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田康,卞文豪的一顆心慢慢地沉了下去.這自在不是一個玩笑,堂堂的大明鷹巢副指揮使自然不會跑到這里來專門尋他的開心.
短短的一瞬間,他就想清楚了楚國朝廷與馬氏父子的交易,各有算盤,卻又一拍即合.
楚國需要有人來鉗制大帥卞無雙,可以想象得到,如果這十數萬家眷落到了馬超的手中,卞氏自此就將束手束腳,不得不靠著楚國來確保這些家眷的安全來穩住軍心.而馬超呢,則重新擁有了一塊休養生息的土地,先生存下來,然后再圖謀發展,反攻秦國.
馬超想要控制這些家眷,首要的就是要掌握在安陽的這一萬秦軍,而要掌握這一萬秦軍,自然就要先收拾了自己.
他緩緩地坐了下來,盯著田康:”他們這是要逼我們破釜沉舟么真要如此,我倒不介意讓安陽血流成河,我倒想看看,楚國朝廷能拿我們怎么樣”
田康譏諷地看著卞文豪:”卞將軍,卞大帥對你委以重任,難道你就能想出這樣的主意嗎你也不想想,現在你就是想拼命,你有本錢嗎你的確有一萬精銳的秦軍,可是現在他們分駐在安陽各縣,在郡城,你能集中多少兵馬而在安陽郡城,楚軍有多少人井徑關距安陽郡城有多遠你真要暴亂,井徑關一開,馬超的五千鐵騎一涌而入,你能是對手”
卞文豪頹然坐下.
“你們有辦法”他看著田康,突然眼中一亮,是啊,要是他們沒有辦法,又何必來找自己
“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田康淡淡地道:”卞大帥不愿意讓馬超掌握住他的軟肋,而我們呢,又怎么愿意看到馬超在安陽站住腳跟,成為我們背上的一根刺呢”
卞文豪重重的吐出一口氣,是啊,剛剛自己真是有些急糊涂了,要是讓馬超在安陽站住了腳跟,明人就不得不在落英山脈之中布置大量的人馬防守.如果明國與齊國開戰,馬超一定會在安陽有所動作,明國如何能忍.
“怎么辦”他有些急切地探過腦袋,看著田康.
“簡單,殺了馬超,一了百了!”田康輕松地道.
卞文豪頓時有些失望的坐直了身子:”殺了他怎么殺且不說馬超本身武道修為極高,而且他身在軍中,左右數千將士,連接近他都不可能.便是來一個宗師也沒有辦法殺透軍隊走到他的身邊.”
“殺他的事情,我們來負責.只不過需要卞將軍配合就行了.”田康笑道.
“配合怎么配合據你所說,馬超現在還在落英山脈之中,我的軍隊是調不過去的,井徑關在中間隔著呢,既然馬超與楚軍勾結了起來,我的部隊又豈能出得了井徑關”卞文豪搖頭.
“何必要出井徑關”田康大笑:”馬超來安陽,想要的可不僅僅是控制這十數萬秦軍家眷,還有你的手中的那一萬秦軍啊.你想一想,如果能將你以下的卞氏核心將領一舉控制住,那么,以他秦國太子的身份,收伏這分布在各處的一萬秦軍還有十數萬秦民,是不是很容易”
卞文豪想了想,”倒也不錯,要是沒有我等坐鎮,普通士兵只怕會很輕易的被他所懾服.”
“所以說,想要算計這些,就必須要先拿下你.”田康道:”可是你也不是一個普通人,怎么拿下你呢直接發兵攻打要是讓你走脫,安陽可就大亂了,馬超或者不在乎,但安陽郡守朱義不在乎嗎楚人不在乎嗎”
“誘捕!”卞文豪脫口而出.
“不錯,可以想到的唯一的一個道路,就是誘捕.”田康道:”現在秦民與安陽土著不是剛剛爆發了多起沖突嗎你與朱義這段時間一直在奔波處理這些事情,想要誘捕你,這便是絕佳的借口.”
卞文豪陰沉著臉道:”朱義會以與我會商如何處理這些沖突,如何讓諸如此類的事情以后不再發生的借口,請我進府衙,這一去,只怕就會出不來了.”
“不但出不來了,接下來只要擒下你,便可以以你的名義,將你們的核心將領召集到郡城來,輕而易舉的一網打盡.接下來的事情,自然就順理成章了.”
“馬超會出現在朱義的府衙”卞文豪問道.
“肯定.”田康道:”據我們的情報,馬超到了安陽,便會以代朱義成為安陽郡守,在他大軍進入井徑關之間,他們自然還有很多事情要協商,要處理,所以,他一定會來.但在所有的事情還沒有協商妥之前,明人也不會貿然地放那五千雷霆軍進井徑關.”
