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洛注視著眼前的水晶，就像注視著一個世界。
這顆水晶有拳頭大小，平平無奇，當然，這平平無奇指的是地球。
實際上，這種純凈度和大小規則的水晶，在尼亞是極其罕有的，但是，戰爭盡管帶來了災難，也帶來了充分的交流。
如今在費羅塞伊的各大位面世界，來自地球宇宙的出產已經不是什么稀罕事物，大到飛機坦克，小到希洛眼前的這顆水晶球，無所不包，無所不有。
人們常說，真實其實往往都隱藏在細節之中。
希洛注視的這顆水晶就是如此。
要說希洛和費羅塞伊的諸神，不能制造這種程度的水晶，那是扯淡，但是，做到地球這樣的大規模、低成本、甚至低廉到令人發指的程度……
卻窮盡希洛的所有威能，諸神的所有力量，都無法做到。
一顆人造水晶的背后，是整個文明的支撐力量，是高度發達的生產力的表現形式，希洛和諸神固然能夠制造出更好、更不可思議的水晶，但是，他們都無法做到這種程度。
一顆水晶難住了一位陛下，看似荒謬，但卻是現實。
就像吳晨為了秘銀和精金的提純方式，絞盡腦汁，手段盡出，億萬次的實驗都沒有得到了想要的東西，反而出來一個意外的金屬智慧生命。
兩位陛下的局限和困局，無不昭示了，無所不能那是相對的，有很多東西、很多事物是陛下都無法輕易實現的，更不用說隨心所欲。
希洛所在的位置也不是萬神殿，而是一座類似地球的工廠，在這座巨大的廠房里，堆滿了從地球收集到的戰利品，還有很大一部分是通過位面交易中心，用不菲的代價走私進來。
希洛的身后，站滿了各大神祇的分身，這些殿下也和希洛一樣，看起來都像是一群普通人。
是的，收斂了所有氣息和威能之后，俘虜的地球工程師、技術人員，才能奉獻自己的學識和經驗，不管這種奉獻是被迫還是自愿，但這座工廠到底是建設起來了。
現場的工程師和技術人員，都不知道站在一旁默默旁觀的一群人到底是誰，他們只是在監工的皮鞭下，戰戰兢兢的干這自己的活計，乍一看，好像是和地球上的一間普通的廠房沒任何區別，但是，任何一個見識過現代生產車間的人，都能很輕易的找出其中不計其數的差別。
這座車間的用途，就是制造懸浮在希洛身前的水晶。
最后的測試和安裝工作，在汗水、皮鞭、慘叫、哀嚎中構建完畢，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構建在廠房之外，露天的核聚變反應爐開始工作，龐大的能量憑空產生和匯集，讓希洛身后的諸神都有所觸動。
這種程度的能量，被束縛在一個小小的金屬盒子里，這就是那些異端為之憑借的人造太陽？
現在的它表現的無比馴服，可在戰場上，運用同樣原理制造出來的爆炸，即使是諸神也為之矚目和動容。
龐大的電力輸入，經過設備調試，以穩定合理的電壓輸送電流進入車間內部，馬上，從廠房四面八方投射而來的柔和光線將這龐大的內部空間點亮。
光線柔和，卻均勻而恰到好處，無論身在哪個角度，都沒有影子產生，無影照明，已經成了標準生產車間的標配，可現場的人，無論是希洛還是諸神，都理解不了其中代表的艱辛，以及進步和意義，更不用說那些揮舞著皮鞭、只需要結果、而從來不關心過程與原理的監工。
類似的細節還有很多很多，所有人，上至陛下，下至普通人，都只關注結果，而對至關重要的過程毫不在意。
所有的機器都順利的啟動了，有很多雜音，也有很多小狀況，但在死亡的威脅下，在皮鞭的抽打中，這些來自地球的俘虜，寶貴的工程技術人員，都在戰戰兢兢的努力。
已經沒有人嘗試解釋什么了，也沒有人再試圖證明自己的價值，兩方的世界觀、價值觀相差的南轅北轍，這些東西，都是雞同鴨講，完全無法溝通。
原材料都是搶來的，一切都是現成的，簡簡單單的拼裝然后生產而已，毫無難度，但成品率卻低的令人發指。
當一顆拳頭大小的棱形人造水晶出現在希洛面前時，諸神都圍攏上來，紛紛用自己的神念將之前的那顆與之比較！
“真是……分毫不差！”一位女神驚嘆。
不錯，不過是一群俘虜，不過是一部分搶來的設備、機器，生產出來的東西，居然和繳獲的成品一模一樣。
這其中代表什么？
代表一種諸神、乃至所有人都為之陌生的東西，一種很復雜東西。
“還是有差別的……”一位神祇不滿的駁斥。
“差別微如毫厘，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
“那這座什么……工廠，一天可以生產多少這種東西？”
這種個頭、品質的水晶，不僅僅是裝飾品，而是很多關鍵的魔法構裝和附魔的關鍵性道具，出現任何一個，都能引起很多勢力爭奪，而在這間不起眼的……工廠，卻能像流水一樣，源源不斷的涌現出來。
一位在一旁顯得極其卑微的選民，叫來擁有這座工廠的大貴族，這位大貴族對自己的資產倒是知道的清清楚楚，數字他也是剛剛得到，不出預料，那真是一個瞠目結舌的數字。
“一千五百顆……”
諸神彼此對視，希洛不置可否。
實際上，任何一個懂行的人都會為這個數字羞愧，原材料不足，品質不穩定，數量也跟不上，再加上設備、廠房的建設不標準、不規范等等，諸多因素相加，就造成了這樣一個“瞠目結舌”的數字。
但至少，這些貴族老爺，包括諸神都異常的滿意……
唯有希洛，這位至高，這位睿智如海的大能。
良久之后，他嘆了口氣，然后身形就緩緩從這間廠房中淡化消失，留下的諸神覺察到希洛的惋惜和不滿，紛紛詫異的對視，然后無言的紛紛離開。
夜幕降下，工廠周邊的城市也紛紛點亮了來自地球的燈光、裝飾，乍一看，不夜城似乎也在這里復制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