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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徐庶看著,欲言又止。
他總覺得自己這個小主公為人處事太神秘,就像這次來汝南,貌似刻意為之。
以前在潁川書院同窗三年,好像也沒感覺什么。
男人嘛,就喜歡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別看徐庶整天背一把破劍,也愛這一口。
盡管不是天天帶大家去燕趙風味,平日里大小飯店,一起大快朵頤的時間不在少數。
女人愛帥哥,這人必須要有足夠的財力才能維持長久的感情。
男人之間也一樣,窮逼很難結交到朋友的。
劉大耳一出場,就宣揚自己是根正苗紅的皇室后裔,沒有蘇雙張世平的資助,靠張飛家傳的肉攤,也不能拉起隊伍。
關鍵待人真誠,像戲志才,從穿著上就能看出家境貧寒,他以兄弟相稱,這點才是最打動徐庶的。
沒有定下主從關系時,什么話都可以說。現在才發現,有了關系的約束,不能再隨心所欲想說啥就說啥了。
“元直,有話就說。”收回目光,陳到一行已消失不見。
既然你陳家想要分一杯羹,那也要看你的資格。
陳到是個明白人,約定了晚上接頭出擊事項,就趕緊回家準備。
“您好像是專門在等叔至?”徐庶還是放下心里那層主從隔膜,直言相問。
“是也不是,”點點頭:“在我的想象中,盡管汝南是袁家的囊中之物,也不會是鐵板一塊。”
“一個杜春,就打開了缺口。汝南人想要這位置,卻不能去找袁家。”
“道理很簡單,袁家人現在已經疑神疑鬼,不知道哪一家和我伯父有過接觸。”
“他們在京里的關系,大抵都與袁家有關,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伯父身上。”
“蜀郡和真定趙家人雖然在秦末就分離,畢竟是一個祖宗下來的。再說子柔伯父曾經對我幫助挺大,我自然要幫彥信公一把。”
“今上下了一步好棋,想讓彥信伯父攜著其祖志伯公與其叔仲經公的威名,在袁氏祖地扎下一根刺。”
“本來按照云的意思,讓老爺子別淌這渾水,另尋一處當太守也一樣。”
“想不到彥信伯父很執拗,既然來了就不會走,那我這當侄子的也要助一臂之力。”
“難道主公想把這里的袁家連根拔起?”徐庶的眼里冒起了亮光。
“你說什么混話?”嚇了一跳:“真那樣,袁家就和我們趙家不死不休,而且我們還理虧,說不定滅族!”
“呵呵,說著玩兒的!”徐庶干笑著,他趕緊轉移話題:“主公,其實長文這人還是不錯的,為何你總對他若即若離?”
“我有嗎?”悚然一驚。
他自己真還沒覺得,平日里還有意無意裝作親近。
“有的!”徐庶很肯定地點點頭:“戲兄和我早就察覺,說實話,要不是看你和他疏遠,我們也不會與你相交。”
“長文那個人,才學是有的,骨子里對寒門的傲氣一眼都能看穿。”
“在書院里,稍微有眼力的寒門都不會和他交往。”
道理很簡單,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與陳群之間敵人當然稱不上,摯友卻絕對沒有可能。
仔細想想,好像自己對陳群比對荀家兄弟少了一份推心置腹。
也許是知道原本時空他推出了九品中正制,而自己卻對唯出身論者嗤之以鼻。
唉,還是有些先入為主啊!
