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楊知道顧瀟要來,還提前回來了。因為是家宴,所以不必要的臺子都沒搭,只在花廳擺了桌子吃飯,程楊跟方冰冰坐主座,煜哥兒跟顧瀟做側座,另外耀哥兒和念哥兒在另外一旁。程楊對下手的顧瀟道:“你也不是外人,放自在一些。”
顧瀟見程楊這樣年輕,一時之間還有些不好意思,畢竟程楊也只比他大七歲,而且程楊長的十分俊俏,顧瀟心理上還真是沒辦法當長輩看,反而對于方冰冰他卻十分尊重,不是因為其他,而是看到方冰冰會感嘆自己的母親。如若自家的母親杜氏當時如岳母一樣這樣堅強能干,是不是他的日子也會好過很多……
方氏說起來比自己母親過的苦多了,剛成婚丈夫不在身邊,后來見到丈夫了卻是流放的時候,那么多的困苦方氏最后還是挺過來了,現在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多謝岳父、岳母招待,小婿感激不盡。”顧瀟站起來略一欠身。
方冰冰見他高大英俊,行止有禮,印象便先好上幾分了,柔聲道:“快些坐下,我們一家人不講這些。”
她又吩咐昆布媳婦上菜,程家一向不蓄養美婢,所以上菜的奴婢都屬于能干型,相貌一般的,這些奴婢上完菜待在后面,并不像顧家那樣,奴婢們十分得臉,有時候甚至主子都要看奴才的臉。
吃飯間,程楊對顧瀟道:“既要去吳江,你也不能多待,幕僚可帶了?”
顧瀟便道:“父親推薦了一名先前在奉天的舉人跟著小婿,岳父不用擔心。”顧斐對長子現下看不出來多好,可是該做的還是會做到,畢竟顧瀟出了事也會連累顧斐。
“這好,吳江離這里坐船不過兩日到,你岳母準備了一些行李,你等會讓伺候你的人拿過去看看。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只管送信過來,我雖然沒你父親那樣能干,可能幫你的會盡力。”
顧瀟再次謝過程楊,畢竟程楊在江寧可是正二品的職位,而且程楊在多爾袞那里很有幾分盛寵,這點顧瀟也不一定能比得上,更何況,他未婚妻身邊的教養嬤嬤還是當年潛邸出來的人,他對這位未婚妻很是看重。
銀紅跟玉珠明面上的身份是大丫頭,可顧家的人都知道這兩人可是通房,這兩人一進門被已經退席的方冰冰喊過去。玉珠心里有些忐忑,面上越發沉穩,銀紅想著若不是這位方氏想要探聽什么消息,臉上卻堆起了笑容。
方冰冰見進來的兩人,一人穿綠褙子,看著溫柔沉默,但細心觀察,兩腿之間有縫隙,腰身一看,卻已然不是楚女了。另外一人著紅褙子,頭上梳著小髻,還插了一根銀簪,笑的開心。方冰冰一抬手示意二人起來,“明日你們大公子要赴任,我這里準備了幾口箱子,你們等會兒幫他歸置好,切不可讓你們公子因為這些小事煩心。”
玉珠悶頭應是,銀紅則笑道:“多謝程夫人吩咐,我們爺來的時候我們家老太太也是準備了好些物事,我們老太太還說起昔年在山西時候的事情,又說您是最穩妥不過的人,現下一看果真是無處不妥帖。”
這樣的行事,方冰冰臉未變,古家的卻覺得這位銀紅姑娘未免太擺譜了,一個奴婢妄與夫人們平起平坐,古家的便笑道:“看來這位姑娘在顧老夫人那里十分有臉面了,只可惜,我們竟沒辦法跟顧老夫人見面。”
銀紅尷尬的看了方氏一眼,不再做聲,玉珠在心里慶幸自己沒有多說話,這位方氏別看慈,可做事很有章法,從下人行事來看,十分有規矩,她們方才進來的時候,下人們連呼吸聲都難聽得到,且方氏裝扮十分雍容,坐在那里不動便氣勢逼人,這樣的方氏還不知道培養出什么樣的女兒?她不僅為自己的處境著急,同時也為小杜氏著急。
方冰冰見二人不說話,難免覺得無趣,便讓這兩人下去。
一直躲在后面的璇姐兒這才從后面屏風出來,她心里有些委屈,一則是知道夫婿身邊有了通房,二來也是見這兩人長相十分出挑,頗有些自慚形穢,少女的心思不可捉摸,一時又覺得前途黑暗,要知道男子的前途在朝堂,女子的前途則全在夫婿身上。
“方才可看清楚了?”方冰冰問道。
璇姐兒點頭。
“心里難受嗎?”方冰冰又問。
璇姐兒卻不說話。
“現在也是要你知道你的處境,這兩人能夠在他身邊待著,也自然有她們的目的,你且看這兩人會覺得你更不喜歡誰?”
璇姐兒幾乎脫口而出,“自然是方才開口說話的那位銀紅,十分不尊重娘。”
方冰冰反問:“難道那不開口的一定好了……”
璇姐兒這才察覺到母親的意思,銀紅固然無禮不假,可心無城府,三下兩下便泄了底,這樣的人反而好對付,而玉珠據說是小杜氏給的,更溫柔沉默,臉上不露絲毫。當然璇姐兒這些年也不是白過的,很快反應過來了,“多謝母親,女兒懂母親的意思,日后不管在什么情況下女兒多聽多看,現下女兒一定要好些把自己收拾好,日后也定不會讓父親跟母親跟著擔憂。”
璇姐兒明白自己的處境,能夠嫁到顧家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是更好的選擇,首先她是漢軍旗出身,真正的皇親貴族是不會娶她的,也不可能嫁給漢人,而漢軍旗中顧家卻是執牛耳,尤其是公公顧斐十分能干,又得陛下信任,顧家無論再怎么寵妾,也從未有庶出子女出身,這是最大的優勢。
便是連母親本人,若不是跟父親有情分在,若父親要收兩個玩意兒,那母親也阻擋不了,更何況母親如今三子一女,腰桿子直了,父親也不敢胡來。
因在國喪期間,眾人不敢多喝酒,顧瀟吃完飯,又被叫去書房聽了岳父一番教導才由下人帶過去住的地方,只是他一回去,銀紅湊了上來。未完待續。↗本書源自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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