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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5章 ·最后的戰爭(大章,今日完本)


更新時間:2017年04月25日  作者:楚白  分類: 奇幻 | 西方奇幻 | 楚白 | 邪神旌旗 

作者:楚白分類:

隋雄看完了畫卷以及費拉的遺言,沉默不語。

他觸手輕輕一卷,便將快要燃燒殆盡的費拉從火焰里面卷了出來。費拉早已疲憊到了極點,之所以還能硬撐下去,主要是靠著被燃燒的痛苦讓自己保持清醒。一旦離開火焰,祂的精神立刻渙散,沉沉睡去。

隋雄傳輸給祂許多神力,讓祂可以慢慢修養,然后觸手一挑,火焰飛了起來,落在了他的頭頂。剎那間就燃燒得宛若一個巨大的篝火,幾乎把整個神殿都給映紅了,卻偏偏沒有傷害到里面的任何東西。

他絲毫不為灼燒的痛苦所動,不急不慢地走了出去,走出了神殿,然后揮動觸手,將整個神殿都打包卷了起來,收進了自己的身體里面。

正在夸夸其談的女祭司目瞪口呆,那些“至高之主”的信徒們也一臉茫然。

就在他們眼前,那座只剩殘垣斷壁的神殿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原地卻出現了一塊巨大的石碑。

石碑上有幾行字,在這個世界上,除了隋雄之外誰也不認識的方塊字:

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

謹以此句,向在長久的歲月里面與邪惡斗爭直至最后的英雄們致敬。

隋雄,敬挽。

做完了這一切,隋雄也懶得理會這座自詡為“勝利之城”里面的種種骯臟齷齪,而是劃動觸手,穿越了虛空之中的某個結界,又來到了至善之主的神廟里面。

“外面的情況怎么樣?”至善之主問,“還有,你頭頂上……這是怎么了?”

“很糟糕。”隋雄平靜地回答了前一個問題,卻沒有回答后一個,只是默默地將昏睡的費拉以及那些被封印著的人們都放了出來,幾乎塞滿了廣場。

至善之主看著他們,皺了皺眉毛,問:“就剩下這么點了?”

“能剩下這么多,已經很不錯了。”

至善之主嘆了口氣,又看向隋雄:“你要去跟光輝之主決戰了嗎?”

“不。”隋雄終于露出了一個笑容,一個即使在水母那滑稽的臉上,也顯得非常古怪和冰冷的笑容,“我要去打死祂,僅此而已。”

說完,他轉身飛出了這座或許算是世界上唯一“安全區”的神廟。

然后他就朝著空中飛去,同時,不斷變大。

他的身軀越來越大,很快就超越了主位面,超越了任何一個世界,遮天蔽日不足以形容他的龐大,甚至于他隨便一條觸手的末端,都比很多大型的世界更大。

而他頭頂上熊熊燃燒的火焰,則越發的猛烈,比太陽更加耀眼,照亮了無數的世界。

火焰光明所到之處,“至高之主”構筑的“新秩序”土崩瓦解,善與惡、秩序與混沌,重新又恢復了平衡。

那些已經習慣“新秩序”的生靈們在這曾經的“舊秩序”之中茫然無措,他們大多數只能感覺到世界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心中慌亂,少數強者能夠明白這變化意味著什么,心中更加慌亂。

臣服于“至高之主”的眾神被驚動了,他們有的主動出發,更多的則是接到了神王的命令趕來,很快就聚集到了隋雄的面前,密密麻麻聚成一大片。

沒有思想的神使排在最前面,后面是半神,再后面是真神。浩浩蕩蕩的隊伍擺出了最標準的戰爭陣型,各種各樣的神器交相輝映,無數的結界和魔法陣四面八方不斷升起,甚至于還因為緊張的緣故出現了配合不好,互相沖突的情況。

這浩浩蕩蕩的神祇大軍,幾乎囊括了當今世界的所有陣營。無論是善良的還是邪惡的,秩序的還是混亂的,就連邪神、魔神之類,也都正在陸續趕來,排在浩大的隊伍后面,緊握武器,吟詠魔咒,儼然一副要大戰一場的姿勢。