當然,事情發生了也就發生了,也沒想過挽回,更不會認為本人是歷史的主角,虎軀一震人家就會改變立場。
還別說,趙謙在汝南幾年,不聲不響有了不少別院。
此地在平輿西北,騎馬約莫一個時辰。莊園后面又一座突起的山峰,山上有廟,名為洪山廟,據說與紂王之子殷洪有關。
再往西北,有一小盆地叫后劉也不知名字是怎么來的。
袁家人就在這里發跡,小盆地中間是汝水支流的發源地,一個地下水形成的小湖泊。
曾經這水洼沒名字,袁家出名以后,當地人稱袁家蕩。
袁家蕩的南面山腳下,是袁家的墓地群。
故老相傳,這些影影綽綽的山巒,最高的那一座叫穆君山。
或許是蔡穆侯在世時對子民尚可,死后大家為了紀念就把墓地以他來命名。
滄海桑田,當初的穆君山下沉,穆候墓地前面反而有一座山峰異軍突起,隔斷了蔡家后人的福澤。
袁家祖墓的左邊,小盆地邊上有一座龍王廟。
相傳曾經袁家蕩夏天經常有黃水從里面冒出,整個小盆地一片澤國。
說也奇怪,龍王廟建好之后,不再有洪水泛濫,而后面的無名山,被稱為龍脊山。
墓地右邊,一座山峰形如臥虎,故名為臥虎崗。
山上樹木森森,抬眼望去,真是好一處墓葬之地。
重生之后,他學了很多東西,對祖先流傳下來的易經一直在孜孜不倦地研究。
左青龍右白虎,前有泡后有靠。
可惜盆地有缺,天然的河道出口,注定了袁家日后的衰敗。
整個袁家蕩規模還不小,大約有十五里方圓,這里自然都是袁家的地盤,不少農人在田間勞作。
袁家祖宅里,不時有人進進出出,從河道旁邊的路直通平輿。
也搞不清發生了什么樣的變化,袁家墳場后面的高山,竟然叫孔墳山。
背面山腰以下,應該就是袁氏雇傭的掘墓護隊監視的范圍,偶爾有幾個懶洋洋的家丁,左右巡視一番。
整個營地在山腳下,新建的簡易房屋,還能看出白晃晃的樹色。
要是久了,哪怕經過幾場雨,木屋的顏色就會變深。
袁家祖屋倒是戒備森嚴,身著皮甲的部曲們一直在巡邏,武器在陽光下的反光射得很遠。
“三公子,這片墓地我們去探查好了,人數不到二十。”趙龍像幽靈一樣出現。
“包括閑雜人員嗎?”他們都沒有騎馬,山間本身就沒有路,更何況騎馬的目標太大,容易被人發現。
“閑雜人員不多,”陳到已經趕了過來,他們確實下了功夫:“有兩個伙夫,三個廚娘。”
“另外,說是剛從洛陽那邊來了一個文人,他還帶了兩個隨從。”
說起來,袁家蕩里居住的,應該都是袁家的庶出或者旁系。
嫡出與直系,誰愿意呆在鄉下?都跑去洛陽奔個前程。
總人數在二十五左右,袁家旁系這些年巧取豪奪,和不少本地大族結怨甚深,估計他們也不敢大張旗鼓。
這么說,整個行動就一個要素,必須快,在最短的時間內消滅駐守人員。
夏天的白天分外漫長,特別是在等待的人看來更是如此。
好在不管多長的白天,總會有黑的時候。
看著金烏慢慢消失在山邊,月亮早就到了中天。
陳到和他帶來的兩個人,居然也有夜盲癥。沒辦法,只好把他們留在別院。
徐庶幾日來食鹽充足,眼睛竟然奇跡般好了。他本身就喜歡軍事行動,自然跟隨。
汝水沿岸的夏夜,各種蟲子在晚上唧唧作響,人走近馬上停止。
趙家軍還是少了在南方夜戰的歷練,上次剿滅山匪算是一次比較成功的案例。
這次不一樣,袁家就隔了一座山,說不定夜深人靜叫聲大一點都能驚動,一個個都小心翼翼。
每逢蟲子不叫的時候,顯得特別緊張。
“三公子,我們這次?”趙龍在臨近營地的時候,悄聲來問一下。
大家都知道這個小主子從小仁慈,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殺人。
“不留了吧,”淡然說道:“我們的處境很危險,一不小心就會暴露。”
哪怕袁家人得到消息,不一定就肯定是趙家人,也不得不防。
在一旁的徐庶感觸是最深的。
要按他的意思,上次的山匪一個不留,斬草要除根。
想不到花了那么大的代價,只是為了百多號人口。
