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不想來。”張怕沉默好一會兒:“你說我開個工廠好不好,讓孩子賺錢養活自己,等他們長大了就能自立。”
范先前說好主意,但是不能開血汗工廠那種。
張怕說:“大哥,你真是想多了。”
范先前說:“如果開工廠,我可以打聽下怎么辦廠子,怎么申請免稅。”
張怕琢磨琢磨:“以后再說。”
范先前多說一句:“三個殘疾孩子一定要多關懷,他們和別的孩子不一樣。”
張怕說:“我不會對他們區別對待,來我家就是我的孩子,都是一樣的,不問過去不看未來,只要現在聽話就行。”
范先前猶豫一下,說好吧,結束通話。
張怕繼續坐門口發呆,有鄰居跟他打招呼:“沒上班啊。”
張怕愣了一下,回話:“放假,天天放假。”
張老師住進來半年了,小區業主陸續入住,讓這一片地方熱鬧起來。
鄰居跟他不熟,也沒有別的想法,就是路過打個招呼,拎東西進樓。
張怕回頭看看,給老媽打電話:“您老人家又在哪?”
“在家啊,我回家了你不知道?”老媽反問道。
“什么時候回去的?”張怕很吃驚。
“你到底是不是我親兒子?我回家好一個月了!”老媽說:“不行,今天得說道說道,你這心里到底有沒有我和你爸?咋地,娶媳婦忘了娘?”
張怕有點郁悶:“老同志,你做啥事都不告訴我,我哪知道你在哪?”
“我不說,你不會問啊?”老媽說:“你還是不關心我。”
張怕說:“好的,不關心你,那什么,再見。”
“再見?我不掛電話你敢掛?”老媽搶先摁斷電話。
張怕看眼手機屏幕,想起《功夫》里的情節,我這不靠譜的爸媽該不會是那傳說中的包租公和包租婆……不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楊過和小龍女。
喝光手里啤酒,瓶子送進垃圾箱,回家繼續干活。
小張亮會認人了,以前是用耳朵和鼻子認,現在加上眼睛,在心情好的情況下,看見張怕會張開小手要抱抱。
金燦燦總是擔心張怕不要她,平時沒啥,只要小張亮要張怕抱,她就過來湊熱鬧,很多時候會看見張大俠一手抱一個孩子滿屋子走。
烏龜笑話他:“堅持下去,等兩孩子長大成人,你這兩膀子力氣就是李元霸啊。”
一面是很多事情纏身,一面是照顧孩子,身心疲憊的張老師真有給文章結尾的想法。
可當坐在電腦前面,孩子也是入睡后,又不想結尾了。
一輩子總要有個堅持,在寫網文之前,張老師顛沛流離的到處走,生活就是腳步和肚子,腳步走來走去,尋找填滿肚子的方法。
假如在現在這個時候選擇完本,張怕能想象的到,最起碼要休息三個月以上、甚至可能是半年、一年時間那么久。或者放棄網文。
因為很忙,因為要照顧孩子,因為種種事情……全是沒有時間寫文的充足借口。
這樣一想,張老師不敢在現在這個時候結尾,盡管經常卡文、盡管會不流暢,可畢竟是在寫,沒有停過的寫。
普通你我,喜歡懶,喜歡找借口。
張老師不敢給自己找借口的機會。
所以,經過番心里斗爭的張老師繼續堅持寫文,別的事情可以放棄,這個不能放。因為不停地寫才是一個寫手最應該做的事情,只有寫,趁還能寫的時候寫下去,才是寫手的生命。
很快一夜過去,上午干活,臨中午時候、也是伺候好兩個小丫頭,張怕去赴約。
肖枚要上班,在單位附近選家飯店。
張怕先到,點好菜又等一會兒,肖枚才來,一坐下就問:“什么事?”
張怕說:“先點菜,想吃什么?”
肖枚問:“你沒點?”
張怕說點了,簡單報下有什么菜,肖枚說:“夠了。”喊服務員上茶水。
等飯菜上來,肖枚又問什么事情。張怕想了下剛要說話,電話響起,接通后說上幾句,把電話遞給肖枚:“你哥。”
“什么?”肖枚有些吃驚。
張怕沖她點點頭,依舊伸著手。
肖枚有點小緊張,接過電話貼到耳朵上,輕聲說了句喂?
肯定要緊張,警察都來家里了。
兩個人說上會兒話,大約三分鐘吧,肖枚把手機還回來:“我哥讓你聽。”
張怕接起電話:“你說。”
老虎說:“你跟肖枚回家一趟,她會給你個手機存儲卡,你把里面的東西打印出來,帶給我,行么?”
張怕說沒問題。
老虎說謝謝了,晚上給你打電話。
等張怕放下手機,肖枚哭了。接電話時還很正常,現在哭成一個淚人。
張怕拿紙巾給她,肖枚接過擦眼淚,抽泣著問話:“我哥,是不是出不來了?”
