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是在耶羅位面多雨的時節,我們一行人來到了綠谷密林,整個森林都顯得濕漉漉的。
由于剛剛下過雨,密林里的草地泥土中的水分已經達到飽和,一腳踩下去感覺又軟又濕,在草地上留下來的腳印里滲出一些水漬,長筒皮靴上沾著一層黏糊糊的泥巴,每往前走一步花費的力氣都要比以往多兩倍。
樂蝶已經醒過來了,她身上的傷并不算重,只是被蛛人督軍搗出來砸在龍腹部的一拳震暈了而已,現在正和贏黎、雷茲伯爵、賈森騎士幾個人湊在一起,商量到底該怎么處理那只蛛人督軍。
嚴格的說,真正的蛛人督軍已經被樂蝶殺死了,雷茲伯爵和賈森騎士隨后幫樂蝶補刀,將蛛人督軍身體里的第二靈魂也殺掉了,偏偏這只蛛人督軍是三生體,一個軀體里同時蘊含了三個靈魂,蛛人督軍另外兩個靈魂一直被蛛人督軍的主靈魂歲所壓制,總是處于沉睡狀態。
當蛛人督軍的主靈魂死亡之后,另外兩個靈魂便蘇醒了,第二個靈魂還沒有露出獠牙就尸首異處,等到第三個靈魂占據了蛛人督軍的身體,居然是膽小懦怯的靈魂,它不僅沒有做出任何反抗,甚至還與贏黎簽下了一張奴隸契約。
當這位尼布魯族蛛人督軍成為了我們的俘虜之后,如何處理他便成了雷茲伯爵和賈森騎士兩個人談論的話題。
沒錯,難以取舍!
雷茲伯爵認為這樣一只實力強大的尼布魯族蛛人督軍是很難活著被捉到的,就算是花費巨大代價捉到了活的,但是能夠達到督軍這與級別的尼布魯族蛛人,無一不是意志力強大,它們基本上不會有屈服的可能,如今在這樣一個機緣巧合下,捕捉到了一個意志力薄弱膽小怯弱但是自身實力無比強大的蛛人督軍,就應該好好加以利用。
一只活著的蛛人督軍可以向我們提供跟多有用的信息,比如尼布魯族蛛人的秘密,包括軍事上的一些部署,蛛人們最近的入侵計劃,或是淵獄里其他種族之間微妙的同盟關系,最重要的就是藏在耶羅位面上與淵獄相連的通道究竟在哪兒。
然而,賈森騎士覺得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這只如同一幢四層小洋樓一樣碩大無朋的蛛人督軍應該立即就地處決,這樣才算是真正的幫助樂蝶公主完成了心愿,而且還能獲得一筆頗具價值的魔獸材料,縱然這只蛛人督軍活著比死去更有用,但是它現在這樣的狀態下,八條蛛腿盡數被野蠻人奴隸和構裝騎士們砍了下來,就算想把它帶回佩雷拉城也辦不到啊。
最重要的是他們現在所肩負的使命還沒有結束,構裝騎士們還要護送贏黎和樂蝶兩位公主返回帝都的。
兩位二轉騎士一直在這個問題上爭執不下,就連贏黎和樂蝶最后也加入了這個話題的討論,最后還是贏黎說:如果只出于她和樂蝶的安全問題考慮,影響了構裝騎士們的行動計劃,那么雷茲伯爵和賈森騎士大可不必為此有任何的困擾,我們怎樣來耶羅位面的,就還能怎么樣平安的返回去。
最后他們統一了意見,還是決定了將這只蛛人督軍帶回格林帝國,就算是無法通過佩雷拉城的傳送門,至少也要將它帶到佩雷拉城,相信這將會是薩摩耶公爵今年所收到的第一份大禮。
至于究竟如何將這只蛛人督軍運往佩雷拉城,目前尚有兩種方案,第一種就是尋求那些耶羅土著人的幫助,這兩次與尼布魯蛛人的戰斗讓他們獲得了大量的黑鐵武器,但是如何將那些巨大的黑鐵武器改造成適合土著人使用的趁手武器,成為了目前困擾這些土著人的最大難題。
耶羅土著人世世代代生活著叢林之中,并不善于冶金鍛造,如果我們能夠向辛格爾長老提供一份初級冶煉和鍛造技術,相信這樣一定能夠打動這些耶羅土著人,讓他們出人出物將蛛人督軍運到佩雷拉城去。