他們的殺氣連成一片,附近的好幾個世界都為之浸染。他們的信徒感受到神祇的感召,一個個拔出兵器,怒吼叫囂,戰意沸騰如狂。

但在隋雄看來,他們一點也不雄壯威武,反而像是籠子里面的一群鵪鶉,密密麻麻擠在一起,煞是可憐。

他本不想理睬他們,但是心中微微一動,目光在其中稍稍搜尋了一下。果不其然,沒看到財富女神曼妮斯的身影。

不知為何,他突然想笑。

他往前走了幾步,諸神那仿佛銅墻鐵壁一般的陣勢便微微顫抖起來,就像是輕風吹過的水面,蕩漾起層層波紋。

他又往前走了幾步,排在后面的那些以兇狠殘暴著稱的家伙們,不止一個面露懼色。如果不是畏懼“至高之主”的懲罰,只怕他們之中早就已經出現了逃兵,甚至于或許已經完全潰散。

隋雄看了他們一會兒,再次舉步。這次他的步子很快,在諸神都沒來得及反應之前,就走到了他們的面前,走到了宛若準備打一場傾世之戰的龐大軍隊中間。

他并沒有停下,也什么都沒做,只是徑自前行,宛若一個不存在的虛影,穿透了這看上去堅不可摧的防線。

在他身后,那些氣勢洶洶的神祇們呆若木雞,連一動都不敢動。

沒過多久,隋雄來到了人類神系的神國外面。

當年,這個神國原本叫做“勝利之庭”,后來又改名叫做“開拓之國”,其實不管叫什么,都是一樣。

只要里面的統治者不變,叫什么名字,有區別嗎?

看著這個神國,隋雄突然想起了貴族之神。

那是一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倒霉女神,祂一生用盡了心機,只為不斷變強。這其中既有壞事,也有好事——祂曾經不止一次跟隋雄作對,也曾經隱瞞著自己的身份,悄悄地向隋雄傳遞消息,如果不是后來光輝之主公布了祂的罪狀,并且被選擇脫離人類神系的英雄之神記錄在了虛空神殿的壁畫里面,隋雄甚至還不知道這件事。

但不管怎么說,貴族之神始終是個行走在常理之中的女神。祂所做的好事或者壞事,都沒有什么特別喪心病狂的。跟光輝之主比起來,陰險狡猾的祂,無非是一只披上了狼皮的小哈巴狗罷了。

想到這里,隋雄終于忍不住笑了。

他一邊笑,一邊掄起觸手,朝著人類神系的神國狠狠地砸了下去。

這一下要是砸實在了,人類神國必定當場崩潰,神國里面的信徒、神使和神祇,除了“至高之主”以外,大概一個也活不下來。

所以一只戴著鐵手套的手從中伸出來,接住了這條觸手。

“你太急躁了,這可不好。”光輝之主從神國里面走出來,站在隋雄的面前,臉上依舊帶著那種讓人毛骨悚然的邪惡笑容,問,“我給你的小禮物,你還滿意嗎?”

隋雄沒有回答,只是頭上的火焰燃燒得更加熾熱和猛烈。

“其實那個老青蛙的屋子,我想要進去的話也不難。”光輝之主說,“只是無敵之后,就越發的空虛。空虛到自己都寂寞了……如果不找個像樣的對手來,這空虛和寂寞就無法滿足。秩序老頭已經沒救了,只剩你還有希望滿足我的空虛。所以就這樣了,要怪就怪你太強吧。”

隋雄很平靜很沉默地站在祂面前,不言不語,不動聲色。

“我發現一件事,你平時并不善于戰斗,但到憤怒的時候,就會特別能打。我就很努力地想,該怎么才能讓你足夠憤怒呢?當然還要順便給我自己找點樂子,人生在世,總要給自己找點樂子,你說對吧?”

隋雄冷冷地看著祂,宛若看死人一般。

“所以我就弄了個‘新秩序’,把那些不肯全心全意服從我支持我的家伙都趕到了你那里。他們還真是挺堅強,居然撐了那么久,尤其是最后一個個把自己點成火炬的場面,真的是太好玩了!”光輝之主笑呵呵地說,“你不知道吧?我把他們每一個跳進火焰的場面都保存了下來,經常反復地看,每看一次都能笑個半天啊!想要看看嗎?我可以把錄像分你一份。”

隋雄什么都沒說,但他的觸手卻慢慢地收緊,如同編繩子一般互相纏絞,變得更粗、更大、更有力。

“哦,對了,我后來結婚了,你知道我的王妃是誰嗎?”光輝之主很快活地問,“我想你一定能猜出來的,你那么聰明,一定猜得出來。剛才那群炮灰去攔截你的時候,我都給你提示了。”

隋雄不屑地笑了,他覺得光輝之主這種前言不搭后語的賣弄方式,不僅邪惡和無聊,而且還很可笑。

他的神情自然落在了光輝之主的眼中,原本談笑風生的光輝之主頓時不再微笑,臉色也變得陰沉。

“你這個樣子,一點也不有趣。”祂說,“我有點后悔等待那么久了。”

隋雄依然不回答,他正在積蓄全身的力量,準備一擊就打死這個王八蛋,所以并沒有跟死人交談的興趣。

看著他的樣子,光輝之主終于下定了決心,抬起拳頭,一拳砸在了身邊的人類神國上。

“算了,游戲結束!”

