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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趕回王府的金虹,原以為昨日便心情不悅的康弘,此時當是情緒越發的不好。可看到康弘正提筆練著字,聽到腳步聲還抬頭看了她一眼,道了一句“回來了”。又繼續地將筆下的字寫完。
“是,王爺!”金虹走得些急,氣還沒完全地順下來,康弘擱下了筆,笑道:“怎么走得這般急?”
顯然金虹的呼吸逃不過康弘過人的耳力,金虹臉頰泛紅,康弘道:“你今日進宮看娘了,看來朝中的事兒你也從娘那里聽說了。”
金虹誠實地點點頭,表示康弘說得不錯,康弘沖著她招招手。金虹走了上去,康弘看著她,“若是我往后都閑置在家了,你會如何?”
原還有些緊張的金虹咋聽這一句,懸著的心可算是放下了,“妾身自嫁入王府,王爺終日忙碌,都沒能好好地陪陪妾身,王爺若是閑置在家,妾身可是求之不得呢。”
康弘聞之大笑了起來,摟過金虹的肩,拍拍她的手,“無事的,父親啊,這是想看看我的本事了。”
他們既是如此相像,彼此的心思誰又能瞞得過誰呢,閑置,那便只管閑置啊,暗里頭的較量,才開始。
只是有些事情開始由他們決定,可結果卻早已超出了他們的掌控……
哪怕是康弘與明卓葳鬧了起來,該辦的事兒,千惜依然還得去辦。和親的人選千惜一直命人在觀察,最后終是定下了千三娘,為此,千惜再三召了千三娘進宮。
接連三次不過是讓她在鳳鸞臺的小樓里一個人呆著,并不見她,暗里頭千惜當然讓人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如此晾著千三娘,一是要看她是否沉得住氣兒;二亦是要看看千三娘可會明白千惜其中的試探之意;隨著千三娘一次比一次的沉著,顯然千三娘已經看出了千惜的試探。
正是如此,第四次如了千三娘時,千惜沒有再晾著她,“見過娘娘。”
一次顯得比一次從容的千三娘,總是讓千惜分外的欣賞的。“讓你進宮之意,你已知?”
“臣女猜度一二,只是不知猜得對不對。”千三娘不妨千惜如此開門見山,但還是謹慎地回答,千惜點頭,并不自傲自滿,至此乃不失謹慎,不錯。“說說看。”
“眼下朝中最是引人注目的莫過于與西岸和親一事兒,陛下與娘娘膝下并無公主,是以當務之急,自是從世家之女擇一合適的人選。”千三娘低著頭娓娓而道,千惜輕笑,“那依你之見,什么人的人才是合適的人選?”
千三娘有些驚訝地抬頭看了千惜一眼,千惜眼中的笑意未減,顯然這話并不是隨意而問,反而是有意要問之。千三娘有些拿不定主意究竟是該說還是不說,猶豫了半響,福了福身道:“臣女以為,與西岸和親,此人最要緊的是心甘情愿,心甘情愿嫁入西岸。”
“卻是為何?”千惜知道千三娘聰明,是以誘著她說得更多。千三娘咬咬牙道:“大肅建朝不過數年,邊境未寧,尤其是大金屢屢進犯,燒殺搶掠,弄得連境百姓怨聲載道,可大肅此時并無制金之法,如若不然亦不會讓大金如此囂張。而西岸得大肅一般深受大金所擾,兩國聯盟,前后夾擊,是為制住大金。是以和親之人,須對西岸懷以善意,一個心不甘情不愿出嫁和親之人,帶來的后果卻是兩國都無法承受。”
不錯,兩國都是初次建盟,雙方若不是因為大金,或許根本不可能這樣快速地湊在一起。千惜道:“那么你可以告訴我,你心甘情愿嗎?”
