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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槍膛里已經塞著一顆銅豌豆,一絲魔力順著我的手臂流進激發裝置的魔紋法陣中,下一秒鐘之后,整個激發裝置微微亮起白色的魔法光芒,根本不用太刻意的瞄準,因為撲過來的野狼太多,食指鉤動扳機“啪”的一聲清脆響聲,“碰”的一聲沉悶轟鳴后,在這夜里,一顆火紅的子彈從獵槍口噴射出去。
那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就像自己的一雙模糊不清的手跟隨著子彈飛出去,我的魔法感知力跟隨著那顆銅豌豆延伸出去,我清晰的感受到那顆銅豌豆在下一刻射進跑在最前的野狼頭骨里,堅硬如鐵的狼頭“啪”的一聲腦漿迸裂,野狼甚至嗚咽聲都沒發出來,一頭栽倒在荒草地上,整頭狼的身體擦著青草地皮向前翻滾了幾個跟頭,才最后力竭躺在地上四肢抽搐著。我甚至可以感受到這只倒在地上的野狼身邊路過的那些惡狼們的悲鳴,以及它們肉乎乎的利爪踏碎荒原上剛剛萌發出來嫩草,泥土和草葉兒在四處飛濺。
我開槍的瞬間,庫茲已經站在亞歸獸上射出三箭,分別取向前面跑的最快的三只狼,只聽到接二連三的嗚咽聲,再看過去時,三只狼身體上各插著一支羽箭,翻滾著倒在地上。我飛快的推開壓彈倉,將一顆銅豌豆塞進艙內,壓緊艙門后再次瞄準射擊。
我甚至沒有時間給這款新獵槍加持火舌武器,只能倉促應戰,對著這群惡狼我是非常害怕的,我甚至想到如果它們沖到近前,我有沒有勇氣撲上去和比我高大許多的野狼肉搏,也許在第一個回合就會被這些野狼撲倒在地,咬斷我的脖子。可是沒有時間害怕,只感覺自己腰間妥妥的掛著狼牙匕首,就算肉搏也不用空手,就跟隨庫茲一起盡可能在惡狼撲過來之前多殺幾只。
只不過那群狼距離我們只有百十米的距離,只在幾個呼吸間就已經跑到亞歸獸的面前,沖在最前面的惡狼露出獠牙,兇狠地撲向亞歸獸。這只年輕地亞歸獸躁動不安的發出畏懼般的低鳴,笨重的身體不停的向后退。亞歸獸的恐懼以及忽然間的退后,讓我們有些始料不及,我差點身體重心不穩從亞歸獸的背上栽下去,這時候庫茲也是一個趔斜,暴怒的庫茲狠狠地踹了亞歸獸腦袋一腳,試圖讓它安靜下來。可是亞歸獸心中懼意已生,無論如何也不肯聽從庫茲的呵斥。
“嘉,準備戰斗!”庫茲下意識的拍了一下自己腰間的短宣斧,頭也不回的跟我說。
對于荒原上的野狼,就算再多庫茲心中也是非常無畏的,對于荒原獸人來說,野狼平時是些非常溫順的小動物,只不過普通野狼本身沒什么價值,還總會爭搶荒原上的野羊或者偷吃部落里的羊,平時見到多半會一頓亂箭射死,卻從沒想過有一天,會有一隊普通野狼膽敢攻擊人,它們不都已經被荒原獵人獵殺得嚇破了膽嗎?是什么引發出它們骨子里的兇性,不僅違背領頭風狼的命令,最后還克服恐懼向一位荒原獸人發起沖鋒?
