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一片山脈的深處。
云海連綿,霧氣繚繞,偶爾可見靈猿摘果,仙鶴清鳴,當真是好一副仙家氣象。
“家在此山中,云深不知處!”
方明一身月白武士服,負手立在帝踏峰山道上,望著兩邊的石質牌匾,不由一笑:“今日到我前來,這‘帝踏峰’才算名副其實了!你說是不是,妃暄?”
師妃暄沉默地跟在方明身后,原本靈動的眸子,此時卻是浮現出一片虛無。
“梵清惠何在?宋缺拜山!!!”
還沒有等人通稟,方明便沉聲發喝。
聲波涌動,遠遠傳播開去,在山谷中來回作響,甚至震散了天上的云霧。
時間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只有一剎那。
轟隆!
轟隆!
慈航靜齋的主體建筑發出轟鳴。
門戶位置,一重重棗紅色,門上有著蓮花紋飾門環的木門打開。
經過七重門之后,方明與師妃暄又走了良久,才來到一個大廣場之上。
遠處的叢林之中有著一座高聳直立的尖塔。陣陣誦經之聲從正面的主殿“慈航殿”中飄蕩開來。
“貧尼常善,不知宋皇前來,有何貴干?”
一名面容平靜,眼睛古井無波,似了無生趣的老尼姑出來,對方明合十行禮道。
“自然是為殺人而來!”
方明手指一彈,刀罡橫掃,常善尼的頭顱當即掉落,在地上滾了幾滾。
血漿涌現,將這一片佛門清凈地剎那間染成了修羅場。
女子尖叫的聲音隱隱傳來,更有十幾個尼姑的身影從慈航殿中浮現。
“宋缺!”
梵清惠的身影自大殿中緩緩走出。
她看來在三十許歲間,可是素淡的玉容卻予人看盡世俗、再沒有和不可能有任何事物令她動心的滄桑感覺。
青絲盡去的光頭特別強調她臉部清楚分明如靈秀山川起伏般的清麗輪廓,使人渾忘凡俗,似若再想起其它世俗的事物,對她是一種大不敬的行為。
只是此時,她的眼睛中卻似蘊含著難以述說的痛楚:“我已等了你三十年,你終于還是來了!”
“不錯!我來了!”
方明面無表情,忽然打了個響指。
“師父!”在他背后的師妃暄嬌軀一顫,面容上浮現出一絲驚駭,**燕投林般飄入梵清惠懷里。
“我今日,特意為滅門而來!”
方明聲音淡然,卻在每個尼姑的耳邊浮現,似來自地獄的冤魂索命:“慈航靜齋多次阻我大事,罪不可赦,當滅之!”
梵清惠嬌軀一顫,幾乎不可置信地看著宋缺,忽然一聲慘笑:“想不到,清惠之前三十年,都是錯看了你!只是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不予一絲生機?”
“是清惠你在逼我!自從你讓寧道奇挑戰我開始,我們便已經恩斷情絕!”
方明面色冷峻,說話中卻有一股無人能違抗的威嚴:“更何況……朕乃天子,口含天憲,要你們死!你們就不得不死!”
對于慈航靜齋這個佛門最后的大本營,他也實在是沒有什么太好的辦法。
宗教的洗腦,實在太過厲害。
方明完全沒有把握能將這些尼姑的觀念扭轉過來,就只能采取最暴力的手段。
死亡不能解決問題,卻可以消滅問題。
我辯論贏不了你,卻可以消滅你的身體。
說話當中,他無形的氣場張開,仿佛泰山壓頂一般籠罩下來。
陰神與陽神飛快運轉,令他能汲取宇宙間最為本質、也是最為強大的兩種力量,化為手上的無形氣兵!
此乃能量高度凝聚后的產物,縱使大宗師前來,也少不得要形神俱滅。
方明長嘯一聲,雙手上仿佛多了一刀一劍,驀然化身修羅,沖入慈航殿內。
血雨如注,肢體橫飛。
縱然慈航靜齋中還有不少修天道的尼姑武功過人,甚至堪比宗師,可惜又怎么會是現在方明的對手?
甚至,在他的精神鎖定之下,越是高手,死得越快。
“惡賊!”
一個面容剛毅的中年尼姑爆喝,目眥欲裂,若眼神能殺人的話,方明早已被她殺了千百遍。
可惜絲毫作用都沒有,方明一刀劈出,這尼姑頓時身首異處。
“阿彌陀佛,既中善因,當得善果,今日涅槃,往生極樂!”