還以為自己得花不少口舌來勸說呢。
原來他也不是食古不化,徐庶心里的歸屬感增強了幾分。
有善于夜間作戰的趙家軍在前面開路,就好像是夜間出來旅游一樣,一路上都沒有碰到什么麻煩。
一行人到達營地的時候,月已西移。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
四下里一片寂靜,四座木房里隱約有燈光閃現。
“三公子!”趙龍冒了出來。
“全部解決啦?”輕聲問道。
徐庶對濃厚的鮮血味道有些不適,微微皺了皺眉。
“沒,留下了三個人。”趙龍語速很快:“一個是從洛陽來的,一個是營地的頭目,另一個不知道是什么人,好像挺重要的。”
“你審審那個頭目,京城人帶過來。”說著進了最近的一個木屋。
自動忽略了最后一個人,審問下就會知道。都做了階下囚,有什么好顧忌的。
不得不說,現代人對文士還是很優待。
這人一身半新不舊的青衫,眼睛里有些驚慌,清癯的臉上,肌肉不規則的抖動。
“你是什么人?”打量了他半天,看到對方的眼睛一直在閃躲,才開始發問。
文士有傲骨,就看在什么場合。一看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還能傲得起來才怪。
文人重名,要是轟轟烈烈的死,可能沒多少人畏懼,不明不白死掉,誰都不愿意。
“某南陽何伯求!”他定了定神,聲音有些低沉。
“那是誰?”微微一愣。
“何颙!”徐庶很是驚訝。
原來是他啊!都不知道說什么好。
看歷史,能記住一個人的名就不錯了,誰還去記字啊。
當然,牛人就不一樣了,譬如說袁本初曹孟德。阿狗阿貓誰耐煩去記呀。
何颙是南陽人,才學應該相當不錯。
黨錮之禍發生后,并沒有像其他士人一樣慷慨赴死,而是偷偷跑到汝南。
南陽與汝南相隔不遠,他在這里也有些親戚,就躲在親戚家里。
當然,汝南是袁家的地盤,他在這里躲藏的消息為袁紹所知,兩人一見之下,惺惺相惜,交情還不錯。
何颙時不時偷偷潛回洛陽,了解黨錮之禍的最新進展。
遇到被害人的家屬,也總是想方設法解救。
嚴格說來,這人還是不錯的,四處為士人奔走。
“袁紹派你來做什么?”很是好奇。
難道他對本家都不信任,反而對外人親近?事實上在歷史中袁本初的謀士都沒啥好下場,就說明在他眼里只不過是工具而已。
“要殺便殺!”何颙脖子一梗,不再說話。
“我殺你做什么?”輕笑:“我們來只不過想看看穆候墓里究竟有些啥,好奇而已。”
何颙一怔,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難道會把我放了?他頓時心里七上八下。
“要我放你總得給個理由不是?”和煦地說道:“如果你沒價值,多殺個人好像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本初新近招攬了一些河北的壯士,”何颙也不再保留:“袁家本身沒啥好的導引術,看看里面是否能發掘出來。”
“都哪些人啊?”好奇心大起。
“很多,”既然坦白了,何颙也不再保留:“其中最出名的叫啥顏良文丑。”
文人對武夫不屑一顧,能記得名字還虧得袁紹在他面前念叨了好幾遍。
“看來你知道的也不多。”心里暗嘆,歷史總是驚人的重合。
自己也曾派人結交過,認為大家都在冀州,說不定還能招攬過來。
這該死的家世!
他興趣索然,擺擺手:“行了,你走吧!”
這么簡單?何颙愕然。
不過作為一個文人,他還是有些節氣,至少不能現在去給袁家的人說。但深更半夜到哪兒去呀?
“且慢!”徐庶一直沒開口,終于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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