作為隊伍中的兩位男人,我們有義務在死之前,保護好另外兩位女性,這屬于荒原獸人們的尊嚴。而且無論什么時候,都應該放下心中的那份恐懼,撲面而來的危險并不會因為害怕和恐懼而減少半分的,這是老庫魯說的,此時我要做的便是睜大眼睛盯著面前的狼群,舉槍射擊。
在這最危急的時候,一顆明亮的魔法彈從我的身邊飛過去,就像是橢圓形的飛碟一樣。魔法彈飛過去的同時,我才聽見琪格清晰念咒語的聲音,我差點忘記了我們的身邊還有這樣一位戰斗力極其強大的魔法師學徒,而這顆魔法彈就像是炮彈一樣,在沖過來的狼群前面炸開,將幾頭正欲撲到亞歸獸身上的惡狼炸飛出去,亞歸獸面前的土地上出現了一個半米的小土坑,由此可見琪格的魔法彈威力極為強大,而且伴隨明亮的閃光與爆炸一樣的破音聲,嚇得后面幾十頭惡狼四散奔逃。
我忍不住轉頭看過去,只見琪格威風凜凜地手拿一把魔法劍,再次凝聚魔法彈,明亮的眸子里充滿了興奮的神色。當她見到只放了一顆魔法彈就驚走了這群惡狼,竟要跟隨瘋了一樣的庫茲追上去,我連忙拉住并對她說:“你留在亞歸獸上面照顧卡特琳娜,必要的時候給我們火力支援和掩護,我去幫阿茲!”
這突如其來的轉折,讓我感覺就像是在死亡之門前徘徊了一圈兒,如釋重負地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兩條腿都軟綿綿的,但我依舊擔心還會有什么變故,要知道琪格這樣的魔法師學徒戰斗經驗不僅少得可憐,而且還沒有任何的保命手段,也許有,可我不知道吧。后來我才知道其實是有的,琪格隨身總會在腰包里裝幾張魔法卷軸的,這些魔法卷軸大半是一些護盾類的,足可以保證她的安全。
“切!”琪格雖然有些極不情愿,但是還是按照我的話去做了。她麻利的用腳踢了一下身邊的卡特琳娜,對她說:“喂,狼群都跑沒影了,別躲著了。早知道你這樣害怕狼,不帶你來好了。”
此時的卡特琳娜嚇得像一只受驚地小兔子,躲在皮鞍座里渾身瑟瑟發抖,我從不知她原來膽子這樣的小,卡特琳娜有些畏縮這身體,有些委屈的抬起頭看了琪格一眼,大姑娘的眼睛充滿內疚與自責,低低地道歉說:“對不起,七娘,可我怎么也控制不住。”
“都跟你說了,從舞團里出來,就直接喊我名字或者像嘉這樣喊我琪大小姐也行,別管我叫七娘就行,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老成什么樣子了呢!”琪格蹲下來,輕輕拍著卡特琳娜的后背,給她一點安慰。又非常大氣地說:“沒事,我原諒你了,我第一次遇見狼的時候,樣子比你還慘呢!其實我也怕得要命,那時候就想直接扔掉魔法杖,轉身逃跑。慢慢地習慣就好了,你膽子太小!”
卡特琳娜見琪格并沒有因為自己怯戰,而受到琪格的怒斥,略微的心安。我覺得這時候斥責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反正我們已經安全了。
庫茲對這幾十只草原野狼的挑釁怒不可遏,在這片荒原里,很少有普通的狼群膽敢攻擊獸族狼人,幾百年來帕伊高原上獸人們絕對的統治力,讓荒原里的野獸們骨子里也深深地烙印著“獸人惹不起”這樣的潛意識。
沒想到初入荒原的我們,再被那些貴族公子們追得狼狽奔逃,這本已經讓庫茲憋了一肚子的火氣,若不是我五次三番的攔住他,他早已只身摸過去跟追在我們身后的那些貴族公子們決一死戰,生與死對獸人來說是比較淡漠,他們并不認為死亡是什么都沒有了,而是認為死去之后就是回歸獸神的懷抱。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懦弱,作為一名戰士,死在戰場是其實是一種榮耀。
