或者不便處理的事情。
他清楚地記得,在自己受重傷的時候,就是他一把拉住自己護在身后,接了最后一擊。
那兩個漢人武者不知道是害怕其他護衛趕來還是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竟然對望一眼,如飛而去。
太陽漸漸升上天空,窗外飄過來草原的清香,檀石槐十分貪婪地吸了一口,還是小時候那個味道。
他這次的名義,由不得三部大人不來,也全靠胡照的主意,說是三人來了以后,要議議鮮卑新的王上,和連不堪大用。
也不知道是什么環節走漏了風聲,自己那個本身就資質一般的兒子居然知道了一些消息,從此就在彈汗山的酒肆里終日買醉。
東部大人自然是到了,就是中部和西部其實早就到了,只不過他們一直在懷疑,至今不肯露面而已。
相信到了正午,他們肯定會在城外的王帳里出現的。
“兒啊,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苦心!”檀石槐喃喃自語,疲憊地閉上眼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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