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受傷的騎士躺在一組平緩的沙發,我蹲在他的身旁,輕手輕腳地將他沾滿血漬的皮甲剪開,謹慎的的處理著傷口。
這時候,我看到路易斯坐在沙發,單手握拳頂著下巴,肘部支撐在膝蓋,他頭被打理得一絲不茍的長發,現在看起來顯得有些凌亂,堅毅臉廓緊緊鎖著眉頭,銀質的鱗甲讓他魁梧的身軀顯得格外威猛雄壯。
他陷入了沉思之,過了一會兒,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頭看著身邊的扈從問道:“泰澤呢?他為什么不來見我?”
人群被分開,幾位輕傷的騎士將一副擔架抬到路易斯的面前,擔架的那位騎士所受傷勢頗為嚴重,但是意識還算清醒,他顯得很虛弱,嘴巴緩慢的開合著,卻沒有聽見任何的聲音。
他努力的睜著眼睛,似乎想說一些什么,但是粗弱的身體已經不能夠讓他發出任何聲音,他的情緒變得有些急躁。從那位騎士的眼睛里,路易斯似乎讀懂了很多東西,有哀傷、自責、歉意、悔恨。
路易斯屈身蹲在他的旁邊,沉默的了兩三秒鐘之后,對泰澤安慰說:“好好養傷,別想太多,我會親自帶人將那些黑魔法隱修會的邪法師抓回來。”
騎士眼睛里急迫的目光慢慢的變得暗淡下來,有些昏昏欲睡的樣子,但是眼睛依舊盯著路易斯,不肯移開。
“我明白,那些草藥的事兒,我會想辦法找回來,不過現在各個位面的局勢都很糟糕,那些商行正在緊急調運各地存儲的草藥,那些草藥的缺口很大,我們很難保證其他的商行不收黑貨,想要草藥找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路易斯并沒有對那位受傷頗重的騎士,隱瞞目前局勢。
泰澤的眼流露出一絲淡淡地哀傷,這位渾身包裹在繃帶下的騎士,在身受重傷的情況下,依舊忠于職責之所在,他聽到路易斯的話,眼睛里的那團希望之火像是要燃燒殆盡了。
“這些我會解決,翡翠商行這里有我!”路易斯拍拍那位騎士纏滿繃帶的手,對他安慰說:“你安心養傷好了,那些的草藥帶來的麻煩,我會向魔法藥劑師工會解釋的。”
聽路易斯這樣說,那位騎士收回目光,嘆了一口氣,雙眼慢慢的閉合在一起,隨后陷入昏迷之。
坐回沙發的路易斯沉默下來,他似乎在思考著什么難以解決的事,臉色有些陰沉,堅毅的臉廓顯出一絲疲憊。
平時總也安靜不下來的諾亞,此刻也乖乖地蹲在我的身邊,安靜的看著我熟練的處理著那些受傷騎士的傷口。
接連十幾個‘水療術’魔法施展出來,感覺魔法池的魔力已經用掉了將近一半兒的時候,整個魔法池化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魔法旋渦,漩渦轉動的速度不斷的在提升,我身體四周空氣的水元素也似乎被帶動起來,緩慢地旋轉著,像是有一種無形的吸引力將四周的水元素牽扯進我的身體里。
這時候,藍水晶石鼓圖騰像是一顆發光的淡藍色水球,不停地環繞在我的身邊,一絲絲的水元素魔法力量從水球稀釋出來,慢慢融入我的身體,讓我法力回復的速度再快幾分。
這時候,蹲在另一邊的魔法師抬起頭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提醒我:“不要消耗太多魔法力,注意要先把的重傷者的傷勢穩定下來,否則救治不了幾個人,你的法力會變得枯竭,那樣子會很容易損傷你的精神力。”
雖然他臉沒什么表情,但是這種善意的提醒,我還是心暗生感激,呆呆的站在原地點了點頭。
路易斯的那位女助手,如今依然跟在我的身邊,幫助我處理那些傷員身的傷口。
她那件貼肉的白襯衣沾染了一些鮮血,有些地方已經凝結成為了深紫色的血塊。
她已經熟悉了我治療受傷騎士的那些步驟,從最開始的檢查受傷的部位,到最后階段的包扎,她都能處理得很好。她白凈的臉沾了一絲血污,專注地盯著受傷騎士的傷口,動作顯得非常小心。
我蹲在她的身旁,看到她無專注的樣子,忽然覺得她這樣子真是美極了。
將手的魔法陣完整的畫出來,一抹魔法之光落在那位受傷騎士的腿,耳邊傳來那位受傷騎士慘痛的嚎叫,那痛苦的嚎叫聲仿佛與我相隔了兩個世界,被我無自然的忽略掉,仿佛那聲音無法傳進我的耳。
我望著這位性感而美麗女人,心生出一絲的感慨:正是她身表現出來的善良、專注與愛,這三個神的魔法光環,讓她變得如此的與眾不同,她所擁有的不只是美麗。
連續救治了二十幾位受了重傷的騎士,我身體里的魔法力終于瀕臨枯竭,坐在沾滿血污的地毯,這時候,一旁有位侍女遞過來一塊濕棉布,我擦了擦臉,又用手揉著酸澀的后頸。
一旁那位美麗性感的女助手也放下了手的工具,絲毫不顧及形象地坐在地毯,她甩掉腳的高跟鞋,用手揉著圓潤而被磨得通紅的腳踝,皺起眉頭,顯得有些痛苦,隨后她將披散的秀發,用一根頭繩束起高高的馬尾,臉顯出有那么一絲的疲倦。
她扭頭看到我正揉著后頸,對我說:“不介意我借你的背靠一靠吧!”
