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門徒們親自出戰了。阿妮獨自留在大軍的核心,作為這場戰爭的壓陣之人。不知什么時候開始起風了,越來越大,帶動著天空中的云朵飛快地涌動,呼應著地面上不斷調動的越來越多的雙方的軍隊。
戰斗還沒有真正打響,但無形的硝煙氣息已經將絕望平原籠罩。
站在芭芭拉的角度上,可以看到三位門徒的身影在陣前漸漸升高,而對面的風雷帝國帝都之中,也很快有三道氣息強橫的身影騰空而起。
“就要開始了啊。”芭芭拉心里默念。
作為北國曾經最優秀的門徒之徒之一,芭芭拉對自己的要求是非常嚴格的,她曾經無數次的想象過,當自己也如前輩們那樣站上戰場的時候,會是怎樣的心情,怎樣的場景。在她的期待中,那應該是人生最重要的幾個時刻之一,理應在表面的肅穆下,暗藏無盡的熱血和激昂。正如芭芭拉這個人的性格,表面的精致和精準背后,其實是一顆有血有肉的包含熱烈的心臟。
無論如何,第一次踏上戰爭應該是榮耀的,也是重要的。
但此時此刻,芭芭拉感受不到自己的情緒變化,她的心情就好像她的表情一樣,平淡,面對著那般宏偉的戰場,卻沒有任何波瀾。
剛才,老師阿妮說旁人沒辦法想象,他們在過去的三天里,從凱撒的尸體上收獲了多少。
按理來說芭芭拉應該感到好奇,或至少會感到在意:門徒們獲取了什么,又會對如今的戰斗產生何種影響?但這些問題,沒有一個在此刻的芭芭拉的心里浮現。
她只是努力地強迫自己不去想象,凱撒的身體被從內而外,研究、分析、解剖……諸如此類的場面。努力到
到現在芭芭拉心里比較明白了,自己對凱撒的感覺,并不是喜歡。直到目前為止她都不知道喜歡是什么感覺,未來或許也不會有那樣的一天。
但內心里芭芭拉承認,凱撒是第一個讓自己產生情緒波動的異性。
但如今他死了。
而且最后的致命一擊,是自己親自打下的。
“老師,我有點累了。”芭芭拉忽然一刻都不愿意在這里多呆,輕聲說道,“我想先下去休息一下。”
阿妮現在的注意力都在前方的戰場上,雖然有些意外于自己這個一直優秀的學生會在這種時刻提出休息,但還是點點頭說:“好,你們也確實辛苦了,讓摩迪和你一起去歇一下吧,反正這一戰你們也不需要出戰。”
不過阿妮終究是阿妮,幾位門徒中,帕尼爾強悍霸道,紫冰冷漠凌厲,焰鼠陰沉兇狠,只有阿妮的性格中有非常敏感的一面。
阿妮看出了自己的學生似乎有些心事,但現在不是多說的時候,最終她拍了拍芭芭拉的肩膀,頗有深意地說了一句:“好好歇著,別多想。”
芭芭拉嗯了一聲,轉身走下了指揮部最高的眺望臺。
她一路默不作聲地走到了營地的地牢,將金屬牢門關上之后,外界那惱人的戰鼓擂動聲終于變得模糊,進而微不可聞。
地牢中有些潮濕的腐臭氣息中,不知道哪里滴答滴答地有水滴的聲音。
芭芭拉長長吐了口氣,扶著額頭靠在了身后的門面上,感覺世界終于清靜了。
“我以為你會想要在外面觀戰呢。”摩迪跟著芭芭拉一起來的,一路上都沒吭聲,直到此刻才看著滿臉疲憊的芭芭拉,開口說道。
芭芭拉淡淡回道:“我也以為你會在外面,你應該很在意吧,門徒大人們從凱撒身上得到了些什么,又查到了些什么,你不是最在意這些了嗎?怎么不呆在阿妮大人身邊?”
摩迪笑了笑,沒回答,轉而四下里看了看兩人所在的這間地牢。
兩個人就這么一個發呆一個耐心地陪著發呆。
一旁的地牢幾名守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有些奇怪。
也不知道就這么沉默了多久,芭芭拉似乎稍微歇過來一些了,又或許覺得一直這樣沉默下去有點奇怪,于是說道:“龍琪琪好像就關在這里,我去瞧瞧。”
以芭芭拉的地位和權限,要看龍琪琪這樣級別的俘虜,是沒任何問題的。
一名地牢守衛連忙拿上特制的監牢鑰匙,準備帶路。
沒想到這時候摩迪輕描淡寫地從守衛手中,取走了鑰匙,然后微笑著說:“我們自己過去就行了。”
那守衛明顯呆了一下,隨后眼中閃過凜然的神色,欠身恭敬道:“是,大人。”
守衛很清楚自己的實力,即便是中校級別的人物,也別想這么輕易地從自己手中拿走一件東西。上校絕對可以,但也做不到眼前的年輕人這般隨意自如。
他多看了一眼摩迪并不如何出眾的臉龐,默默嘆息了一句后生可畏。
連續打開三道閘門,一道比一道更堅實厚重,摩迪與芭芭拉深入到了地牢的深處,這里都是關押重要之人的地方,比如前陣子的小規模戰斗中,所有被俘虜的南方風雷帝國的校官級別的人物,都被關押在這里。
龍琪琪身份特殊,而且實力也確實達到了很高的水準,也在此地。
走過一件囚室的時候,地面忽然傳來一個頗為沉厚的聲音:“你們倆身上的制服樣式,我從來沒見過。什么情況,你們是戰斗王朝的某個新的編制部隊嗎?”
芭芭拉停下腳步,偏頭看去。
合金質地的鐵柵欄背后,可以看到昏暗的囚室里的一個頗為魁梧的輪廓。
在芭芭拉遇見過的南方風雷帝國的人之中,凱撒算是非常健壯有力的了,而眼前這個忽然發問的囚犯,看身形比凱撒還要壯不少。
如果不是囚室門口的俘虜信息寫得清清楚楚,芭芭拉甚至會錯以為對方是森林族的人。
“19歲的少校嗎?很了不起啊。”芭芭拉將目光從俘虜信息牌上收回,然后淡淡說道。
“可以回答我的問題嗎?“對方繼續問道,一點沒有身為俘虜的感覺,反而淡定中隱含著一種堅韌和強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