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殺牛下
經驗主義害死人，等李家明意識到自己犯了經驗主義的錯誤，開始稍作讓步，通過跟自己站一邊的鐘朝誠，再次主動讓出部分投票權。
這是章昭洋有預料的，剛才李家明在餐廳就提議過一次，而且還是實際上放棄全部的投票權。如今再次讓出投票權，卻是部分讓出，而且不是給自己一人，這意味著什么？
鐘朝誠！
老好人是老好人，但也不是濫好人啊，該有的城府一點也不少。
這事必須成，可也不能讓李家明來控制公司，更不能讓決策權分散。苦惱的章昭洋沉默一陣，終于亮出他的底牌，要求與李家明共同出資。
他在美國呆了七年，享受的是MIT的全額獎學金，擔任過MIT亞太地區（華國）聯絡負責人，回國后又擔任ISI駐華首席代表。雖然比不上李家明有錢，可也不是鐘朝誠和孫維剛這樣的窮學生能比的。
“我出10萬美元，收購你20的股權，你覺得怎么樣？”
40：40，自己花了300萬，他卻只花相當于80萬的代價，這算盤打得可真漂亮。漂亮得連孫維剛這樣的人，都有些過意不去了，可人家就是有他的理由。
“意義不同，300萬RMB對于家明你來說，不過是一筆數額較大的投資，對于我來說卻是全部的資產，而且還要把所有的信用卡刷爆。失敗了，你不過是損失錢，對你的將來并沒有多大影響，而對我來說，將不得不承擔信用破產的后果！”
有種！李家明放下手里的咖啡，環顧了下滿屋的名牌衣物、家電、家俱，玩味道：“老章，你的年薪應該在5萬美刀以上吧？”
這是讓步的前兆了，一直緊張章昭洋終于松了口氣，笑道：“94年2.2萬，95年3.1萬，今年4.2萬，存了不到3萬。我要湊夠10萬，必須要刷信用卡，而且是用新卡付舊卡，這是我目前最大的能力。”
“家明，我賭上了我的身家、信用，再加上我的技術，值這個價！”
如果這是生意，遠不值這個價，可這是創業，那就得另說。
沉吟良久，李家明決定讓步，一個門戶網站遠不是300萬可以建成的，未來肯定要進行融資。在國內經濟沒發展到那個量級時，估計這位老兄再有點小人脈，拿種子投資不難，但想拿第二輪融資應該沒那么容易。人嘛，只要有退路的時候，就很難真的破釜沉舟，自己還有的是機會。
“行，既然你敢賭身家，我就敢陪你賭這一局！”
“我要51的投票權，公司的決策權必須集中！”
無所謂，只要有威懾在，人家就不會膨脹，何況在沒有成功之前，人家也不會膨脹。
“不行，只能是49投票權，我讓出5，他們一人讓2。”
換湯不換藥，只要剛子站自己這一邊，公司就還是由自己說了算，老章這次答應得挺痛快。
不過，李家明也不是上帝，答應完后又強硬道：“章哥，既然是自己創業那就不是打工，公司不可能付給你們原來的薪水，只能保證你們的基本生活。”
這是正理，這三人里除了還在讀研的鐘朝誠，其余兩人都是拿年薪的高級金領而且拿的美金，特別是章昭洋還年薪四萬多。若他倆還拿那么高的薪水，再拉幾個同樣背景的人進公司，這公司也就別開了，那點錢只夠給他們開工資。
“每個月開500塊錢就夠用，朝誠你呢？公司一成立，你那邊就得暫時放棄學業的。”
“沒問題，我去申請長假，畢業時去進行答辯就行。”
有城府的實誠人做事就喜歡留點后路，不過也沒關系，只要領頭的決絕就行。
拿到了主導權的章昭洋又看向李家明，這小子手腕、能力都不缺，要是他參與日常管理，大家又有得吵。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己是那樣的人嗎？李家明腹謗幾句，痛快道：“聲明一句，我不會放棄學業的。我出了這么多資金，就應該坐享其成，我只參加公司的重要會議，日常事務一概不參與。”
那就好，擔憂的章昭洋剛松了口氣，可鐘朝誠不愿意。人家小小年紀就能創立一家規模不小的公司，肯定在能力方面比大家強，怎么能說不參與就不參與呢？