還沒等我做出正式的回答,她那溫軟的脊背直接靠了過來,柔軟而充滿了彈性的脊背肉感十足,她對我說:“我發現你是一位很棒的水系治療術的魔法師,非常的棒!”
對于這種急救繃帶,我還是有些自豪感的,想到三年的時間,這種急救繃帶已經遍及了史洛伊特省的范圍,我稍稍有些謙虛地說:“我的技術?在我的家鄉埃爾城,救治傷者的步驟都是這樣。”
“不,不是技術,我指的是‘態度’!”她用手掩著口,輕笑了兩聲。
我心一陣的無語,有點兒跟不她的節奏……
諾亞這時候用一種無崇拜的目光看著我,對我說:“吉嘉,你知道你連續施展了多少個‘水療術’嗎?”
“有什么關系嗎?”我扭頭問他。
正準備用‘冥想術’恢復一些魔法力,一旁的地毯還躺著十幾位等待救治的輕傷騎士。
這時候,諾亞有些手舞足蹈,他對我說:“一百三十七個,足足的一百三十七個‘水療術’,我懷疑你根本不是二級水系魔法師,你的魔法池容量太恐怖了,你一定用什么神秘方法隱瞞了自己的實力,一定是的。”
諾亞有些帥氣的臉,充滿了好。他看著那只飄在我身邊的藍水晶石鼓圖騰,感覺很好,他看著我熟練地救治著騎士們,也非常的好,他甚至于對我能夠陸陸續續施放出一百多個‘水療術’也感覺很好。
“拜托,這是間歇性的施法,而我擁有‘回藍效果’非常好的輔助魔法。”我稍有些得意地解釋了一句。
想到之前提醒我要節省魔法力的那位魔法師,下意識地轉頭望去,發現在大廳遠處的一根大理石柱子下,那位魔法師竟然還在孜孜不倦地救治那些受傷的騎士們,他的節奏不算太快,但是卻貴在持之以恒,從始至終都沒有停下來過。
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瞇著眼睛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又面無表情的低下頭去,將血淋淋的雙手,伸進那位躺在擔架的騎士的懷,用一把血淋淋的刀子,將一絲血肉連皮割下來,隨手丟棄在一旁水盆,鮮紅的血一下子在清水暈開……
與此同時,那些傷口被處理妥當的騎士們,已經陸續地由大廳轉移到各個房間之,十幾位騎士扈從正有條不紊地做著這項工作。
我正準備冥想,身體忽然被諾亞拉了一下,他對我眨了眨眼睛,又向門口努了努嘴。
我轉頭望去,看見大門外面的回廊里響起來腳步聲。
在我猜測這會兒能有誰來的時候,商行北面的二樓大廳后面的那道大門被人推開了,有兩名騎士風塵仆仆地從外面走進來,身后跟著兩名穿著神圣長袍的神官,手里捧著一本‘神圣禱言’,面無表情地走進了大廳之。
隨后路易斯臉終于露出了一絲神采,和一眾騎士扈從快步地迎了去,和那兩位神官客氣的寒暄。
卻沒想到那兩位神官一副趾高氣揚地神態,用眼角的余光掃了路易斯一眼,對于路易斯的問候,也僅僅是簡單的點點頭,腳步沒有絲毫停留,徑直走到大廳央的沙發,在路易斯原本的座位坐了下來,傲慢地對著路易斯說道:“我們圣徒大人想請您務必要參加今年夏季慶祝自由女神誕辰祭祀與祈禱活動,到時候,我們將在一區神廟祭壇,恭候路易斯騎士的光臨。”
路易斯堅毅的眼神,有了一絲波動,跟著這兩位神官走到一旁的沙發,坐了下來,在肌肉的牽動下,臉有了一絲微笑的模樣,不過這笑容看起來有些難看,聽路易斯說:“我會代表門薩家族,出席這個祭祀活動的。”
其一位神官忽然問答:“門薩公爵大人是否能親自來?”
