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今年冬天雖然依舊連著下了好幾天的大雪,但是物資儲備方面比較充足,所以僅是空港小鎮與帝都之間的那段山路經常要封停之外,似乎帝都其他地方并沒有受到多少影響。
就在帝都人都在等待查理皇儲殿下從安其拉多位面傳來位面戰爭勝利消息的時候,我卻在皇家魔法學院的圖書館里抄錄魔法書籍。
皇家魔法學院圖書館二樓的閱覽室里非常的安靜,陽光從窗臺上一點點褪.去,到了黃昏時分窗外只有漫天的紅霞。
我對面坐著一位捧著魔法書專心閱讀并不時作筆記的高年級學長,他在我的對面坐了整整一下午,正不停地抄錄著一本魔法書上的內容,我甚至可以聽見鵝毛筆的筆尖在羊皮紙上劃動而產生的沙沙聲。
我的面前也擺著一本空白魔法羊皮書,整整一下午,我只抄錄了十五頁迦娜文字,這并不是迦娜語有多么的難寫,是每一頁背后都有一幅魔紋法陣的插圖,這些水系魔紋法陣都是我沒有見過的,上面的魔法符號也都無比的生澀難懂,就算通過視網膜上的紋絡往魔法書上拓印,都是無比的困難。
停下手里的魔法刻筆,蓋上魔法墨水瓶的蓋子,我坐直身體,輕輕地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肩膀,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肖恩學者端著一杯茶走到我身后,將冒著熱氣的茶杯放在我面前,淡淡的檸檬香味飄散開來。
這一舉動雖然圖書館二樓的那幾位圖書管理員早就習以為常,但坐在同一排閱覽桌上的那些高年級魔法生們卻是差點沒驚掉了下巴,他們紛紛將嫉妒又羨慕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然后又互相對望,似乎想要交流一下,看看有誰知道我的身份。
我端起茶杯,站起來跟著肖恩學者走到窗戶旁邊,看著銀裝素裹的帝都城。
肖恩學者對我說:“海蒂在奇巖城,這事你知道?”
他靠在窗邊的一根羅馬柱上,舉目遠眺那座晚霞遮掩不住的傲慢之塔,它聳立在云層之下,背后是黑色群山和漫天紅云,那種濃重的色彩讓這座帝都最著名的魔法高塔看起來是如此的雄渾壯麗。
肖恩學者目光略微帶著一絲傷感,每次談起海蒂導師的時候,他都是這個樣子。
“嗯,海蒂導師和她前任助教莫拉雅上個月就去了奇巖城,前幾天我收到了莫拉雅的信,她在信上對我說了。”我一邊揉著鼻子,一邊對肖恩學者說。
肖恩學者轉過頭,盯著我的眼睛說:“告訴她們進入蠻荒沼澤之前……哎,算了。”
他的話只說了一半,便搖了搖頭打消了自己的念頭,對于他和海蒂導師之間的事情,我充滿了好奇,但是在他的眼中我只能看到一絲無奈。
喝了一口溫熱的檸檬茶,我忍住沒說海蒂和莫拉雅去奇巖城的目的。
肖恩學者看了一眼閱覽桌上那本魔法羊皮紙裝訂的白皮書,輕輕地感嘆了一聲,對我說道:“這是你抄錄的第七本迦娜海族的魔法典籍吧!”
