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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大娘看著閨女哭的嗓子都啞了,氣惱不已,一把揪住江淮才的耳朵死勁的一轉,“你個殺千刀的,有本事你去說呀!折騰閨女做什么,你家的閨女不是你生的呀!你個狼心狗肺的玩意,我們女人家嫁給你們容易嗎?為了你們九死一生的生兒育女,到頭來嫌棄我們了怎么著?好好的閨女嫁到你們家,娃也生了,人也死了,娘家人也不值錢了……”
一連串的罵不帶停歇的,話里話外牽扯了武家人和武暖冬的娘江蓉,無非是說武家人不管江蓉的娘家,江蓉是為了替武家生兒育女命喪黃泉。
武天德的臉色十分不好看,提起媳婦是又心疼又愧疚又思念,武春息看著自家爹神色郁結,和小叔叔武天賜對視一眼,兩人朝著武家孫子輩的幾個兄弟使了個眼色。
大伯家的兩個兄弟武行俠和武行義以及二伯家的大哥武行海、二哥武行川紛紛起身,都是十五歲以上的小伙子,各個人高馬大的環臂而立,嚇得孫大娘立刻收聲,佝僂著背拉住自家男人和孩子不甘的走到角落里,息身睡覺去了。
如果武暖冬沒醒,在武老爺子眼里這就是一場鬧劇;如果武暖冬醒了,那么這就是一場徹徹底底的悲劇。武老爺子心知,他是挨不住暖冬的小性子的,加上他家暖暖心軟耐不住磨,肯定最后會被江家人得逞。
不得不說武老爺子過于偏疼,武暖冬單單對江家人‘心軟’可真不是個好習慣!
為了防止武暖冬醒來被孫氏鉆了空子,武老爺子準備一清早就出發,趁機會離著這倒霉催的親家遠遠的,最好兩家人再無相見之日,他家暖暖也就沒有被蠱惑利用的機會了。
天不亮,武家人悄無聲息的走出破廟,武暖冬和武山河分別由他們爹武天德和武行俠抱著,武天德的兩個九歲的兒子武夏至和武秋止則由大伯武天辛和二伯武天崇背著。
至于武春息和二伯的三子武行舟都已十二歲,趕路完全沒有問題,還幫著家里背了不少家當。
武家的幾個媳婦嫁入武家后習得幾手女子防身功夫,連武家武行海十六歲的新媳婦周九妹周氏也是獵戶出身,手腳靈活有力不會拖累大家。
這一走就是一天,因為武暖冬畢竟磕破腦袋,自己也有些求生意志薄弱,整天渾渾噩噩的睡著,比發著燒的武山河看起來還要嬌弱幾分。
直到入夜前武家人翻過了幾座大山,天氣開始逐漸的轉暖,災民也越來越少,武家人決定進村找個郎中給兩個孩子看看。之前路過的鎮上醫館收費太高不說還不收災民,村里也是十分的排外。如今越走越遠,災民也少了,武家人看著兩個孩子如此難受打算再去碰碰運氣。
武家人想法是好的,可惜剛下山看到一個小村落,還未進村就被村里的男男女女拿著耙子、鋤頭等趁手的農具攔截在了村外。
“各位鄉親,我們沒有惡意,只是兩個孩子生了病……”武老爺子抱拳開口,話還沒說盡,就見那三十個青壯年男女齊齊面色一變退后一步。
他立刻覺得不對,好言好語的詢問,“各位,請問村里有郎中嗎?”
“你們趕緊離開!”其中一個三十歲左右的農戶男人大聲喝道,“別把病氣過給我們,你們這些災民最奸詐不過,趕緊離開我們村!”
武老爺子微微嘆口氣,一路上這種境況層出不窮。不是災民奸詐,實在是人餓極了什么事都干的出來,有些縣衙和富商也曾施過稀粥干糧,可是緊著的永遠都是他們本縣和附近的災民,像是武家這種連鎮都毀了遠離家鄉的總是得著比稀粥還要稀的湯湯水水,在那里排一天隊遠不如自己打獵找些吃食來的劃算。其中就有不少災民,一路走一路禍禍了許多村莊,以至于后面逃荒的災民成了人家眼中的禍害,誰都不敢收留。
“你們不是從小王村過來的吧?”里面年紀大點的農婦眼尖的看見武暖冬額頭上的傷口,猶豫的問著。
“不是,我們是走的山路。”山路野獸出沒不好走,災民們大多數吃不飽遇到野獸跑都跑不動自然不愿冒險。可武家人不同,武天崇的媳婦趙氏和他兒媳婦周氏都是都是獵戶之女,除了三個病歪歪的小的,其他人也有武藝傍身。在山上避開夜路不走,還能打獵采野菜,對于武家人來說,山路沒什么危險反而代表了生機。
村里人悄聲商討一番,先前的婦人指了指村子另一邊的山頭說:“百旺山里獵人歇腳用的茅屋住著個游醫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
武家幾兄弟道了謝,在村民的包圍下穿過村落向百旺山走去,待到山腳下,那個三十多歲的農戶男子喊了一嗓子,“你們可千萬別去小王村,那里被災民染上了惡疾,聽說是傳染會死人的。現在小王村整個村子都被官兵圍了準備燒村呢!”
“謝謝這位大兄弟!”武家男人們抱抱拳,不在耽誤,往村民指的方向走去。
游醫呆的茅屋是平時村子里打獵的獵人半夜歇腳的地方,不算深山,沒什么大型野獸,只是樹木有些多不太好找。
幸虧村民指了道,武家人并沒有耽誤多少功夫,只是各個面色疲憊,尤其是田慧蘭雙拳緊握,咬著唇低頭不言不語的趕路。
還是錢氏細心,看著兒媳婦面色青灰,一副絕望的樣子,皺皺眉低聲安慰著,“別瞎想,小山福大命大,高燒都熬了過來,不會出事的!”
田氏沒心情說話,草草的點點頭。
錢氏繼續勸解,“小山絕對不是惡疾,暖暖離他最近,天天一個廟里待著,暖暖沒有被傳染上足以說明小山只是普通的寒病,小山之前已經跟著他祖爺爺習武,身子骨子不弱,會好的。”寒病在古代也是會死人的,但是相對于疫病來說,至少有治愈的可能。
“暖暖福大命大,我們小山比不過!”田氏暗哼了一聲,忍不住譏諷了一句。心中對武暖冬越發的痛恨起來,如果不是她,小山又怎么會重病不起,如果不是她,小山又怎么會高燒不止。要是小山真的……真的……她就算是被武家人弄死也要先把武暖冬掐死陪葬。
田慧蘭也是急壞了,她不想想,要是武山河真的得了疫病,那整個武家還有誰能幸免于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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