路易斯臉有一絲不可察覺地陰霾之色,顯然這句話讓他有一絲不悅。
顯然對方并不認為路易斯能夠代表整個門薩家族,我心想:這些神官們說話的方式,還真是夠直接的啊!
路易斯語氣淡淡地說道:“父親大人親自在瓦絲琪位面的前線坐鎮,如果戰況不是太焦灼,或許會穿越傳送法陣,親自趕回來。但此刻非是談論此話題的好時機,這事兒可否延后再討論,兩位神官大人,可否給這些受傷的騎士救治一下?”
路易斯用手指了指客廳里,還沒有完全被我和那位魔法師救治的傷者,對那兩位神官請求說。
我原本以為神官們在第一時間,會出手救治這些受傷的騎士,可是沒想到他們并沒有向我想的那樣尊重生命,反而這些騎士的生命有一種漠視,并不是很關心,好像他們來此,只是為了問路易斯:要不要去參加夏季神廟里女神的祭祀活動。
當路易斯提及這件事兒的時候,我分明看到那兩位神官頗為不悅的皺了皺眉頭,似乎因為話題別打斷而感覺到不滿。
一位神官語氣平淡地說:“這些騎士嗎?他們的鮮血,含有一些墮落的氣息,神圣力量的治療之光,會將她們的血肉一起凈化掉的……最好能有人為他們沐浴一番,否則,這也算是對神靈的褻瀆,我們的神圣法術對于瀆神者,有極強的腐蝕效果!”
我坐在角落里,聽見那位神官居然說施展治療術之前,需要傷者洗個澡,也是十分無語。
心想:若是重傷的騎士這么折騰一下,會不會因此而隕落掉。
這些神官還真是有些……矯情。
好像蘇在用治療術救人的時候,沒這么多講究。
不過,那些神官們板著冷峻的面孔,看了一眼大廳里凌亂的環境,微微顯得有些嫌棄地扭開頭,臉擺出一副高傲的神態。
路易斯臉浮現出一絲微不可察的不耐,但是臉依舊掛著淡淡的微笑,我此時在想:所謂的那些貴族紳士風度的禮節,對這些神官們,還真是一點作用都沒有啊。
這時候,已經將我的貨品準備妥當的巴德,從側門快步的走進來,貼著路易斯耳語幾句,路易斯的點頭頷首表示知道了。
路易斯對剛剛從回廊里走進來的巴德說“巴德,帶這幾位神官去那些受傷騎士們的寢室,他們都需要神官們最好的救治,而且他們已經被清洗過,身體應該很干凈。”
巴德站在一旁,恭敬地說道:“謹遵您的吩咐!大少爺。”
隨后領著那兩位神官,緩步走出了二樓大廳,向騎士們的休息室走過去。
‘哎!’心底嘆了一口氣:‘偷懶的計劃算是泡湯了,還要趕快恢復一些魔法力才行。’
原本指望神廟的那些神官們,是來接替我們的,看來我把事情想的太美好了,那些留在客廳里的騎士們,依舊需要我們進行最基本的救治。
我有點無語的看了諾亞一眼,諾亞向我聳聳肩膀,表示他也沒辦法。
我心說:我當然知道你沒辦法啊,連你那位皇家獅鷹騎士團騎士身份的哥哥,不也是一樣沒辦法嗎?
“這些繃帶是你帶來的?”我聽到這個聲音,下意識地抬起了頭,看到路易斯這時候站在我的身后,目光炯炯地盯著那卷‘止血繃帶’,微笑著問我。
這時我正與那位女助手背靠背坐在大廳角落里的地毯,絲毫沒有意識到,路易斯究竟是什么時候站在我身后的。
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只好傻乎乎地對著路易斯點點頭,順手將一卷止血繃帶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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