千三娘一聽立刻跪下了,“讓臣女和親,臣女為有一求,但請娘娘成全。”
“你要為千家求什么呢?”千三娘既然要換,千惜總要清楚她求的是什么。千三娘抬起頭道:“求娘娘與陛下奏請,臣女愿了嫁西岸,永保兩國盟約,只要陛下答應賜千家一道旨意。”
“什么旨意?”千惜再問,千三娘咬著唇,“大肅永不滅千氏。”
千惜聞言沉默了,難道這些年又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兒,千默然與金氏與養出個千三娘來,就為了這一句話,難道明卓葳起了覆滅千家之意?
“千公與夫人待臣女姐妹有天高地厚之恩,臣女無以為報,只盼千家能萬世長存。”千三娘重申自己提出此意的目的,千惜卻輕笑道:“千家對你有恩你欲報答不假,但是,這道旨意,并不是你求的,也不是千公所求,正是你口中的千夫人要的吧。”
千三娘一時失了禮數地看向了千惜,千惜道:“此事兒千公并不知曉,對嗎?”
此時聽著千惜猜得并不差,千三娘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千惜道:“我離宮多年,京中的事兒并非都清楚,不過,無論是什么原因,若是你,你會如此向陛下提出這個要求嗎?”
聽到千惜此問,千三娘沉默了,金氏當時說出這個要求的時候,她也是唬了一跳,金氏這是想著明家得了天下,千家亦要隨著明家而萬世長存。如此豈非彰露了千家的野心?可這些話,千三娘是不敢同金氏提起的,她伴隨著金氏幾年,最是了解不過金氏的人,這天底下,能讓金氏聽得進勸的,獨千公一人而已。
是以千三娘只能先與千惜提,她總覺得,千惜絕不像外頭傳的那般與千家誓不兩立,眼下她總算是賭對了。
“娘娘!”千三娘喚了一聲,千惜搖了搖頭,“為君者并不喜歡沒有弱點的人,因為一個沒有弱點的人,并不容易掌控。但是,同樣了不喜歡貪心太過的人。你為千家報恩之心,我很是欣賞,只這一個要求是不可能達成,相反,如果陛下聽聞千家竟有此意,呵呵與大肅共存亡啊,旁人或許能,可千家是什么人家,昔日與明家并列之世家,眼下提出此意,可是也存了與大肅分天下之意?”
說到這個份兒上,千三娘打了個冷顫,千惜呢,淡淡地道:“陛下對千家本就多有防備,千公眼下已經退出朝野,原本你不該出現在和親人選里的,只是陛下并不曾特意地將千家摒除在外,所以你才能站在這里。”
無論是當官的還是當皇帝,那心思都是轉得九曲十八彎吶!
還有千輝,雖說這些年千輝失蹤了,怕是明卓葳也潛意識地忘記了這么個人,可一但千家有了異心,正愁著找不著千家把柄的明卓葳,定是會再次將注意力放到千家,金氏想要讓千家萬世長存,但若是千家無后了,千家又哪一的萬世長存。
不對,等等!千惜一個激靈,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么極其重要的事兒,這會兒卻突然地驚醒,對了,千輝至今可還是無子呢,明卓葳曾與她說過的,千家要絕嗣了,既是如此,金氏何以還會讓千三娘提出讓千家萬世永存的要求?
一想到這兒,千惜就緊盯著千三娘,難道,千輝有后了?不,明卓葳之所以眼下不對千家動手,最要緊的一頭便是千輝絕不可能再有后,歷經兩世的明卓葳,斷然不會犯下這樣的錯誤。難道,金氏還有后招。
細細地琢磨,也唯此能解釋得通金氏特意讓千三娘借著和親之事兒提要求。千惜沉下了心,一時意怎么也想不到金氏究竟還會做什么。
“娘娘。”好半天沒聽到千惜說話,千三娘有些害怕,卻不知是不是她把事情給辦砸了。千惜心中的回轉自是不會讓千三娘看出來的,“你回千府吧,今天你跟我說的話還有我問你的事兒,你盡可與千夫人提起,她想知道什么,你都只管的說,她交代你的事兒,你盡可去辦。”
千三娘拿不定千惜話中的真假,偷偷觀了千惜的神色,千惜道:“琥珀,送三娘出宮。”
卻是沒有讓千三娘再有細細思量的機會便將人打發走了,千三娘沒想到千惜竟如此迅速,直到被琥珀送到了宮門口,千三娘才反應過來,倒是想要回去尋千惜的,可她這會兒哪還能往宮里去,一時間千三娘有些拿不定和親一事,究竟能不能成了!