如今庫茲遇見了普通的狼群居然也敢向我們露出獠牙,怒火就再也無法壓抑住,像是頭小豹子一樣向狼群撲去。庫茲在奔跑的時候,也在不停地放箭,那些羽箭就像是長了眼睛,不斷地命中四散奔逃的惡狼。合金弓上的“速度激發”僅僅是增加了弓箭的射速,但是在庫茲的眼中增加的就絕不是射速,而是身體的協調度與容錯度,也許因為射箭的時間間隔縮短了,一邊射箭一邊做各種動作就顯得更流暢,更加輕松自如,我看他在草地上翻滾的時候還不忘射出羽箭,就知道這家伙心中瘋性復發了。
我也難得有這樣好的試槍機會,端著鍍銀獵槍滑下亞歸獸。
魔力再次順著我的手臂傳入鍍銀獵槍的魔紋法陣中,我清晰的感受到法陣驟然亮起來,子彈被射出的瞬間,那股巨大的沖力將槍托狠狠地撞在我的前胸,我靠他奶奶的,在匆忙間沒有用正確的射擊姿勢,這一下槍托就像是一個堅硬的拳頭狠狠砸在我的右側胸口,差點把我砸得背過氣去,直接向后倒去,連續退了三四步,才算止住腳步,這一刻疼得我呲牙咧嘴。別說射出去的子彈什么準頭都沒有,還將自己也弄傷了。
琪格蹲在亞歸獸的背上,看到我的窘態哈哈大笑,一點也沒有淑女該有的樣子。
庫茲追出去幾百米遠,在夜色下連他的影子都開看不到了,我才喚他回來。夜幕里的草地上七零八落躺著數具狼尸,刺鼻的酸臭與血腥味傳出老遠。不久之后,這里就會是各種食肉小獸的饕鬄圣地,它們會隔著幾公里遠就能聞到死去的狼身上的血腥味,到這里將這些狼尸分食干凈。
原本一場災難一樣的危機,居然變成了一方單純的殺戮。主要讓這些餓狼意志力崩潰的還是琪格大小姐那顆魔法彈,在一個小隊中存在一名魔法師,哪怕就算是魔法師學徒,但所擁有的威懾力也是毋庸置疑的,荒原上的野獸們長期被初級魔獸們所壓迫,就算是一群普通荒原狼也不敢圍攻落單兒的魔羚羊,本身等階上的壓制就讓它們退避三舍,但為什么會出現領頭風狼繼續無暇理會我們這個小隊,但是狼群中卻依然有普通的狼敢違抗狼王的號令,脫離狼群來圍獵我們呢?
“是饑餓!這群狼怕是餓的狠了,已經顧不得能不能活命,遇見獵物就想撲上來咬一口。”庫茲翻了一些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的狼,有些沉悶地說。看起來獸人們的饑荒已經影響到了整個荒原。“難怪這群狼居然連獨角野牛群的主意都敢打!”
“獨角野牛怎么了?它們還能比狼厲害?”我有些不理解地問。
庫茲搖搖頭說:“不是厲害的問題,而是獨角野牛非常的能跑,在耐力方面它們甚至比野馬還強,如果沒有周密的戰術,這群狼就算累死也追不上那些野牛。而且按照狼群平時的表現來說,狼王只是制定戰術與指揮者,很少這樣親自帶領狼群捕獵,除非是狼群面臨巨大危機的時候。”
庫茲蹲在一只狼尸前奮力的將羽箭拔出來,又在干澀無光的狼皮上蹭去血跡,反手將羽箭放入箭壺里。普通的狼沒有絲毫的用處,就連肉都帶有腥臊的酸味兒。皮毛雖然適合做狼皮褥子,但是這東西在荒原里多得是,也門鎮的自由市場里普通狼皮褥子只賣到五十個銅板。
我們不會為了這幾個銀幣的小利,耽擱了自己的時間,要知道我們身后還有一群比狼更可怕的兇獸在伺機而動,一旦被他們沿著我們的蹤跡追上來,就糟糕了。這里距離我們預定到達的位置,至少還有兩天的路程,我們一行人甚至都沒想過要遮掩一下地上二十幾頭狼尸,就趕著亞歸獸繼續頂著頭上的星星向前趕路。