我點了點頭。
想起來就覺得有些慚愧,從海淵城回來以后,我就想著把在海淵城迦娜族的圖書館里看到的魔法書全部抄錄下來,可惜空有這樣的想法,實際做的時候卻是發現真的很難,回到帝都已經有一個多月了,我在圖書館里能夠靜下心抄錄魔法書的機會并不多,勉強抄錄了七本。
對于這些迦娜族的魔法典籍,帝都這邊精通迦娜語的學者們都無法做出精準的翻譯,所以這幾次都是通過贏黎請艾瑞利爾公主出來幫忙,最近這位迦娜公主好像終于接受了自己的現狀,脾氣沒有之前那么暴躁,這也許是贏黎經常與她溝通開導的功勞。
肖恩學者輕輕咳嗽了一聲,將我從走神中喚回來。他對我說:“這些魔法書當中,目前有五本魔法典籍記錄的都是水系魔法技能,對格林帝國的水系魔法師而言,這些魔典不僅填補了水系魔法傳承,還讓我們看到了全新的水系魔法符文,學院高層們經過討論決定,每本書獎勵你一百點功績,也就意味著你目前有七百點學院功績,只要在湊三百功績,你就擁有去圖書館第三層閱覽的資格。”
學院搞的這個功績點閱覽制度,讓學院里所有的魔法生都倍加珍惜在圖書館里閱覽魔法書的機會,這些功績值都是平時在學院無償奉獻而積累起來的,平時很少有這種大額獎勵功績的特例,而我能夠到二樓圖書館看書,完全是因為肖恩學者的關系。
不過對于圖書館第三層的魔法書,我目前并沒有什么想法,因為圖書館二層這些魔法書當中,還有許多是我沒辦法領悟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的魔法等級不夠,對于魔法元素理解得不夠深刻,許多魔法書中講述的東西我還理解不了,那種感覺就好像剛剛接觸到代數的初中生在翻閱高等數學所產生的困惑。
我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問肖恩學者:“那么……您覺得我什么時候可以閱讀三樓那些魔法書?”
肖恩學者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之后才對我說道:“等你成功完成第二次轉職之后,閱讀那里的魔法典籍大概不會損傷你的精神力。”
我有氣無力的向上翻了翻眼睛,連向肖恩學者吐槽的心思都沒有,這個獎勵真是華而不實啊。
絕大多數魔法生從皇家魔法學院畢業的時候,頂多就是完成第一次轉職,當然也有少數特別優秀的魔法生才會有達到十三四級中級魔法師水平,至于第二次轉職成為高級魔法師,就算海蒂導師那種魔法高材生,也是若干年之后在埃爾城戰爭初級魔法學院任教的時候才有機會完成晉升的,我的第二次轉職,還不知道要等多久。
不僅需要水元素之體或者冰元素之體,還需要與元素世界的元素使們溝通,完成召喚契約才行。
肖恩學者繼續對我說:“水系魔法師工會那邊希望你在下次水系魔法師沙龍的時候能夠為大家做次演講。”
沙龍在下周的周末晚上舉行,算了算還有時間準備一下,每次沙龍都有關于水系魔法方面的討論話題,這次的話題是‘深冰’,每次沙龍快結束的時候,會安排魔法師們走到臺上進行演講,有時候是一個人,也有時候會是幾個人,但是最多不會超過三位,這種演講的機會十分難得,我之前還曾在沙龍上向水系魔法師們推廣冰箱的設計理念,可惜當時沒人響應。
事實證明,這些水系魔法師到后來都后悔當初沒有那份先見之明。
我向肖恩學者問道:“我要以這些新式水系魔法符文作為演講的題材嗎?”
我知道他們讓我上臺演講,其實就是想要聽一聽我對這些新式水系符文所掌握的知識。
肖恩學者沉吟了一下,說道:“……當然理論上講演的題材是不受限的,但關于新水系符文大概是所有水系魔法師所期待的,沒有什么比抄錄者更加理解這些魔法符文,況且你還是位銘文師,對于魔法符文有自己的理解,那些迦娜人恐怕永遠都不會想到,它們珍藏的這幾本水系魔法典籍究竟是怎么傳入格林帝國的。”
肖恩學者說得很直接,我也爽快的點頭答應下來,帝都里的水系魔法師們凝聚成為小團體,大家其實都有著奉獻精神,很多魔法師們愿意將他們新見解拿出來與大家分享。
我低頭看了看見底茶杯,肖恩學者連忙對著圖書館管理員招了招手,吩咐一位學姐為我再續一杯檸檬茶。
我看著肖恩學者,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肖恩學者有些發干的嘴唇微微開闔,醞釀了很久的情緒,才對我說:“關于新式水系符文,目前學院里的魔法師還掌握不了正確的畫法,學院那邊打算讓單獨為你開五節魔法符文課,專門向學生們講述新式水系魔法符文。”