這片叢林里的土著人們有著自己的一套古老的生活方式。
至于這只蛛人督軍頭顱里面的那顆高級魔晶石已經被賈森騎士取出來,并由雷茲伯爵親手交給了我。
整個獵殺蛛人督軍的過程,野蠻人奴隸和獸人戰士出力最大,另外我還為此搭上了五百根蛛絲繩索和數十箱霜凍卷軸,這種開銷巨大的獵殺方式,讓頗有身家的雷茲伯爵和賈森騎士都免不了暗暗咂舌,一旦獵殺失敗,損失將不可估量。
在蜘蛛營地前面的空地上,十幾名僅受了輕傷的獸人戰士們將一截一截已經化成了木炭的枯木壘成了一座高臺,六名獸人戰士的尸體赤身地擺在上面,他們皮膚上失去了原本的血色,身上布滿了被利刃貫穿后所留下的傷口,卡蘭措親手將半桶尸火油淋在木炭堆上,并用一只火把點燃了木炭堆。
盡管獵殺蛛人督軍的行動在這邊剛一結束,我們就馬不停蹄地趕去增援負責在密林通道里狙擊蛛人的獸人戰士們。
盡管在狙擊戰剛開始的時候,卡蘭措就下令讓獸人噴火小隊將密林通道化成一片火海。
盡管蛛人戰士打算從通道兩側的密林中繞路包抄獸人戰士們,卻又遭受了數千名藏在密林中的耶羅土著戰士們堅決打擊。
就算是這樣,依然有六位獸人戰士在此隕落。
他們都已經是實力達到了一轉中期水平的獸人戰士,他們擁有了白巖犀魔紋構裝之后,無論是自身的力量還是武器裝備,幾乎都完全碾壓這些尼布魯族蛛人戰士,面對數倍沖上來的敵人,這些獸人戰士們選擇奮起迎戰。
帕伊高原上的獸人戰士們把在戰場上戰死視為回歸獸神的懷抱,所以他們才會這樣的英勇無畏。
焚燒六名獸人戰士尸體的時候,我并沒有趕去觀禮,而是在為近百名獸人戰士處理傷口,這群獸人戰士幾乎沒有不帶傷的,這些獸人戰士大多數擁有血狼族的血統,身體強壯恢復力強,只是將傷口簡單的清洗消毒縫合包扎之后,就算是不用‘水療術’,用不了幾天這些獸人戰士身上的傷也會恢復如初。
不過也有一些身受重傷的獸人戰士,需要我親自出手處理傷口,期間要不斷施展水療術刺激他們身上的傷口愈合,這樣才可避免失血過多。
卡蘭措用火把將木炭堆引燃之后,默默地對著那幾位獸人戰士說了一句:“回家吧!”
說完她轉身地返回我身邊,黛博拉很狗腿的跟在她身后,無論走到哪里都抱著一個木墩,等卡蘭措停下來就連忙擺在她身后,讓她坐下來休息。
估計是卡蘭措身上那套蛛人督軍硬皮甲上凝結的血痂把她嚇壞了,也不知道卡蘭措這次究竟殺了多少蛛人戰士,她每走一步,就在在地上的腳印里留下一絲猩紅的血漬,硬皮甲上還不停地向下滴著十分粘稠的黑紫色血液。
她坐在我身邊,鷹身女妖黛博拉連忙找來一只裝滿了清水的鐵桶,手里拿著一團抹布為她沖刷衣甲上的血污,頓時殷紅的血水流淌了一地,她身邊的那把雙刃大劍如今已經變成了一把鋸齒大劍,估計這種程度的大劍,就算是鐵匠鋪里負責修繕武器的鐵匠師傅們也不愿意接下來。
我用木板和繃帶將一位獸人戰士的斷臂包扎了起來,在接受了一個‘水療術’之后,獸人戰士疼得齜牙咧嘴地站起來,雖然里面的大臂骨徹底折斷,獸人戰士居然還能神色如常的揮了揮斷臂,他看著手臂上的夾板,似乎覺得這東西還真是有點不可思議。
我奪下黛博拉手里的止血繃帶,將她在卡蘭措肩膀上扎的蝴蝶結解開,在手指尖上凝聚一道水線仔細將她的傷口清洗干凈,她肩膀上麥色皮膚帶著黃銅一樣的光澤,雖然不是那么白皙,但是卻與其他獸女粗糙的皮膚不同,如打磨過的玉石一樣細膩,胸口高聳的兩處墳起依然是顯得那樣驚心動魄,我的目光凝視了片刻,才裝作若無其事地移開。
