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小說旗
傳聞是真的,趙家人每天簡直是流水席,只要有人餓了,就會開飯。
一眾人等雖然起先在張家用過飯,可張博家里講究清淡為主,而且吃飯的時候還有各種規矩,讓寒門士子意猶未盡。
每個茶幾上都有時令水果,甚至還有肉脯,他們再也顧不得矜持,一邊吃著喝著,一邊傾聽其他人侃侃而談。
算是看出來了,牛通是其他縣里的士子們代表,張博則代表本土豪門士子,而諸凡出身寒門,不管是不是真定的人,都聚集在他周圍。
座位上也是涇渭分明,三人各形成一個小的圈子,以他們為中心向兩邊擴散。
當然,士子們可不像武人那么忠誠,他們都有自己的思想。哪怕默認三人的集團首領地位,可并不會盲從。
要不然,說今后這些人只能跟著自己,就不會有人抱拳離席而去。
那些人一走,剩下的人,可以說就是今后自己的班底。
“諸位賢達,你們的年齡都比云大,在座的都是云的兄長叔叔輩。”站起身來沖四周行禮:“喚云子龍即可。”
“不敢!”第一個說話的居然是諸凡,他深施一禮:“按說凡等足不出真定,根本就沒有資格參加今日聚會。”
“蒙子龍先生盛情款待,敢不效命?”
有些話,別人說出來是一個意思,如果你真的相信,那你就輸了。
如此這般說辭,何嘗不是在試探眾人的心性?
上一世,還沒有進大學的時候,可是把三國看得滾瓜爛熟,有兩個人印象深刻。
一個是許攸,另一個人是淳于瓊,他們自認為和袁紹關系不錯,分不清主仆地位。
當袁紹身為一方諸侯時,竟然還大刺刺在人前叫著本初。
一個被逼得投降曹操,后來還是不改舊毛病,終至死于非命。
另一個整日戀酒,都閑置去看守糧草了還不盡心,烏巢一戰成為袁紹走向敗亡的轉折點。
假如真有人叫子龍,自然會答應,但這人今后的地位堪憂,根本就沒有機會再接觸自己,升遷就只有看運氣了。
張郃與剛剛相識的關羽對望一眼,兩人暗自點頭,本身就是寒門出身,自然對諸凡十分有好感,看向他的目光都溫和了許多。
張飛那丫,純粹是被趕鴨子上架跟了過來,他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目光漂浮。
腫脹的臉頰用了金瘡藥,竟然有些消散,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下手可是非常有分寸,留下陰影即可。
“博癡長幾歲,哪里有子龍兄大才?”張博深深一揖:“今后唯馬首是瞻!”
一個縣里的人,張家可對趙家的發家史一清二楚,對趙家麒麟兒的崇拜更是無以復加。
就是沒有其他士子的慫恿,他也要找機會來投靠。太學進不去,鴻都門學想去沒啥門路。
雒陽的兩所官辦學校,說起來學子幾萬人,大都被中原腹地的世家大族把持。
一些家族的族學,質量并不一定就比大家族的族學差,不過沒有絲毫名氣,說出去壓根兒沒人鳥你,找一個本土的靠山無疑是最穩妥的方法。
他本人肯定要比大,甘愿降低身份,已表明了態度。
“通有兩點疑慮。”牛通倒不在乎跟隨誰,他可是常山其他縣士子的代表,先說斷后不亂,為自己的利益集團爭取地位無可厚非。
說起來整個書房里的三十多個人都是鄉黨,里面又分成三個小集團,這里面還會繼續細分下去,文人相輕貌合神離而已。
“牛兄但說無妨,”擺擺手沒有還禮:“君等皆為常山俊彥,一時大才,云洗耳恭聽。”
“其一,子龍兄身邊為何人?”牛通神色自若,仿佛沒有見到對方的失禮之處。
“其二,吾等終歸是要加入子龍兄麾下,各人司職還請示下。”
“本該如此,”點點頭:“左手為云大兄,張郃張儁乂,右手是云姐夫關于關云長。”
還沒等他開口,張飛開了口:“吾乃燕人張飛張翼德。”
這話讓差點兒噴出一口老血,尼瑪,常山士子的聚會,你非得要標榜自己不是本地人,幾個意思?
“儁乂兄出海九年今日方回,吾等欽佩。”牛通只說了一句,隨即閉口不言。
“當今世道,云不說君等也盡知曉。”嘆了口氣:“盜賊紛起,夷蠻擾邊,大漢風雨飄搖。”
“當是時,身為燕趙男兒,吾等需奮起吳鉤,以斬奸邪。云之趙家,以武立族,有趙以來,不曾有絲毫懈怠。”
牛通雖然幾年前就從雒陽回來,全國各地的消息,知道得還是比其他人要詳盡許多。
他的臉色變得嚴肅,深以為然,不再多言。
“牛兄日后不知可去海上幫襯云之大兄,”目光如刀,灼灼地盯著他:“聞兄與中常侍段珪家人不和,此時在中原舉步維艱。”
“全憑吩咐!”牛通很是無奈,實情如此。
趙家的身后確實站著趙忠,趙家不會為一個剛剛相識的人,去和另一個宦官交惡。
的感官相當敏銳,可以說包括離去的那幾個人,每個人自打相遇說了些什么話,有哪些小動作,歷歷在目。
至于這些人的本領,也摸索得八九不離十。
他快刀斬亂麻,幾下就把人員的去留分派完畢。
一眾士子,當然是在趙家共進晚餐,看上去其樂融融。
今晚月黑星希,在自己的院落里抬頭望天,不發一言。
張飛嫌和文人在一起氣悶,早已不知哪兒去了。
張郃與關羽分立左右,感覺和文人打交道比武人要累得多。
也就游刃有余,不管是人手的分派還是后來觥籌交錯的應酬,十分得體。
“子龍,你對牛通為何一直有看法?”張郃突然冒出來一句話。
“何解?”一愣。
“云長兄也看出來了吧,不管是對他的稱謂還是后來的分派,莫不如此。”張郃對士子漠不關心,卻對身邊的人觀察得很仔細。
關羽沒有說話,在一旁點點頭。
“我說是直覺你信嗎?”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