隨著祂這一拳,人類神國陡然崩潰,與此同時,無數在這些年里面陸續移動到大循環四個面邊緣的世界同時爆炸。大循環的邊界頓時崩潰,光與暗、善與惡、生與死、精神與物質……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阻攔,瘋狂地碰撞起來。

碰撞,然后爆炸。

永不停息的偉大循環洪流因此變得混亂,無數的湍流迅速生成,互相激蕩,每一次的激蕩,都有許多大大小小的世界被卷入其中,崩潰瓦解。

前后也就是幾秒鐘的時間,以大循環為基礎的這個世界,就迎來了滅亡的末日。

隋雄怎么也沒想到,光輝之主竟然一言不合,就毀滅了整個世界。

這讓他目瞪口呆,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生氣?按說的確是應該生氣的,但之前他就已經生氣到出離憤怒了,就算想要更加生氣一點,也沒辦法做到。

納悶?納悶是肯定的,但是看到光輝之主那神經兮兮的模樣,他反而覺得這貨做出什么事情來,都沒什么值得奇怪的。

所以看到世界在自己面前走向毀滅,他的內心很奇妙的沒有任何波動,甚至還有點想笑。

光輝之主宣稱祂本來就極端邪惡,現在祂用實際行動證明了這一點。

一言不合就滅世,這種事情不是邪惡到神經不正常,還真做不出來!

他忍不住又想起了原始魔人布歐,同樣一出場就毀滅了世界。

“這算什么?”他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蹩腳演員花了無數的時間心血來打造他的舞臺,結果第一次登臺表演就演砸了,又拿喝倒彩的觀眾沒辦法,于是就憤而把舞臺砸了?”

光輝之主的臉皮抽搐了一下,冷冷地說:“原來你沒變成啞巴。”

“我只是學到了教訓,跟你這種人相處,還是什么都別說比較好。”隋雄同樣冷冷地回答,“何況,我是一個懂禮貌的人,就算是最蹩腳的演員,我也不會隨便打擾他的表演。”

他停了一下,說:“老實說,你現在的表演真的很差,跟之前騙倒我的那一番表演,完全不能比。或許,那時候你至少還有幾分真誠吧。”

光輝之主的臉色更加難看,說:“你和我印象中的虛空假面奧斯卡有很大的不同,你真的是祂嗎?”

“我印象中的光輝之主烏瑟爾,也不像你這樣沒格調。”隋雄的臉色同樣不好看。

光輝之主為之一噎,沉默了幾秒鐘,然后說:“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很討厭你……”

“這話你之前說過了!作為一個滿腦子邪惡念頭最終憋成了變態的人,你會討厭天天輕松快樂的我,也是很正常的。羨慕嫉妒恨,這種感情誰都會有。”隋雄直接打算了祂,他覺得自己今天的狀態很好,口才比平時上升了至少百分之五十,雖然是罵架限定,但也已經足夠了——此刻的他對上此刻的光輝之主,除了罵架之外,難道還用得著別的口才嗎?

“何況——”隋雄故意拉了個長音,等著光輝之主露出稍稍好奇的表情,便揮動觸手,將積蓄許久的重擊打了出去。

“——你只要乖乖地被我打死就好!”

這一擊,如光如電,如真如幻。

明明觸手快得不可思議,偏偏它劃過虛空的每一個瞬間都異常清晰;明明觸手蘊含著強大到可以摧毀不知道多少個世界的力量,偏偏連路上哪怕一個小小的灰塵都沒有攪動。

隋雄把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這一擊之中,甚至完全不考慮如果這一擊失手,之后該如何應對的問題。

此時此刻,他只想著一件事。

就用這一擊,打死光輝之主烏瑟爾·讓!