“不參與，我以前做的是農貿公司，跟這個性質不同。還有，我的投資會以投資公司的名目出現，希望大家替我保守秘密，我還想安安靜靜地讀幾年書，不想讓人當成妖怪看。”
咦？這小子是神仙？難道他不知道，出名要趁早嗎？章昭洋他倆異樣地看著李家明，只有鐘朝誠知道為什么。
李家明當然知道出名要趁早，但做人、做事要知道取舍。若讓大家知道自己出資二百多萬，創立國內第一家門戶網站，自己還能靜下心來讀書？身邊的同學，哪個不是智商超群？自己這么用功，還覺得有些趕不上，精力一分散，那就得不償失了。
“呵呵，人生要懂得取舍，你們都完成了學業，連鐘頭的讀研也不過是錦上添花。我可不同，寒窗十年才考上北大，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放棄的。”
談妥了正事，大家放松了下來，見李家明如此執著于學業，在MIT呆了七年的章昭洋笑道：“家明，有意去MIT嗎？AlfredP.Sloan雖然比不上HBS（哈佛商學院）、GSB（斯坦福商學院）、Wharton（沃頓商學院）有名，但強在背靠MIT，有更多的機會接觸最新最尖端的技術。”
李家明還真有些意動，隨即又打消了不該有的念頭，能上那些商學院的人可都不是凡人，哪個智商不在120以上？自己在北大讀書，還覺得吃力，要憑真本事考過去，這事難度太高了，恐怕那些稍冷一些的經濟學專業才適合自己。
“還早著呢，我才大一，本科的東西都還沒學完。”
“那倒也是，大一是最累的，大二好點，大三大四就放羊了。”
放你老母啊，你要真放了兩年羊，能在怪物遍地的清華脫穎而出？李家明接過孫維剛遞過來的‘紅萬寶路’，玩笑道：“我說個段子啊，千萬別對號入座。”
“說來聽聽。”
“認識你們清華的高霄松吧？就那個寫《同桌的你》的鳥人。”
章昭洋狐疑地看了看李家明，謹慎道：“見過一面，談不上有關系。”
當然沒多少關系，人家是流行音樂的領軍人物，正當紅的炸子雞，你還沒功成名就，以人家那尿性哪會搭理你？
“我聽他一個鄰居的表弟說啊，那小子就是個虛偽小人，以前在北平四中念書的時候，天天吹他晚上又看了什么電視、小說，在學校里也是瘋玩。可有人親眼所見，晚上那小子都躲在北大的教室里啃書，那真叫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
這是段子嗎？分明是八卦好不好，而且是十足十的假八卦，人家是清華世家，那么多地方可以去，還會躲到北大來念書？這兩所園子，不是你黑我，就是我黑你，從來就沒個消停。要不是孫維剛、章昭洋共同在MIT呆了幾年，他們能成朋友？
“沒錯，你別聽老章吹，當初在MIT，他一天只睡五個小時。你看他這張麻子臉，那都是熬夜熬出來的！”
這不就結了？大家都不是蠢人，以后不該吹的牛皮少吹點。
拐個彎子刺了對方一下的李家明起身走人，現在剛十點鐘，回去還能看兩小時書呢。
被兩人鄙夷了的章昭洋也不介意，反而叫住李家明：“別走啊，趁著大家都在，把協議條款商量完。”
切，用人不疑，李家明隨手把茶幾下的一罐‘奧利奧’拿走，沖還能當幾天自己輔導員的鐘朝誠駑嘴道：“他代表我就是，法學院的學士，這些破事還要我操心”
“家明？”
“沒事，你們受的是現代教育，我受的是傳統教育。”
廢話？
還真不是廢話，覺得虧欠了李家明的鐘朝誠，真以國士相報，站在他的立場上，對合作協議逐條以理據爭，把不懂法律的章昭洋駁得啞口無言。學法律的人，利用條款比一般人不知強哪去了，在鐘朝誠的以理服人之下，居然能讓老章步步退讓，搞出一個讓他有危機感的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