要知道千惜再三召她進宮,一再的試探,千公或是金氏都已覺得她作為和親人選一事已是板上釘釘,但是,這會兒千三娘卻不敢再如之前那般篤定了。
“娘娘!”琥珀回去時千惜仍然沉思,琥珀是最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的,小聲地喚了千惜一聲。千惜甩了甩頭問道:“當真沒有千輝的消息?”
千輝的事兒,千惜已經是第二次問起,可確實并無此人的消息啊。千惜道:“以千家那人的性子,千輝是她的命根子,若是常年沒有消息,她不可能還能如此的安坐。”
道理是這么個道理,可是……“娘娘,我們這邊的人一直盯著,陛下也是一直都注意著千家,但凡他們有絲毫的舉動都瞞不過我們,除非……”
琥珀顯然想到了什么,卻一下子噤了聲,千惜敏銳發覺了,問道:“除非什么?”
“千公并非尋常之人,奴婢昔日曾聽說過,有一種神魂傳遞的法子,但是,此法并不是人人都能用,且極費精血,一般人絕不會如此行事兒。”琥珀擰著眉道出了這樁官事兒,千惜也是第一次聽說。但昔日明卓葳諸多算計,就為了拿到千默然手里的一串佛珠,那珠子眼下還戴在千惜的手上,千默然的本事兒,縱是連明卓葳都心里有數的。
“千公有這樣的本事嗎?”千惜其實對于千默然算不上有多么的了解,她歷來對千家的人極其厭煩。琥珀道:“千公之能,曠世難求,要說眼下的的千家是千公一人撐起的絕不為難。只是雙掌難敵四手,陛下能壓制住千家,奪得天下,不過是因為占盡了先機,且千公沒想到自己養大的兒子竟然只會些花拳繡腿,致使得他們千家的人馬盡托于千輝,千輝帶兵南下時,被人左右夾擊,方才令千家人馬折損過半,只能投靠陛下。要知道陛下搶占了先機,一正一負,明家早已不是千家能比。”
這么說,千默然是被兒子坑了這才落得受制于人,還得小心翼翼的下場?琥珀的話,千惜立刻做了一個大大的總結,當然,這些話千惜是不會給任何人提起的。
“娘娘,與千家合作,對娘娘是有大利的。”琥珀只以為千惜與千家并無往來,卻是不知,千惜早與千默然訂下了盟約。是不是,她也要尋個機會與千默然見上一見,說上些話?
千惜的思緒飄得有些遠,要尋千默然見上一面又談何容易,也不知道康弘倒是見沒見過他。
“娘娘,千三娘眼下不合適了嗎?”琥珀想到了另一個問題,低聲地問起千惜,千惜回過神搖了搖頭,“眼下急不得,千家打的主意看不明白之前,陛下未必會讓千三娘去和親。”
琥珀道:“奴婢倒是覺得,一如娘娘當初一看中的便是千三娘的這個人,陛下或許并沒有娘娘以為的那樣重視千家,畢竟,千家已是今非昔比。”
千惜不能告訴琥珀明卓葳那是活過一輩子的人,對于千家是諱莫如深,明卓葳沒將千家趕盡殺絕,同樣也不會用得有多放心。有一句話琥珀說得不錯的,千家眼下確實是靠著千默然在撐著,不過,話說,千默然如今對明卓葳還有什么用處嗎?
這么一想,千惜再次覺得自己離開京城這么些年,當真是心大了放開了許多事兒,那么多問題擺在前頭,她竟然都忽略了。明卓葳是無利不起早的人,千默然跟千家還在,明卓葳不可能是因為她的面子,千惜原對千家就沒什么感情,這面子也無須明卓葳給。
那么,明卓葳是還想從千家那里頭得到什么嗎?“不過,千公教出了我們三公子這個徒弟,就算往后啊千家當真是無后了,不是還有我們三公子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