“你們要我做什么”
“朱義召你,你便去,你還可以帶上在安陽郡在你的親信將領.”田康笑道.”在安陽郡,不是還有幾個卞氏子弟嗎”
“你是說”卞文豪看著田康.
“其中有兩個,換成我們的人.”田康淡淡地道.”進了府衙,朱義與馬超必然發難,這個時候,不可能有大部隊在場,所以,剩下的事情便交給我們了.”
“你們的人有把握能一擊必殺”卞文豪問道.
“既然來了,自然有一擊必殺的把握.只要見到了馬超,一切便可以宣告結束了,安陽還是原來的安陽郡,我們沒有一顆釘子釘在后背之上,卞大帥也不會被人拿處軟處而束手縛腳,這是皆大歡喜的事情.”
卞文豪站了起來,在屋里走來走去.左思右想,自己還有別的辦法嗎結論是沒有.他的一萬楚軍分散駐扎在安陽各縣,即便現在得到了田康的情報,倉促之間也無法集結,更何況即便自己想要集結軍隊,也會讓早有準備的楚軍發現從而讓自己的目標完全無法實現.
當然,自己可以逃跑,帶著能召集起來的軍隊,一路跑出去,但那些剛剛安置下來的秦軍眷屬怎么辦他們不可能跟著自己跑.如果這些人落在了馬超的手中,那卞氏從此以后就被綁住了手腳,會活活的被人玩死.
如果就這樣逃出去,大帥會饒過自己
搏一搏,不見得會死.楚人必竟還是忌憚大帥的,但不搏,這局棋還真是沒有辦法翻身.更何況,明人如此有把握,那么來得人肯定非同小可,說不定還是宗師級的高手.
“好,明天,我便會將安陽郡城附近駐扎的幾支部隊的將領召進府來.”卞文豪道.
“如此便好.”田康笑吟吟地道:”明天我們的人也會來到貴府,到時候,咱們的人便與將軍您一起,去赴一赴這一場龍虎宴.”
井徑關,明軍將領關宏宇卓立在城墻之上,目光炯炯地看著遠處那起伏不定的山脈,那郁郁蔥蔥的樹林,一個接著一個的斥候打馬狂奔而回,一個個臉色顯得緊張之極.
一千數千人的騎兵突然出現在井徑關之外,而他們,竟然是秦國的雷霆軍.
關宏宇不知道為什么為有這樣一支騎兵出現在井徑關之外,也不知道他們想要干什么,作為楚國西軍的一部分,這些年來,他基本上是在與秦軍的搏斗之中渡過的,也就在這兩年,才差不多消停了下來.
隨著卞無雙的投楚,來自秦國的威脅一度消失了,這也讓他長長的松了一口氣,認為安陽,總算是可以過上安生日子了.隨著西軍的大規模東調,現在他手里的西軍,可就僅僅剩下了一萬人,駐扎在井徑關的,只有五千人,其它五千,駐扎在郡城之外.
在安陽內部,還有一萬秦軍,對于關宏宇來說,這也是不安定因素.天知道這外面的這支雷霆軍與安陽的秦軍有沒有什么關系
他能做的,只能是全力備戰,同時向郡城送出急報.守住井徑關他自然是有信心的,必竟在這里,騎兵的作用有限,但他更擔心安陽郡內的那支秦軍.如果那支軍隊也有異動的話,那安陽城附近的西軍,可真不見得是對手.
唯一讓他安心的是,當初將秦軍分開安置的策略是對的,所以即便出現了現在這樣的情況,安陽郡仍然有足夠的手段來應付.
“關將軍,府衙來人了.”一名牙將急匆匆地跑上了城墻,”已經進了守備府,讓末將來請將軍趕緊回去.”
“府衙來人了”關宏宇大為驚訝,”自己關于這里的情報剛剛送出去,怎么府衙就來人了,難不成他們未卜先知不成來得是誰”
“是府衙長史翟燁,不過似乎另外一個人才是這一趟的主角,末將看翟長史對他相當尊敬.”牙將有些奇怪地道.
“你不認識那肯定不是府衙的人.”關宏宇一怔,”難不成這人是朝廷的人這是怎么一回事”
想了半天,摸不著頭腦,只能招來了幾員偏將,囑咐了幾句,這才匆匆地下了關城,向著城內的守備府走去.
踏進守備府,看到翟燁陪著的那個人,關宏宇可是真得呆住了,牙將不認得,他卻是認得的.
羅良,皇帝的心腹,大楚曾經的權傾一時的家伙.可在他們這些軍人眼中,又不折不扣的是大楚的最大的罪人之一.
羅良到了這里,又是想要搞什么鬼名堂他是當年安如海帶到西軍來的老將,對于當年的西軍事變,雖然不知道具體詳情,但也模糊地知道與羅良脫不開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