這是什么意思,我有些頭疼地看著肖恩學者,難道說讓我站在講臺上,向那些高年級的學長學姐們講授水系魔法符文,或者還要向我的那些同學們授課,大家平時都在一起上課,突然之間角色發生轉變,不知道班里那些同學們會怎么想。
我覺得肖恩學者大概是看到了我眼神中的退縮,才會在我開口之前,搶先對我說:“……別忙著拒絕,如果你答應了這件事,院長大人承諾給你三次單獨見面的機會。”
好吧,他在我面前畫了一個巨大而誘人的蛋糕。
“就像是夏日祭上的獎勵?”我吞了一口口水,忍不住問向肖恩學者。
記得來到皇家魔法學院的第一個年頭我參加了夏日祭,就成功獲得院長大人的召見,當時院長大人拿出一張‘地裂熔巖’魔發圖紙和一把惡魔尖牙法杖,讓我從中二選一作為夏日祭的獎勵,但是我卻問了他一個問題:‘究竟在哪能夠找到大海妖和靈魂號角’,院長大人告訴我在瓦斯琪位面的度奈島上,正是這條消息,讓我在度奈島上遇見了海妖后裔賈斯特斯,后來在瓦絲琪位面上找到了那把海妖號角。
肖恩學者對我點了點頭說:“對,皇家魔法學院這邊很多年沒有這種破例了,就算迪倫.赫斯特列去年都沒有獲得這個獎勵,去年他的學術論文里向外公布了三個全新空間系魔法符文,可惜目前那三個空間系魔法符文的正確畫法只掌握在占星者工會高層手中,學院這邊的確缺少空間系魔法師這方面的人才。”
學院那邊大概也是看到這種尷尬的情況,明明迪倫學長是在皇家魔法學院寫下這篇論文并公開向外發表,但是目前看來最大收益者竟然是占星者工會,皇家魔法學院這邊居然沒有一位魔法老師能夠將那三個空間魔法符文完整的寫出來。
正因為有了迪倫學長的前車之鑒,學院才會向我拋出這樣誘人的獎勵。
“這真是讓人難以拒絕的獎勵。”我笑著對肖恩學者說。
事實上我從沒想過要保留這五個新式水系符文的畫法,這些水系符文本來就是屬于所有水系魔法師們的,就像格林帝國曾經那些魔法前輩們,他們留下那么多的魔法知識,也沒有向我們索取任何回報,我覺得只有這樣格林帝國的魔法才會得到發展。
看到我這樣爽快答應了下來,肖恩學者終于松了一口氣,神色也輕松許多。
我接過管理員學姐端過來的檸檬茶,她遞給我茶杯地時候,眼中充滿了好奇,還趁著肖恩學者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向我眨了眨眼睛,我知道只是約會的暗示,不過我現在除了裝傻,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圖書館的樓梯口傳來腳步聲,沒多久贏黎和提努維爾就出現在圖書館二樓。
“你的翻譯官小姐來了!”肖恩對我說道,說完他便轉身離開。
精通迦娜語的翻譯官——贏黎,大家都知道她是海音絲的公主,海音絲人精通迦娜語似乎不難理解,但沒人知道做這項翻譯工作的并不是贏黎,而是迦娜族的艾瑞利爾公主。
每當她主導贏黎身體的時候,贏黎眉心就會浮現出淺藍色的三叉戟印記。她似乎也不怎么愿意跟我說話,不過卻是十分享受這難得出來透氣的機會,除了參與翻譯迦娜文字之外,她還會找機會去翻看圖書館二樓的魔法書,她最近改變了很多,從一開始對我有些仇視,到現在雖然態度依然冷漠,但從上次溫泉山莊危機關頭現身與我合力殺死掉了邪法師梅雷迪恩,我覺得她對我們還是十分友善的,她之所以會擺出一張冷冰冰地臭臉,可能是她已經習慣了。
艾瑞利爾公主坐下來進行翻譯的時候精神十分專注,我能夠從她細微表情中察覺她內心的震驚,不過她仿佛是與贏黎有著某種約定,雖然幫我們完成翻譯工作,卻從始至終都不會多說一句話。
而我也只能靜靜地坐在一旁,等著她翻譯完之后重新回到贏黎的身體里,這時候贏黎才會慢慢蘇醒,每次她都像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夢,睜開眼睛看到我,都會送給我一個甜美的微笑。
就在帝都人都在等待查理皇儲殿下從安其拉多位面傳來位面戰爭勝利消息的時候,我卻捧著本魔法白皮書獨自一人走在教學樓的回廊里,雖然上課鈴聲已經響起,走廊里那些魔法生們如疾風驟雨般飛馳而過,但是我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