光輝之主并不因為隋雄的突然出手而驚訝,祂顯然早有準備,雙手全力一架,接住了這一擊。

兩位超越屬性與規則而存在的最強者,在出手的第一招就用出了全力。

巨大的觸手和同樣巨大的雙拳相撞,激起了恐怖的大爆炸。

這大爆炸的力量席卷了周圍無數的世界,不管是那些沒有強者坐鎮的弱小世界,還是有強大神祇苦心打造的堅固神國,在呼嘯而至的爆炸沖擊波面前都沒什么區別,只是微微一震,然后就土崩瓦解,連帶著試圖螳臂當車的守護者一起化為微塵,匯入了沖擊波之中,浩浩蕩蕩地朝著遠方繼續席卷。

如果在平時的話,光是這一擊引發的災難,就足以讓諸神為之側目。但此刻整個大循環都在劇烈震蕩,無數的湍流互相碰撞,每一秒鐘都有不知道多少世界崩潰,儼然已經到了世界末日。所以即便是這樣恐怖的景象,也吸引不了任何人的目光。

兩位超越一切達到至高境界的強者之間的決戰,沒有觀眾。

很快,沖擊波就來到了主位面。作為大循環之中最堅固的世界,主位面展現出了超乎尋常的強度,即便面對如此猛烈的沖擊,也只是被震動得不斷搖晃,卻并沒有直接解體的意思。

但隋雄和光輝之主都注意到,一道白色的流光無聲無息地飛走,遠遠離開了主位面。

“那老青蛙可真機靈,本來還想讓它給主位面陪葬的……”已經從全力一擊之后的疲憊恢復過來的光輝之主搖搖頭,一閃身沖到隋雄面前,將還沒有恢復的隋雄一腳踢飛,朝著主位面重重摔去。

隋雄下意識地努力掙扎,在即將摔到主位面之前猛地一翻身,總算是擦著主位面飛了出去,沒有撞在上面。

“何必呢?一點意義都沒有了吧。”光輝之主搖搖頭,出現在他的面前,抬腳就踹,“整個大循環都要毀滅了,救下主位面又有什么用?”

隋雄沒有理睬祂的垃圾話,用觸手纏住了祂的腳,整個身體緊接著就盤了上去,在被踩中的同時,也將光輝之主拽倒。然后他直接就掄起觸手,沒頭沒臉地亂打亂砸,憑借手多的優勢,一時間竟然還占了少許上風。

過了一會兒,光輝之主終于找到機會,將他重重地踹開,翻身站了起來。

“你這家伙,還要不要一點偉大神力的面子了!”祂憤怒地大吼,“這種打法,跟街頭的無賴醉漢有什么分別!”

“我本來就不偉大。”隋雄冷笑著,稍稍喘了口氣,又沖了過去,“面子什么的,等打死了你,自然就有。”

這次他的戰斗方式和之前完全不同,全都是纏抱扭打,只要纏住光輝之主,立刻就掄起觸手隨便亂砸。場面又丑陋又難看,偏偏光輝之主就是沒辦法輕易擺脫,不止一次被他纏住了狠狠地打,竟然也吃了不少虧。

又一次好不容易掙脫之后,光輝之主憤怒到簡直要燃燒了,祂抓起身邊一個世界,拿著整個世界當投擲武器,狠狠地砸向隋雄。

那個大多數由巖石組成的世界砸在了隋雄身上,當即砸得粉碎,隋雄卻只是被暫時阻了一下,就又撲了上來。

不過,這暫時阻止一下,對于光輝之主來說,倒也足夠了。

祂的手上黑氣繚繞,一把寬闊的大劍浮現了出來。

這是祂慣用的兵器之一,雖然隨著祂踏入偉大神力,武器已經漸漸顯得有可有無,但此時此刻,有武器卻好過沒有武器。

面對水母這種軟體東西,祂下意識地覺得,“切割”會比“鈍擊”更加有效。

但光輝之主的直覺并不正確。

祂的劍很鋒利,輕易就能切開隋雄的觸手,甚至可以將其切斷。但隋雄根本不買帳,受了傷可以迅速恢復,就算觸手被切斷,也會化作一道流光回到身體里面,然后重新長出來。

相比之下,光輝之主只要被他纏住,立刻就是劈頭蓋臉一頓狠打。隋雄已經完全不理會什么武藝或者招數,就是仗著觸手多,死纏爛打。他有上百條觸手,就算用五十條和光輝之主糾纏,剩下的五十條也可以施展出二十五倍王八拳,打得光輝之主暈頭轉向。