她轉頭看了我一眼,嘴角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一時之間有種被她看穿了一樣的尷尬,我輕輕地咳嗽了一下,對她說道:“結痂之后也不要去抓,免得留下疤痕。”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說這么一句,卡蘭措再次看了我一眼,卻沒說話。
蹲在一旁的黛博拉這時候將頭低下去,注釋著自己飽脹的胸口,看了看卡蘭措,又看了看自己的……
醫治了那些獸人戰士之后,我又檢查了過那頭年輕亞龍龍翼上的傷勢。
龍翼上有兩根骨頭折斷了,我用最結實的木板將龍翼固定住,可是還沒有對它施展治療術,這個大家伙稍微抖動了一下身體,就將龍翼上的木板弄斷了,它暴躁地想要從地上站起來,但是它只有一只完好龍翼,因此年輕亞龍沒辦法保持身體平衡,再次重重的摔在泥地上。
我讓魯卡帶著一張手繪圖紙返回辛柳谷,讓鐵匠工坊里的女矮人打造一只可以從兩側將翅膀固定住的鋼制夾板,只有金屬夾板才能承受年輕亞龍龍翼的力量。
樂蝶醫治靜靜地蹲在亞龍身邊,伸手輕輕地安撫著它前額上的獨角,它的頭顱遠要比河馬頭顱還要大上一號,上面布滿細細的青色鱗片,它的一只眼睛足有我的拳頭那么大,它微微發出龍吟的時候,露出口中細碎密布的牙齒,喉嚨里散發著一股子硫磺的味道。
樂蝶說它暫時還不會噴火。
它的肚子上的傷遠比它龍翼上的傷還要嚴重,肚子上被蛛人督軍一拳打出一個洞來,雖然腹腔里面重新長出了薄膜,但是它卻一動不敢動,就連呼吸也是盡可能放輕,生怕呼吸的時候一個不小心,再次把腹部的肉膜撐破,我對它施展了數個水療術也是收效甚微。
“它的情況怎么樣?”樂蝶扭頭問我,她身上帶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我回答說:“大概需要靜養,至少眼下是無法飛行了,就算是它這一對龍翼完好無損,只要它敢飛到天上,渾身的肌肉對腹腔產生巨大的壓力,內臟會從腹腔擠出來。”
贏黎在我身后輕輕地推了我一下,對我嗔道:“喂,吉嘉,你干嘛要說得那么惡心!”
我嘿嘿笑了笑,然后對樂蝶說道:“別擔心,會慢慢好起來的。”
我覺得讓她解開心結地,并不是我們成功的殺掉了一名蛛人督軍,而是這趟耶羅位面之行本身,也許她在帝都的湖畔莊園里悶壞了,出來走一走心情就變得開朗起來。
這次耶羅之旅也讓贏黎和樂蝶兩人之間的關系改善了一些,雖然之前兩人就已經緩和很多了,但是卻依然沒有達到姐妹倆親密無間的程度,這次耶羅位面之行,贏黎終于有了一些做姐姐的樣子。
密林里無論什么東西都是濕的,雨后更是顯得氣氳繚繞,就連帳篷也是濕的,生牛皮制成的帳篷的棚頂上聚滿了一粒粒半圓形的小水滴,無論摸到哪幾乎是觸感濕冷滑膩,那些生長了幾百年以上的巨松樹干上長滿了青澀的苔蘚,一些腐爛的樹根上甚至長出一只只小傘一樣的蘑菇。
帳篷里面堆著一些亞麻布袋子,里面裝滿了黑魔晶,我蹲在一邊,將這些黑魔晶倒進封魔箱里。
贏黎也在一旁幫我清點黑魔晶的數量,數得我有些頭暈腦脹的,我用手揉按這額頭,向贏黎問道:“你清點了大概有多少?”
“一千兩百五十四枚。”贏黎的眼睛變得很亮,對我說出一串兒數字。
就算是格林帝國的公主,似乎也無法忽視這么多的黑魔晶。
關于這場蜘蛛營地的圍剿戰斗,除了獲得了一顆高級黑魔晶之外,我這邊收獲了超過兩千兩百枚黑魔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