張怕沒回話。
肖枚哭上好一會兒,起身說:“回家。”
張怕說:“不用跟單位請個假?”
肖枚說不用。張怕喊服務員結賬,倆人打車離開。
到家后,張怕沒進門。肖枚擦干淚水,稍稍補個妝才進去。
很快出來,說搬不動。
還要搬?張怕跟肖枚進屋,在寫字臺后面摞著幾個箱子。肖枚說里面那個。
張怕把外面的箱子弄出來,再搬出來肖枚說的那個箱子。
有透明膠帶貼著,肖枚撕開,打開箱子看一眼:“是這個。”
張怕往里看……房間門打開,肖老爺子好奇道:“你什么時候來的?”
“我來拿點東西。”張怕說。
“來了不說一聲,吃了沒?”老爺子問。
張怕說吃了。肖老爺子進屋看看:“翻磁帶干嘛?”
肖枚說:“張哥要借磁帶。”
肖老爺子想了下:“你哥的東西,別弄亂了。”轉身出屋。
肖枚往外拿磁帶,小聲跟張怕說:“在磁帶盒里,一起找。”
張怕說:“你先找,我檢查你找過的。”
肖枚說好,蹲下來檢查磁帶。
那許多歌星擺著各種造型出現在封皮上,肖枚一個個打開看,再一個個放到張怕面前。
滿滿一箱子都是磁帶,少說百多盤,一個個看過,終于在一盤磁帶的內頁里找到倆玩意。一個是銀行卡,一個是黑色小記憶卡,被透明膠條貼在歌詞內頁上。
肖枚看眼銀行卡,把記憶卡給張怕:“麻煩你了。”
張怕說不麻煩。收好記憶卡,把磁帶重新裝箱、放好,跟肖老爺子告辭,也跟肖大娘說上一聲,和肖枚下樓。
出來后,肖枚說:“卡里是我哥準備的安家錢,我想轉出來。”
張怕問:“你哥怎么說?”
“他說不是自己身份證辦的,我怕不保險。”肖枚回道。
張怕說:“那就轉。”
肖枚說是。
打車回去,先送肖枚。可是上車沒多久,肖枚又哭了,問張怕:“什么時候告訴我爸?”
張怕也不知道答案,沒接話。
等肖枚到地方下車,張怕讓司機開去公司。
這個下午,張怕在看記憶卡里的東西,有很多照片,也有很多文字。
然后就是打印。
如果樓頂上壇子里的東西沒丟,應該是原始照片和一些原始賬本。那些東西更有說服力。
打印出來,用大信封裝好,特別大一袋子。
回家路上接到老虎電話,問打出來沒。
張怕說打好了。
老虎說:“幸福里見。”
張怕說好,讓司機調頭去幸福里。
幸福里北面有個小土堆,還有一排沒拆的活動板房。老虎坐在土堆上往南看。
張怕在道邊下車,拎著袋子走過去。
現在的老虎一臉大胡子,頭發也長,跟以前完全是兩個人。見有人過來,掃上一眼,又轉目光往南看。
張怕走到身邊坐下。
老虎說:“要是不賣房子的話,我會選二樓。”
張怕也往南面看,指著一棟樓說:“那個是我的。”
老虎笑笑:“當初就應該跟你混。”伸手道:“給我吧。”
張怕遞過去袋子,老虎打開仔細看看,又拿給張怕:“再受個累,拿給寧長春。”
張怕問:“為什么?”
“我怕我自首了,有人把這些證據給黑了,雖然還有張卡……”老虎拿出錢包,摸出張身份證裝兜里,把錢包給張怕:“密碼一到六。”
張怕打開錢包看,里面還有張身份證,拿出來對照老虎看。
老虎說:“撿的。”說到這里笑了一聲:“你信么?我一共撿過七十多張身份證。”
張怕說:“你是住賊窩里了?”
老虎笑笑:“肖枚手里那張卡有一百萬,錢包里兩張卡……加一起能有個一百三、四十萬?”
張怕說:“你還真有錢。”
老虎說:“拿命換的。”跟著又說:“壇子里不光有這些玩意,還有兩根金條。”
張怕想了下反應過來,問:“你把金條放壇子里干嘛?”
老虎說:“壓在下面,一共三個壇子,我尋思著萬一有人發現這些東西,把金條拿走得了,沒想到連壇子都不剩。”說著問張怕:“一個壇子都沒了吧?”
張怕說:“我沒上去看,認識個高手,他看了后說什么什么都么有。”
老虎輕出口氣:“陪我喝點?”
張怕說:“如果你不嫌煩,我還可以送你進去。”
老虎沉默片刻:“你說啊,我晚上進去,是不是沒有床鋪?”
張怕說:“以前的派出所沒有,現在的不知道。”
老虎哈哈大笑一聲,起身道:“走,請我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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