然而光輝之主的武藝的確出神入化,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祂竟然還能夠勉強支撐得住,甚至于能夠不斷地抓住機會,和隋雄展開純力量的對拼。

在單純比拼力量的時候,光輝之主便可以靠著更多的積累而占據優勢。而且因為他對于境界的掌握更加的純熟,在硬拼的時候也能稍稍占點優勢,大致上可以比隋雄少用約摸半成到一成的力量。

這個優勢并不大,可至少足以彌補“手比較少”的弱點,讓雙方大致上站在同等高度,打得難解難分。

像這樣打下去的話,他們這一戰真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時候。或許會打上個幾千年,甚至于……打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也打不出個結果來。

反而是在他們的戰場之外,大循環的劇烈震蕩漸漸有了平息的勢頭,光輝之主引發的末日災難,好像是快要過去了。

雙方當然都注意到了這一點,光輝之主的臉色越發的陰沉,祂怎么也沒想到,自己花了無數的時間準備,竟然都沒有能夠真正毀滅這個世界。

“怎么會這樣?”祂忍不住說,“大循環明明已經震蕩到湍流四起,理應崩潰才對啊!”

“一桶水放在那里,隨便你怎么震蕩,它終究還是會平靜下來的。”隋雄一邊大耍王八拳,一邊嘲諷地說。

“但混雜在水里的東西絕不應該還涇渭分明,而應該混成一體才對!”

隋雄冷笑一聲,沒有應答。

事實上,他也有些驚訝,也一樣十分納悶。

大循環的恢復能力,遠遠超過了他們的預料。

光輝之主皺起了眉頭,一劍將隋雄逼退,然后拄劍四顧,開始思索。

但隋雄并沒有給祂慢慢思考的時間,只是略一喘息,就又沖了上來,發動了猛烈的攻擊。

光輝之主只得跟他繼續戰斗,打了一陣,再設法將他逼退,觀察周圍,仔細思考。

然后,隋雄又沖了上來。

如此循環了好幾回,光輝之主終于眼前一亮,得意地笑了。

“我明白了!”祂大聲說,“原來大循環的震蕩之所以能夠平息,是因為它存在一個堅固的‘支點’。就像是船只停泊的時候,需要拋錨一般。只要這個支點還在,大循環無論怎么震蕩,最終都會漸漸平息。而且善與惡、秩序與混亂,始終會以這個支點為中心,慢慢分開……無非是多花一點時間罷了。”

隋雄眼睛微微一縮,已經明白了祂的意思。

下一瞬間,他們的身影都出現在了主位面前面,一個進攻,一個防守。

毫無疑問,主位面就是這個世界大循環的“支點”。只要它還在,哪怕上面已經變成了一片狼藉一片火海,也依然能夠發揮著支點的作用,以四兩撥千斤的巧妙,支撐著大循環不至于徹底崩潰。

光輝之主要毀滅這個世界,就需要摧毀這個支點。而隋雄想要阻止祂,就需要保護這個支點。

兩位“超越偉大神力”的最強者之間,終于進入了寸步不讓的死斗階段。

隋雄很快就吃了大虧。

他要保護主位面,就失去了騰挪變化的余地。無論他用什么手段,只要光輝之主把攻擊朝著主位面打去,他就只能被動抵擋。于是他很快就受了傷,受了很多傷,受了越來越多的傷。

就算他能夠飛快地治愈這些傷,因此損失的力量也不是那么快能夠恢復的,對比只要盡情攻擊的光輝之主,形勢自然極端不利。

光輝之主一邊攻擊,一邊還在嘲笑:“你為什么還要保護這個世界呢?這個世界已經注定毀滅了。”

“世界上哪有什么注定毀滅的東西?更不要說這個世界本身!”

“你知道我為了讓世界毀滅,花費了多少時間和精力嗎?我把一個個世界搬到大循環各個面的邊緣,在其中埋伏下引爆的手段……這可是力氣活,很辛苦的!”

“那是你變態!好端端的要毀滅世界干什么!”隋雄怒吼,“你都已經是世界的主宰了,為什么還要毀滅世界?”

光輝之主冷笑:“世界的主宰?我還差得遠呢!”