一名眉毛雪白,似大德隱真的老尼姑盤膝跌坐,面容平靜,似已看淡生死,身上有著一股大超脫的味道。
方明同樣一刀,神刀斬之下,一道血線當即在老尼姑額頭浮現。
“不要啊……”
如此冷血無情,殺人如麻的手段,當即將小尼姑們都嚇壞了。
這其中,也頗有不少冰肌玉骨,國色天香的美人胚子,看來便是慈航靜齋從各處佛門收來的供奉,還未徹底‘感化’,因此還有著一點人性。
但方明下手不停。
他的眼中,充滿了一種淡漠與無情,紅顏枯骨,美人也是人、老人也是人,同樣有血有肉,有情有欲,既然都是人,為什么還要有著區分,一個該死,一個不該死?
死亡面前,一律平等!
他出手如風,殺人更快,操縱無形氣兵,雙手虛點,滿殿的尼姑便幾乎給殺了個干干凈凈。
梵清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卻是雙手持著念珠,長誦經文不動。
“師父!”
師妃暄扯了扯梵清惠的衣袖。
“哈!你還叫她‘師父’?”
方明回過身,衣服上沒有沾惹絲毫血跡,甚至連面容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令師妃暄仿佛見到了天魔。
梵清惠絕美的嬌軀一顫,忽而嘆息一聲。
“為什么不叫師父?”
師妃暄花容色變,面容一瞬間血色盡褪。
“妃暄你修成劍心通明,難道沒有絲毫察覺么?”
方明卻是大笑:“世人皆知我天刀出手無情,為何偏偏幾次饒你性命?這自然是因為……”
三枚念珠呈品字狀飛出,又在半空中化為粉霧。
“宋皇既然一意滅佛,清惠身為慈航靜齋齋主,也只能破例動手,請教一二了!”
梵清惠忽然睜開雙眼。
“怎么?害怕我繼續說下去么?”
方明卻是毫不留情,直接向師妃暄將她最敬愛師父的傷疤揭了開來:“你可知道當年……你師父是怎么百般誘惑我,求我與她共渡一宿良宵,說什么只求一夕之歡,實際上,還不是為了要懷上我的骨肉,求以真情破我?”
他面上似在嘆息:“梵清惠,宋某人也實在很佩服你,不能以愛情破我,卻還想用親情?卻不知宋某的道,乃是舍我之外,再無他物!世間的紛擾,又算得了什么呢?”
“當初清惠一念之差,鑄下大錯,今日便該舍身補救!”
梵清惠驀然身化無數幻影,駢指成劍,凌厲無雙地刺出。
這一劍之下,慈航靜齋的大殿都似在嗡嗡作響,好像她這一招,赫然已經引動了這個佛門圣地數百年積累下來的精純佛力!
梵音禪唱隱隱。
此女本來就是僅次于大宗師的高手,但此時占據天時、地利之下,這一劍縱使大宗師來了也只有暫避鋒芒。
“哈哈……當初我們共赴巫山的時候,清惠你可不是如此說的,宋某現在還記得你當時婉轉承歡的表情呢!”
方明雙手緩緩合攏。
他的動作極慢,仿佛一幀一幀動作,令人看得無比清楚。
但梵清惠的一劍卻又似與他相隔千萬里,直到他順利結印之時還未殺至,充滿了一種時空的詭異錯亂之感。
“邪魔外道,給我退散!”
方明面上無悲無喜,更帶著無上的威嚴,忽然雙手往前一推。
這一推平平無奇,卻又帶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恐怖,天與地、山川河流、乃至日月星辰都仿佛活了過來,匯聚在他雙手之上,鎮壓佛門。
在這一剎那,方明便是創造天地人三界,統治一切的天帝!
對于天地大道而言,慈航靜齋的這點佛力,不過芥子塵埃,不值一哂。
梵清惠吐血倒飛,癱軟在地。
只是一招,方明便令她重傷,乃至失去所有行動能力。
“師父!”
師妃暄擋在方明面前,兩行清淚卻是緩緩留下:“還請宋皇留手,否則妃暄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原諒?”
方明一揮手,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師妃暄絕美的面孔上,令她嘴角溢血,倒在地上:“宋某人又何需你的原諒?”
他的臉上,還帶著一種好笑的味道:“雖然未撫養你,但我賜予你生命,令你能夠產生靈識,來到這個世界,感受著一切,而不是永遠的混沌,已是極大的恩德!偏偏你還希望仗著這點血脈關系來鉗制我?何其愚蠢!”
一道劍氣浮現,刺入師妃暄氣海丹田,一瞬間就將她體內經脈摧毀殆盡。
師妃暄再次吐血,知道自己之前十數年的辛苦修持,念經誦佛,打坐行氣,全部都成了無用功。
“師妃暄,你很幸運,因為宋缺之女的身份,我決定再饒你一次,你要自盡的話也隨意!”
方明來到梵清惠面前,注視著她數十年不變的清麗眸子:“至于你……求仁得仁,再復何言?”
一揮手,刀光落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