祂的劍勢越發的兇狠,砍得隋雄遍體鱗傷,而且傷勢也越來越重。

隋雄可以清楚地感覺到,祂的力量正在增加。

并不是光輝之主又作出了突破,而是祂明顯之前在什么地方儲存了力量,現在把那些儲存的力量陸陸續續地拿回來,用以增強自身。

相比之下,隋雄雖然有著跟祂不相上下的境界,力量的儲備方面卻終究遜色太多。這樣打下去的話,他遲早會精疲力竭。

到那時候,他只怕就再也沒力量保護主位面,保護這個世界了。

但隋雄并不因此絕望或者退縮,他依然在戰斗。

萊昂他們都戰斗到最后,他當然也要堅持到底!

就算堅持到底的結果最終還是失敗,就算世界最終會毀滅,如果不堅持到最后一刻的話,他有什么臉面去見萊昂他們?有什么資格做他們的領袖?

隋雄頭頂的火焰熊熊燃燒,宛若他心中澎湃的戰意。無窮戰意面對無窮力量,這一戰注定要打到其中一方徹底倒下。

激戰之中,兩位超越者之間也還在對話——或者說得跟直白一點,對罵。

“奧斯卡,你覺得,如果要成為世界的主宰,需要什么樣的力量和地位?”

“反正不會是像你這樣!”

“像我這樣當然不夠!就算我已經征服了這世界上的各個種族、各個神系,乃至于連那些邪神惡魔之類也都已經服從于我,甚至連復活的魔神們,都被我刻下了奴役的烙印,但這還差得遠呢!”

“這樣都不滿足,你簡直貪得無厭!”

“我這是不斷追求更強!強者追求更強,有什么不對的?”

“都已經強到這個地步了,哪里還有什么更強!”

“你懂什么!我能夠控制他們,只是因為他們畏懼我而已。這樣的控制充其量算是‘征服’,算得上什么‘主宰’!”

“主宰什么的,我才懶得管呢!”

“就是因為你缺乏這樣的野心,才不夠強大!”

“你也配說我‘不夠強大’?你像我這么大的時候,我一觸手就能打死幾千個!”

“出生得早就是優勢!要不是出生得夠早,秩序之主憑什么壓在我頭上那么多年!”

“你不是說主宰嗎?要說主宰,祂可比你做得好多了!”

“祂那算什么‘主宰’?簡直可笑!所謂主宰,當然就要讓萬物由我而生,被我掌控,最后還歸于我。我就是世界,世界就是我,這樣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主宰!”

“你就是世界?世界現在毀滅了,你為什么不一起去死!”

“等毀滅了大循環的支點,讓這世界徹底崩潰之后,我將會把自己的身軀融入世界,然后和它合為一體。到時候,我才算是這世界真正的主宰!”

“歸根究底,你特么還不是要死!為什么不干脆點,現在就讓我打死你!”

“我不會那樣死去,相反,我會再一次地超越,再一次地將你們這些只能跟在我身后仰視的家伙遠遠地甩下,走到你們哪怕睜大眼睛也看不清的高度去!”

“放你個狗屁!你看不到那一天,在那之前我就要打死你!”

光輝之主卻沒有回答,反而沉默了許久。

伴隨著沉默,祂身上突然開始匯聚驚人的力量,越來越多,多到甚至令隋雄都為之驚駭。

“你已經讓我厭煩了!”祂突然說,“為了消滅你,我將要把儲存在若干地方的力量一并發動起來——雖然這會對我將來融入新世界的計劃造成很大的妨礙,還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來彌補。但是可以給我造成這么多的麻煩,你也足以自豪了!”

隋雄當然不會讓祂輕輕松松地聚集力量,拼盡全力不斷攻擊,卻被光輝之主牢牢擋住。眼看著光輝之主臉色越來越猙獰兇惡,到最后甚至目眥盡裂,臉上滿是癲狂之色,發出了瘋狂的怒吼。

“死吧!”

無可抵擋的力量凝聚起來,先是把光輝之主的身體幾乎撐到爆炸,然后化作巨浪洶涌向前,吞沒了面前的一切。

失去了支點,偉大的循環終于不堪重負,開始徹底崩潰。

發出終于將虛空假面連同著主位面一起粉碎的攻擊,也給光輝之主造成了沉重的損害。

此刻祂站在虛空之中,渾身是傷、精疲力竭。因為過度催發力量的緣故,祂的身體到處都在噴血,簡直像是一個灌滿了水的破皮球,一點也沒有強者的氣勢。

剛才雙方竭盡全力的對拼,祂雖然借助自己長久以來積存的力量將隋雄連同著主位面一起擊碎,但自己也遭到了極其強烈的反震,受了非常嚴重的傷。

現在祂的情況很糟糕,要是隋雄復活,一巴掌就能拍死祂。甚至于……都不用隋雄復活,只要再來個強大神力,或許就能拖著祂同歸于盡。

但祂卻笑了,笑得暢快輕松,無比充實。

自己的愿望終于將要實現,阻攔自己的前輩、追趕自己的晚輩,也都終于被灰飛煙滅。

偉大神力的復活,無非是依靠著世界之源的投影。如今大循環的支點已經被自己粉碎,整個大循環都開始土崩瓦解,世界之源很快也會隨之解體,他們不會再有復活的機會了。

長久以來擋著路的秩序之主也好,明明才出現不久卻成長飛快的虛空假面也好,以及那些跟隨在他們身后,給自己添麻煩添亂子的混蛋諸神、混蛋眾生,以及一點用處都沒有,不斷拖累自己的人類……全都完蛋了,全都消失了。

他們就像是桌子上的灰塵,礙眼到現在,終于被自己全都吹走,擦干抹凈,沒有半點痕跡,再也不會給自己帶來一點點的麻煩。

這蒼茫天地,這浩瀚的大循環,最終只剩下了唯一的存在!

“我是……世界之主!”

祂忍不住如此喃喃自語。

然后,祂又忍不住狂笑起來。

等到世界之源徹底解體,自己再重建新的世界,到時候一切便能夠真正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自己一直以來的空虛,也終將得到滿足。

一切都很好,完美!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一個出乎意料的東西。

在徹底粉碎的主位面之中,有一個穿著奇怪服裝的年輕人,正靜靜地漂浮在那里。

“這是什么東西?”看到這個主位面粉碎之后剩下的家伙,光輝之主當然不會覺得那是人類。

別說那人身上感覺不到半點力量,就算是強大的神祇,哪怕是虛空假面奧斯卡這等實力已經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強者,在那一擊之下都要灰飛煙滅,區區一個凡人,又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毫無疑問,那是一個人形的……或許是什么寶物吧。也許主位面之所以能夠成為整個大循環的支點,關鍵就在于它。

畢竟它很堅固,“支點”需要的不就是堅固嘛!

光輝之主好奇地一招手,打算用神力把它攝取到自己的面前。

然而祂的神力到了那個人類模樣的東西附近就直接消散,根本不能發揮作用,更不要說完成目標,把那東西弄過來。

光輝之主皺了皺眉,考慮了一下,身影一閃,一個化身就從祂的身上分化了出去,小心翼翼地來到了那個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玩意兒的東西面前。

“怎么看都像是個人類,只是幾乎沒有鍛煉的痕跡,而且個頭也不夠高大——就算是養尊處優的貴族,至少也應該比他更加高大魁梧一點吧。這人看起來簡直弱小得可憐啊!”

祂自言自語,手上光芒一閃,出現了一把長劍,試著朝那東西捅去。

還沒等長劍捅到那東西,它就睜開了眼睛,眼中的理智光芒明明白白告訴光輝之主,它是一個智慧生物。

或者說,他是一個人,一個和光輝之主印象里面的“人”頗為不同,完全感覺不到半點強者氣勢,卻偏偏能夠在恐怖的攻擊和爆炸之中毫發無損的人。

隋雄睜開了眼睛。

他的還有點昏沉沉的,腦袋里面嗡嗡作響,好像有一群非洲人揮舞著長矛跳舞,大叫“非洲人永遠是非洲人”之類。

他張開嘴,打了個酒嗝,吐出一股難聞的酒氣。

(呃?我喝醉了?)

他愣了一下,才稍稍恢復幾分清醒,想起來剛才發生的事情。

定了定神,他看向前方。

在他的眼中,世界展現出了奇妙的模樣,不再是一片混亂崩潰,眼看要徹底毀滅的樣子,而是化成了一個一個片段,有此刻的毀滅,也有之前的激戰,還有更久之前那異樣的扭曲,乃至于更久、更久以前。

仿佛有一副極長的畫卷在他的面前展開,畫卷的每一頁都是一個時間段,從久遠到無法形容的過去,從大循環誕生之初開始,一直綿延至今。

隋雄下意識地看向畫卷最初的那一頁,他看到了精神面和物質面碰撞,一切都在爆炸和崩潰,互相融合,激蕩不已。

在這片混亂不堪的景象里面,一個臉色通紅,渾身酒氣,爛醉不醒的年輕人憑空出現,漂浮在混亂之中。

(那是……我剛剛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原來我竟然在大循環誕生之前就穿越過來了,難怪我始終找不到自己的肉身!)

隋雄的身體堅不可摧,無論什么樣的力量都不能讓他受到半點影響。于是混亂的湍流漸漸以他為中心,開始從無序朝著有序發展,漸漸化為了一個巨大的循環。而隨著這巨大循環的形成,無數的物質聚合在隋雄的身體周圍,將他漸漸包裹在里面,層層疊疊,最終化為了一個龐大的世界——主位面。

(原來主位面這個“世界支點”的地位是這么來的啊……)

再然后的景象,就是隋雄所知道的歷史,他并不打算現在仔細研究,正打算一路快進,找到自己靈魂醒來的那個時間點,突然感覺到有什么東西碰到了自己。

眨了眨眼睛,“畫卷”合上,景物恢復到了正常的模樣。

隋雄看到了光輝之主的化身緊張兮兮地站在自己面前,用一把看起來就覺得很鋒利的劍小心翼翼地刺在自己胸口。

雖然不疼不癢,但他很不高興。

“趁著別人睡覺的時候偷襲,你可真不要臉!”他冷笑著說,“不過你本來就已經沒有什么榮譽感可言了,所以做這事倒也不奇怪。”

說著,他伸手握向那把劍。

看著他伸手過來,光輝之主的化身下意識地劍一橫,要把他的手指切斷。但利劍觸到他的手指,非但沒有能夠傷及半根毫毛,反而被他一把抓住,然后也不見怎么發力,就捏成了碎渣。

“之前我睡著的時候,我和我的朋友們承蒙你關照了。”隋雄嘴上說著客氣的話,眼中沒有沒有半點笑容。他翻身站起,手臂一晃,光輝之主的化身就被他捏住了脖子,手指再微微縮緊,那個化身便砰的一下炸裂,化成無數的碎屑,四處飄散。

“現在,我要好好地‘回報’一下。”

說著,他左右晃了晃脖子,又活動活動手腳,儼然是在熱身。

“那么,來打決勝局吧!”

話音未落,他已經出現在了光輝之主的面前,揮拳就打。

這一拳落了個空。

面對實力深不可測的隋雄,光輝之主想都沒想,直接后退。

雖然看不出隋雄究竟有多強,但無論直覺還是理智都告訴祂,自己贏不了。

(這人能夠在我剛才那一擊之中毫發無損,防御力簡直強得不可思議!他剛才的東西也很奇怪,完全看不明白,攻擊也非常的強……總之先拉開距離!)

光輝之主退得極快,一眨眼就是成百上千個世界的距離,但還沒等祂停下腳步,隋雄的手就搭在了祂的肩上。

“朋友,你走得這么快,想要去哪里?”

光輝之主毫不猶豫地一拳迎面打去,卻落了個空。

“你這樣很不友好,我很不喜歡。”

伴隨著這句話,一股讓光輝之主無法抵抗的力量將祂掀翻在地,然后就是劈頭蓋臉一頓痛打。

這次隋雄雖然只有雙手雙腳可用,不像之前那樣有上百條觸手,但他拳腳的力量可不是觸手能比的——能夠在當初的大混亂之中撐起支點,定地水風火,分循環四面,這樣的身體,哪里是光輝之主能夠比擬的!

一拳頭下去,光輝之主的鼻梁就歪了,再一拳,好幾顆牙齒就分了家。

只踹了一腳,祂身上噼里啪啦就斷了不知道多少根骨頭,以至于隋雄都不敢再踹第二腳,免得就把祂給這么踹死了。

兩拳一腳之后,光輝之主已經被他打得兩眼翻白,只有出氣沒有進氣,奄奄一息地躺在空中。“超越者”、“至高神”之類的力量,在隋雄的真身面前完全成了笑話,別說抵擋,就連療傷都做不到。

隋雄這才抓著光輝之主已經破破爛爛的鎧甲,把祂又提了起來。

“光輝之主烏瑟爾·讓,你的野心,你的妄想,你所有的迷夢,都到此為止了!”

“死吧!”

他厲聲怒吼,掄起鐵拳,一拳就打穿了光輝之主的胸口。

光輝之主的身體猛地抽搐了一下,眼睛血紅,充滿了不甘和憤怒的光芒,嘴巴一張一合像是還要說點什么,卻終究什么都沒說得出來,整個身體軟綿綿垂了下去。

隋雄可不是那種拖拖拉拉的人,說打死他,就打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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